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诚派人去了玉幽小报的事,楼祁已经派人传了消息回来,曹家的人去过玉幽小报后,又派人去了林家。
谢酒前后一思量,便知,曹志诚定是已经猜到他们这群人的关系,甚至猜到了顾逍的脉象是林舒的手笔。
楼祁有恭王的黑羽卫护着,她有秋家人护着,所以,曹志诚盯上了林舒。
她担心林舒,便派人查了查,知道回京后,林家一直想拿捏林舒的婚事谋取利益,为此找过几次林舒,林舒父母双亡,她的婚事便可由族中做主。
如果曹府主动上门,只怕林家人恨不得立即将林舒绑了送去曹家。
林府虽有人在太医院,但并不景气,且林舒又是孤女,曹志诚无论是想报复他们,还是因着林舒的身份地位,都只会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
只是他会将林舒纳给谁做妾呢?
她拧眉想着,话就低声问出了口。
床上躺着的顾逍睁开了眼,坐起身回道,“曹承望。”
他听到了李盛的话,也想了谢酒所想,曹志诚对曹承望十分溺爱,即便寻医这么久都没有起色,他还在四处为曹承望寻医,可见他从未想过放弃这个儿子。
他能派人去林府,定是知晓了林舒会医术,若是能治好曹承望那固然好,便是治不好,有个会医术的妾室,对曹承望来说也是极好的。
谢酒蹙眉,“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说曹府脏污,就曹承望那个人就不是个东西,她更不可能让林舒给人做妾。
只是,林舒的婚事拿捏在林家,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呢。
顾逍道,“让祖父出面,认下林舒,便说是林御医临终前将林舒的婚事交托给了祖父。”
想到老御史是被驱逐林氏家族,自立门户后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又道,“若祖父不愿,我便寻个由头醒来,认林舒为义妹,往后她的婚事由我做主。”
这两个法子都有点牵强,但林舒是他唯一的表妹,他不能看着她被林家和曹家祸害。
谢酒摇头,“林舒与你有交情的事,曹志诚已经知道,若是老大人此时牵扯进来,他定会将老大人视为你的人。”
且不说到时他会不会对老御史暗地下手,或者给他泼脏水,将他以往的拨乱反正说成私心。
涉入党派之争的老御史,话语权就会大打折扣,这本是顾逍的一股隐秘力量,若这样早就曝光的话,往后顾逍在朝堂只会更加艰难。
她从不敢小看曹家的势力,先前几次险胜,只因他在明,她在暗,且他并未将她瞧在眼里。
如今,他定会全力对付他们,这不,一猜到他们的关系,就拿住了他们的软肋,他们需得更加谨慎小心。
“暴露便暴露吧,他们是我仅剩的亲人,外祖父年纪也大了,让他为我操劳,我本也心中有愧。”
顾逍将谢酒拉到身边坐下,“别怕,我与曹府早已不死不休,之前都在暗处,以后不过是搬到台面上来斗一斗,曹府强大,我们也非没有一战之力,别怕,我定不会让他们伤着你们。
眼下,我们先查查林家。”
有了林家的把柄,才好帮林舒摆脱林家。
对谢酒来说,林舒也很重要,当即便让李盛去查,又对顾逍道,“我去见一见老大人,顺便跟他说说你的情况。”
虽让恭王给了老御史提示,但不清楚细节,只怕老御史一直担心着呢。
顾逍同意,谢酒便让九霄阁的人给老御史去了信,打算晚上便同老御史见上一面。
不想,这一面到底没见成,有人先找上了谢酒。
谢宅内,伍冲满脸严肃认真地同谢酒说,他要娶林舒为妻。
之前伍冲两次帮忙说话,让谢酒有所猜测,但亲口听了这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与林舒相识那么久,除了那两次,从未见伍冲与林舒有接触,前世,她也不曾发现这个,怎么就……
她凝眸里满是探究,“你对小舒,是何时起的心思?”
“很早。”伍冲的声音有些冷漠,也有些僵硬,“我在等她长大。”
谢酒愕然。
她很确定林舒以前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她想到上次林舒的心不在焉,问道,“你是不是找过林舒?”
伍冲点头,有些无奈道,“她的神情比你还震惊。”
连他的话都未听完,就离开了。
谢酒了然,怪不得,林舒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女子,突然被一个从未接触过的男子表明心意,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加之林家又在打她的主意,只怕她心里也是考量该如何抉择吧。
“想必你已知道我家的事,十一年前,我被父亲打得满身是伤,是她救了我。”伍冲声音依旧冷淡,却好似多了一丝急切,好像很怕谢酒不听完就走了般。
他继续道,“在玉幽关时,林御医又救过我一命,报酬便是答应暗中护着他们父女,林御医去世后,家里就剩她一人,有些人动了歪心思。
我对林御医有承诺,便在林家屋外守了几个月,护她一二,有时不忙,她外出出诊采药,我也会跟着,这些年渐渐地便成了习惯。”
直到谢酒他们出现在林家,他怕暴露才跟得少了。
“杨家想要卖掉她那日,我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去,看见她已被封芷兰救下,她从迪戎进购的药材,走的是我的商队。”
他知道谢酒和林舒的关系,说这些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撒谎,他是真的参与了林舒的生活,他在意她,而不是为了别的目的娶她。
也是想让谢酒把话传给林舒。
“你从未让她知道你的存在?”谢酒惊诧,也意外至极,要知道林御医去世后,留下林舒一人,她因此还落下夜里害怕的毛病,时常晚上睡得不安稳,若她早知有人护着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伍冲沉默,一开始只为报恩,后来入心时,又觉得自己可耻,她还是个孩子,再后来皇上开始给他派任务,他不想牵扯进她,就更没与她明面接触的理由。
谢酒看着他,“那你现在为何说出来?”
十一年前,林舒才六岁,她本就是个心善的,又对医术有兴趣,大概救伍冲也是举手之劳,并未曾放心里,所以,才不记得他。
她先前一直以为是林舒自己有些身手,又有医术傍身,所以在流放区才无人敢欺她一个孤女,现在想来,想必也有伍冲的功劳。
“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她,我要娶她。”伍冲坐正了身子,“林家看她看了门亲事,给人做继室,那人已经死过三位妻子,年近五十。
我今年二十九,比她大十二岁,但总比那人年轻,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关心她,所以,我想请你通知她尽快回来,否则亲事定下,怕难回旋。”
“这是何时的事?”谢酒诧异,难道他们猜错了?曹志诚不是让林舒入曹家,而是给她找个老头?
“亲事是林家昨晚商定的,但我查到他们在林舒回京后,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所以,我将此事告知了她,问她可否嫁我。”
想到林舒吓的掉头就跑的反应,伍冲神情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无奈。
对上谢酒的眸光,他忙敛了神色,道,“本想今早便来找你,但京郊出了案子,我忙至刚回。”
谢酒见他满脸倦色,心里也大致明白些,皇上利用顾逍的伤势,从曹党手里夺了大理寺,曹党必定会诸多为难伍冲这个新的大理寺卿,伍冲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定是艰难的。
她敛眸想了想,道,“今日曹府的人去了林家,应该是让林舒入曹府做妾。”
“当真?”伍冲猛然站起。
“是,所以,我亦在想法子。”
伍冲沉默片刻,忽然拱手道,“请你帮我给林舒带句话,我此生唯愿娶她一人,她的婚事我先占下了。”
顿了顿,他又道,“若她实在不愿嫁,便让她来同我说,多谢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