有谢酒的挑衅在前,再被苏梦娇这样质问,不知为何,宋念茹心虚得厉害,她眸光躲闪,“我亡夫是镇国公府家将,郡主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是不能看她受欺负。”
现在不是拆穿她们关系的时候,苏梦娇冷哼一声,不再与她说话,走到谢酒身边,准备陪她去换衣裳。
阁主的身体最重要,若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霓凰从来都不是能受冤枉的性子,没想到今日竟栽在谢酒手里,那日在永宁侯府受的憋屈也涌上心头,她只恨不得手上能有根鞭子,将谢酒和苏梦娇抽个稀巴烂。
可,现在不能,她不能错过今日的机会,她不愿再被关禁闭,镇国公府的那个院子她多呆一日都不愿意,她瞧着有男子往这边快步而来,嘴一瘪,委屈道,“我没有推她,甚至为了找她,我自己也落了水。”
霓凰这样的反应太反常了,她向来高高在上的,倒是让一众女眷不知该信谁的话了。
胭脂拆穿道,“你落水,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当时有船只靠近,定不只我一人看见。”
确实有人看见了,但没必要得罪霓凰,便没做声。
霓凰余光瞧着两道身影靠近,可惜不是往她这边来的,三皇子伤虽好了不少,但依旧不能走得很快,他和其余一众男人在后面。
“娇娇,你有没有事?”楼祁眼睛检查着苏梦娇,嘴里询问着。
苏梦娇摇头,“我没事,但谢酒落水了。”
楼祁忙又转头去看谢酒,“有没有事?”
谢酒扯了扯嘴角,“还好。”
她跟着谢家爹娘在江南生活多年,她想学凫水,谢爹想着学会了将来也是个保命的技能,便请了个水性特别好的渔家女教她。
刚潜在水里那些时间,算不得多难受,但既指责是霓凰推的她,就不能当众说自己无事。
顾逍和楼祁一同过来的,瞧见头上还滴着水的谢酒,大步近身就要抱着人去换衣服,被谢酒眼神制止了。
先前那么多日子都过来了,没必要在这样的时刻,在她即将拿回自己的身份前,将他们的关系暴露在众人面前。
顾逍咬紧了牙关,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谢酒在乎他的名声,他就得在意谢酒的在乎。
且,他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她在意谢酒的。
只得忍着没近身,朝胭脂瞥了眼,胭脂会意,忙从跟来的女护卫手里再拿了件披风,拢在了谢酒身上,兜帽也给戴上,将谢酒遮了个严严实实,连脸都隐去一半。
得到谢酒落水的消息后,他便让女护卫去马车里取谢酒备换的衣裳和披风,这是京中女子参加宴席的习惯,都会在马车上备一套,以便宴会上不小心弄脏了,好更换。
他们先前预想过,霓凰会如何针对谢酒,也想到过既是湖边赏荷花,就有可能会有落水的戏码,两人当时都表示不能陪霓凰玩落水。
眼下是八月,虽还炎热,但水底的温度并不高,谢酒是女子,着了寒下次来月事时该难受的,严重点,会落下病根。
可现在谢酒落水了,顾逍知道是谢酒自愿落水的,否则霓凰动不了手,船上两婢女都是谢酒的人。
谢酒定有不得不下水的理由,他虽有些气,更多是心疼,便对楼祁道,“回去。”
说罢,率先转身往回走,看都没看霓凰一眼。
楼祁会意,对谢酒道,“走,先去换衣裳。”
谢酒知道顾逍是心疼自己了,忙跟上他的脚步。
三皇子领着一众人也终于到了,来的路上,已经听下人们回禀具体情况了,虽与他们的计划有出入,但也不影响,甚至他贪心地想,或许可以趁机将谢酒也一并纳了。
上次在永宁侯府见过后,他对谢酒的心思就一直不曾放下,后听霓凰说,谢酒有勾搭顾逍的嫌疑,他这心思更盛了。
夺走顾逍的东西,能让他心中有快感,就像以前他当着顾逍的面,与父皇亲近,看着顾逍眼里的失落,他才觉得自己是比顾逍强的。
和顾逍等人相遇后,他的眼神在顾逍和谢酒身上打着转,顾逍身形一挪,挡住了谢酒,“有事?”
三皇子好似窥见了什么秘密,顾逍也喜欢谢酒。
顾逍喜欢的,最终成了他的,这就有意思了。
他眯眼笑道,“皇兄既来了这湖边,不赏赏花吗?”
意料之中的,顾逍没搭理他,走到了谢酒身后,将谢酒的身形挡的一丝不透,虽然她原本就被披风遮得严实。
“三皇子殿下。”霓凰的声音拉回了三皇子的眼神,他看了眼霓凰,意味深长道,“赶紧去换衣裳吧,莫要风寒了。”
霓凰咬着唇,点了头,就由婢女扶着往回走了。
逍王刚刚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就带着别的女人走了,她都能猜到众人心里对她的嘲笑。
等着,等着!
等会她便要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
三皇子也转身,跟着她身后往回走,有想留下赏荷的男人们见此,也只得又跟着他往回走。
“可惜了,没有带瓜子。”待所有宾客离开湖边,曹静怡突然叹了口气,吃瓜看戏,怎么能没有瓜子呢。
“皇子妃,我们也回宴客厅吧,您还得主事呢。”婢女白苏提醒道。
曹静怡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她好像明白霓凰要做什么了,她不想参与那些事,不如等着开戏再去瞧热闹。
白苏无奈,劝道,“皇子妃,您不去,万一事闹大了,皇后要追责您头上,该如何是好。”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先进宫告状,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曹静怡欢喜道,“还是阿捡聪明,人谢酒刚刚就是这么做的,你看霓凰多憋屈,我们晚些也这么办。”
男子被夸,唇角微微扬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曹静怡,“灶房拿的。”
曹静怡四下看了看,接过纸包,打开里面是十几只剥了壳的鲜虾,她直接用手抓了一只放进嘴里,对两婢女道,“你们总说我偏心阿捡,你们看看阿捡比你们贴心多了。”
两个婢女无奈失笑,其实小姐对他们也是极好的,一个给她沏好新茶,一个用水打湿了帕子,以备她吃完好擦手。
阿捡则又往花厅那头去盯着了。
这头,霓凰跟着三皇子府的婢女到了宴客厅旁边的一处竹楼里,那竹楼有十几个房间,主要是方便赴宴宾客更衣歇息用的。
她对明远侯夫人道,“劳烦婶母去马车帮我拿下干净衣裳。”
明远侯夫人神情有些不悦,霓凰这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但这些年明远侯巴结镇国公府,连带着她也跟着在老太太跟前伏低做小惯了,霓凰又得老太太宠爱,加之最近明远侯受伤,她更要求着镇国公府,便只得忍着气答应了。
霓凰又找了件事,将孙若依也打发了,让梧桐去门外守着,这才看向宋念茹,“刚过来的路上,你一直给我使眼色,究竟有什么事?”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宋念茹忙道,“计划有变,今日你只管做成和三皇子的事,不要想着算计谢酒。”
“你什么意思?”霓凰顿时沉了脸,若是宋念茹在谢酒落水前说这话,她还会考虑,可谢酒刚刚都敢诬陷她了,她还放过她,她就不是霓凰了。
宋念茹无法告诉她原因,只得道,“我不会害你,你听我的,只要你今日成为三皇子的女人,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谢酒,我会帮你处理,但不是现在。”
即便谢酒知道一切真相,只要她给不出证据,只要镇国公活不过今晚,她都有办法回旋。
可霓凰是不可能因宋念茹的一句话,就轻飘飘放过谢酒的,她冷了脸,“不要以为我敬着你,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
敢欺负我霓凰的人,还想要我放过,做梦,你也出去,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说罢,她直接抓着宋念茹的胳膊就往外拖,她不想同她多费口舌,免得误了自己的大事。
宋念茹见她这样冥顽不灵,急了,“你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这个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和三皇子搭上关系。
哪怕到时候你身份曝光,你至少还能留在三皇子府,有了三皇子的依靠,就一切还有可能。”
她不敢明说,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她担心这会激起霓凰的好胜心,更加要算计谢酒,她太了解霓凰。
可她不是谢酒的对手,刚刚落水之事已是证明。
霓凰整个人呆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宋念茹为了让她相信,只得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所以这些年我才这么疼你,你是我和明远侯的女儿,你祖母知道这个,所以才那么宠爱你,可你祖父不知道这一切,一旦他知道,你就再无郡主的身份,再难有个好前程。
乖孩子,没有多少时间给你细想,你就照娘说的做,先把谢酒的事丢一边,娘是这世间最爱你的人,欺负过你的谢酒,娘会帮你处理……”
门外,被梧桐叫回来的明远侯夫人,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