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洲双腿虚软,仿佛被什么抽光了力气……
在此之前,他想过将真心错付的小丫头调走,离他远远的。
再浓烈的感情都抵不过时间侵蚀,更何况她对他,不过是不成熟的孺慕罢了。
但最后他心软了,没有真的提交申请。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小丫头远离了他。
可为什么他觉得好苦,像不小心吃了苦胆!
手撑在桌沿边,眼前发黑,脑子发晕……
旁边的人看见了,诧异,“沈庭长,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西洲强撑着,“没事。姜鸢她……什么时候走的?”
“哦!您找鸢鸢呀?她搬走好几天了,就因为文书出错的问题,沈庭长,其实这不能全怪鸢鸢,我们庭案子多,工作量大,而且咱这办案系统也不稳定,时不时的抽风,真说不准文字是怎么丢的,那段时间她又刚来,您别怪她了。”
小团队工作模式,无论是法官、法官助理和书记员之间,利益冲突都特别少,压根不存在勾心斗角的情况。
职业环境清爽简单。
尤其书记员,一没绩效二没奖金,每个月就是固定的那几千块钱,做多做少全看跟的老板是谁。
所以大家书记员还是很团结的。
而且像这种谁都不可能说百分百避免的错误,当然要尽量削弱惩罚,不然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办?
“……我刚回来,才知道这事。”
沈西洲嗓音沉哑,努力克服身体的不适,直起腰来,露出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笑,继而迈出办公室。
却不知,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
办公室里的人在他关门后嘀咕,“沈庭长咋了?看起来比受处罚的鸢鸢还凄惨似的。”
“有可能他也被罚了吧?毕竟都闹到院长那儿去了!”
“好惨!咱们以后校对文书认真点,免得和他们一样飞来横祸!”
“谁说不是。”
“不过他是不知道鸢鸢转部门,所以换办公室了吗?”一个小姐妹说着,跑出办公室将沈西洲叫住,“沈庭长您等等。”
此时的沈西洲,心脏如同落地的玻璃珠,上面满是纵横交错的网状裂缝。
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瓦解。
而且空洞得厉害,尾中烧心翻腾,强烈的袭来反胃恶心的痛楚。
他从早上到现在,赶飞机寻人,滴水未进……
额上冷汗岑岑,双腿笨软,沉重如铅。
听见有人叫他,沈西洲才极慢的抬起光芒黯淡的双眸。
小姐妹赧然一笑,“沈庭长,您要是想帮鸢鸢,可以去101找她,她被调去档案科了。”
提起档案科,小姑娘忍不住小小的抖了一下。
谁都知道,档案科的领导最是事儿,称得上是全院和书记员接触最多又最喜欢折磨书记员的地方。
一个卷宗档案,就能折腾两三天。
而他们部门的书记员,每年每人要归档500个卷宗不止,全年一大半的时间都几乎耗在档案科。
其他零碎的全部工作量加起来,没有归档的一半。
楚鸢被朱副庭建议调去档案科,大家对她深感同情,因为这样一来,她以后的老板就不再是脾气好、怜香惜玉的沈西洲,而是严主任那个老虔婆灭绝师太!
全院没有一个书记员提到她不咬牙切齿的!
然而,这对所有人包括楚鸢来说,噩耗满满的消息,却让沈西洲黯淡的眸子瞬间燃起光亮,“你说,姜鸢她不是被开除了,而是转部门到档案科了是吗?”
小姐妹愣住,“开除?沈庭长您是不是太狠了?”
前几天大家都看到了公告,除了批评记过,上面还说保留后期追究责任的权利。
所以,姜鸢被调去档案科受苦还不算,还有观察期,不合格就要加大处罚?
小姐妹当即觉得,法院不做人啊!
怎么一点点事就这样小题大做,看来大家努力准备考试不是多余,是法院根本区别对待嘛!
小姐妹转身便跑,急着把这个噩耗分享给大家。
在她跑远的时候,沈西洲也步伐极快,进入了下行的电梯中。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法院的电梯如此慢,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看了电梯楼层无数次。
从三楼到一楼,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沈西洲站在了101办公室的外面,却莫名提不起勇气,万一小丫头已经不待见他了怎么办?
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将他当成知己、依靠,发了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但他因为密训,手机被收走了,没有给予她一丁点回应。
那个时候的她,肯定失望透顶了吧?
正是这时,101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男生走出来,看到沈西洲落寞矗立门外,奇怪的打量几眼,走了。
省院上下几百号职工,并非谁都是熟面孔。
何况沈西洲才调来没多久。
沈西洲蓦地抬眸,没将小伙子的不客气放在心上,而是视线扫荡了101办公室一圈,本以为能看到那抹令他牵肠挂肚的身影,但不曾!
里面的工位空着好几个,他只在其中一张桌面上发现了楚鸢的粉红色吸管杯。
即便如此,也已经让沈西洲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走就好。
没离开……就好。
经过这几分钟的缓和,沈西洲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拉着门边的人径直追问,“姜鸢是在这个办公室吗?”
埋头苦干的人抬眼瞧他,一眼认出来,笑道,“沈庭长,是您呀!您找姜鸢?
害,她工作的时候走神,把水洒在卷宗上了,主任很生气,罚她去后面的桂花林跑圈清醒。
您找她什么……?”
对方话还没说完,沈西洲已经拎着公文包不见了踪影。
说话的人张开的嘴巴合不上了,纳闷儿:这咋了?什么事急成这样?
难道也是来批评姜鸢的?
那小妖精听说是犯了错才被贬来档案科的,啧啧,以严主任修理折腾人的手段,这才刚刚开始呢!
沈西洲一口气跑到法院后面,用来休闲健步的后花园中,果然看到林间掩映的小道上,一抹身影正在缓慢的小跑着。
天空下着细雨,覆盖她单薄的身子,也不知道她已经跑多久了,黑色柔软的长发湿哒哒贴着头皮,称得她越发纤细娇小。
白皙的面颊因为运动染上绯红,气喘吁吁,步伐渐慢摇晃,一看就不对劲,却还在一步一步坚持往前。
沈西洲心疼不已,刚刚破镜重圆的心脏,又好似被人狠狠揪成一团。
自个儿身体的不适,在这一刻早已无暇顾及。
沈西洲果断丢下公文包,迅捷奔赴,在楚鸢气虚倒下之前,稳稳的揽住了她的腰,“跑不动还要跑,怎么这么傻?”
耳边传来熟悉的磁性嗓音,楚鸢诧异抬头,愕然发现,是沈西洲回来了!
她双眸倏地睁大,手垂落着,下巴抵在他坚硬胸膛,斯文睿智的男人宛如天神骤然降临。
“沈西洲,你……”
话刚出口,男人一只手强势伸入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楚鸢大惊,“沈西洲你疯了,有人的!”
“现在的桂花林,哪来的人?”沈西洲一声轻笑,放肆又愉悦,“何况,就算被人看见又如何?你惹了我,现在才知道害怕吗?”
他嘴角明显的上翘,好似所有顾虑、阴云终于被拨开,释然一切。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不可能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有魄力。
她说得对,喜欢就是喜欢,无论何种原因,喜欢就够了!
她愿意不顾年龄的鸿沟,当他掌心饲养的小宠,他便也不介意以爱为名,将她禁锢圈养,占为己有。
爱她,给她想要的一切,唯一的要求,就是她永远不能转身。
“姜鸢,你确定做好的当我爱人的准备了吗?不后悔?”沈西洲低头,温热的薄唇擦在楚鸢丝丝冰凉挂着水汽的耳垂上。
浅浅一抿,撩拨深诱。
楚鸢本就冷到发凉的身子微微一颤,有点惊喜,又似不可思议,“沈西洲,我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只要你愿意。”
楚鸢猛地仰起头,水润的眸子直直望进沈西洲墨黑的眼底,“我愿意。一直都愿意!”
沈西洲抱紧她,让她感受他占有的力道,“你想好,我不是将就随便的人,一旦选择,不会给你后退的机会。”
小姑娘们过家家的戏码,他不屑参与,付出了,就是全部,是永远。
楚鸢听懂他的意思,嫣然一笑,“好啊,沈西洲,我只怕爱你不够久,怎么舍得离开你身边?”
小丫头热烈的情话信手拈来,沈西洲既不习惯,又愉悦欢喜,掌心的力道忍不住再次加重,眼底潮色翻滚,浓墨缱绻。
他不再说话,唇瓣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压抑什么,抱着楚鸢大步流星往桂花林更后方走。
从这里穿过去,不是别处,正是楚鸢所住的沈西洲的单位团建房。
楚鸢意料到他想做什么,却很难想象,沈西洲三十多岁的年纪体力如此之好,一口气将她抱到家就不说了,居然还有力气将她死死抵在门板上,强势掠夺的吻侵袭她的唇齿,如同撕去和善外皮的大型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