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想喊救命,想告诉家里人,谢酒的真实面目。
可谢酒眼底杀意大盛,她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甘心如谢酒的意,“我不知你说什么。”
谢酒勾唇,“若我提出每日过来替婆母按揉身体,大哥他们必定会同意,婆母想不想每日都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蔡氏满眼惊恐,谢酒刚刚在她身上刺的那些针,近乎要了她的命,甚至她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又被她弄活过来。
“要你实话。”谢酒面容沉静,漆黑的瞳仁里有凛冽锋芒迸出,给她平白多了几分冷沉肃杀的气势。
再想到她的残忍,蔡氏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她怕了,老实道,“我不知对方是谁,我本就不同意定这门亲,老四死后更觉你晦气,是侯爷坚持要你进门。”
看见谢酒指尖发个寒光的针,她又道,“我坚决反对,侯爷才告诉我是有人要你入侯府,其余不肯透露再多,只说对方允诺会助侯府更进一步,条件是不许你抛头露面,也不必苛待你,你真的是霓凰郡主?”
谢酒眸子微眯,能让永宁侯府更上一层的,地位只会比侯府更尊贵。
那时假霓凰还不知自己的存在,且那年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永宁侯不会同一个孩子做交易。
怕她身份泄露,最好的办法是杀她灭口,对方却将她藏在永宁侯府的后院。
永宁侯按他的要求做了,侯府非但没更进一步,反而被削爵流放,永宁侯被戏耍必定会将气撒在她头上,要她的命。
背后之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这又与他先前留她一命的做法相矛盾。
流放路上,永宁侯和蔡氏确实好几次想对自己下手,是官差的维护让她一路安然。
流犯中也有不少人贿赂了官差,但官差最多是不刻意磋磨,却不会那般护着她。
先前她还以为是父亲的钱财给得足够多,如今看来应是还有人的授意。
是调包她身份的人因为愧疚才留她一命吗?
谢酒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她是皇帝亲封郡主,调包她的身份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诛九族的罪名。
那人既能拿走她的身份,就不可能为了她仁慈到赌上九族。
而且流放地困苦,更易丢命。
前世她被杨家迷晕送给顾逍,她逃往江南,杀李文泽入狱都不曾再有人护过她。
时而留她的命,时而任她自生自灭,实在矛盾。
还有永宁侯的死,他身体健硕却在流放第二日就病倒,会不会也与背后之人有关?
谢酒一时想不通这背后关键。
但想到有人可能在暗处关注自己,谢酒决定往后行事更加谨慎些。
谢酒的沉默在蔡氏看来就是她对自己身份的默认,她喃喃,“你竟是霓凰郡主。”
蔡氏满心后悔,她先前只当谢酒是谁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亦或者哪家后宅争斗的牺牲品。
她那时该去查查的,早知道谢酒才是镇国公的亲孙女,那他们杨家就是镇国公府的姻亲,何愁没有前途,“我想办法帮你联系镇国公,让你拿回自己的身份,但你要帮杨家回到京城。”
谢酒回她轻蔑一笑,蔡氏倒是挺会做梦。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收了匕首,手中的针快速刺入几个穴位,蔡氏顿时口歪眼斜。
“谢酒,你在做什么?”杨馨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酒替蔡氏擦了擦脸上的汗和眼泪,缓缓起身,“我劝慰婆母想开些,坚持医治总会好的。”
“你有那么好心就不会烧母亲的衣服了。”杨馨儿冷哼,烧衣服的事让她知道谢酒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但兄嫂都不信她的话,
他们愿意在谢酒手上吃亏她也懒得再管。
但谢酒敢冒犯她,她迟早要收拾她的。
没与她纠缠,谢酒看了蔡氏一眼便出了屋,恰好瞧见杨家兄弟往院外走。
本能的她觉得那兄弟俩没什么好事。
胡氏在收拾屋子,谢酒便问,“大嫂,这记录的活计可是给大哥了?”
胡氏斜了她一眼,有些得意道,“自是你大哥的,他是兄长,我说你也是,往后有这种事私下同你大哥说就是了,非得弄得老二家以为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好处似的。”
谢酒面带愧色,“好,我明白了,那二哥会不会怨怪上大哥。”
“你又不是没听见他们吵起来了。”胡氏有些迁怒谢酒,不愿与她多说,便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让林舒嫌弃你了。”
想起什么她又提醒道,“我看你气色不好,你也别太老实,你现在是给林大夫干活的,就让她帮你也把身体调理下。”
谢酒佯装感动,“谢谢大嫂关心,我知晓了。”
回到林家,谢酒找林舒要了纸笔,画了一张人体骨骼图,上面标明了人身上所有的经脉穴位,吹干墨迹,谢酒将这图送给了林舒。
林舒啧啧称奇,惯常平静的眸子被惊喜填满,她忍不住赞道,“谢酒,没想到你对人体竟这样了解,骨骼穴位标明就算了,连肌肉和脏腑的位置都标得准确无比,你也会医术吗?”
谢酒摇头,“我不会医术,是有人教我画的,想来你用得上。”
这人体骨骼图是师父画给她的,她记得滚瓜烂熟。
师父教她骨骼连接处是人体的弱点所在,要如何能利用这点制敌,又教她用针刺入哪些地方会起什么作用,可惜,他们在牢里没有办法真正练习。
等她好不容易弄来两枚针,跟着师父学会口中藏针时,霓凰便将她带走了,那两枚针也射进了霓凰的眼睛里。
刚刚折腾蔡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练手和确定一些穴位。
师父教她这个是用来自保和暗杀,但对林舒这个医者来说用处更大,而且谢酒也打算教林舒一些用针暗杀的手段。
她始终担心杨家对林舒下手,尽管她有些身手,但谢酒不想林舒前世惨死的事再发生。
林舒将这图视若珍宝,对谢酒的提议更是兴趣浓厚,学得十分认真,记牢谢酒所教的之后,只剩下不断练习了。
她感激道,“我送你一些银针吧,比绣花针更好用些。”
谢酒的绣花针还是从杨记杂货铺顺的,闻言,她也不客气,“你有相熟的匠人的话,就帮我做些东西吧。”
林舒没有不应的,忙道,“有,要做什么你说。”
谢酒便提笔画了几样首饰和一些比医用银针更短的针,“帮我做这些。”
这几样首饰中间镂空都能用来藏针,都是她用来保命的武器。
林舒大包大揽将图纸收下了,连钱都不要谢酒付了,在她看来谢酒送的那骨骼图千金难买。
她盯着那骨骼图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谢酒没打扰她,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便躺回了床上。
临睡前,她在想杨老大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呢,毕竟他是永宁侯最器重的儿子。
得找个契机审讯一下。
转而她又想到了师父,等雪灾过后她得出一趟玉幽关,找人把师父救出来才行,另外还得再找些帮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