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凝只好说道:是,那我便走了,殿下可要消消气。
挺直了腰,苏婉凝满脸忧虑地对夜琉璃说:王妃、殿下亦一时冲动,您好认一个错误,殿下亦消一口气。
夜琉璃皱了皱眉,心想苏婉凝这到底演了什么戏。
但苏婉凝淡然一回头,迈过门槛那一瞬间,苏婉凝看着夜琉璃凄冷的笑容,心里明白,如今的夜琉璃,正是罪孽深重。
夜琉璃顿时明白过来,苏婉凝这个是在演苏澈,心想现在这个女子倒也学会了智慧。
偌大寝殿只剩下苏澈与夜琉璃二人了。
夜琉璃懒得解释了,把药碗放下来,说:我不会惊动殿下休息的,告退吧。
夜琉璃正要走,只听苏澈愤怒地吼道:站住!
夜琉璃身体停了下来,扭头就想苏澈是谁。
苏澈这一刻脸色有点发白,又冷又愤怒的心情触手可及地吼了起来:东仁王走了,你也没没理由在这里呆着了是不是?用不用本王告诉你东仁王住在何处,你亲自去给他喂药啊?
夜琉璃也气了,心底气得发紧:到底怎样你才肯相信?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找你的!
苏澈也怒了:我既不在寝殿,你为何不走?
那是因为当时东仁王唤我,出于礼节,我便过来打声招呼,恰巧他服药呛着了,我便帮他拿着药碗。
然后呢?就坐于塌边对他关怀备至?
夜琉璃认为苏澈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之人,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苏澈为何偏偏不服气?
转念一想,问题不大,关于苏澈如此愤怒?
夜琉璃紧了紧唇角,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真是莫名其妙!反正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苏澈看到夜琉璃这副姿态,本来忍了下来的怒火顿时迸发出来,看着夜琉璃撂下的药碗来了一口气,端起药碗掉了下去。
啪——
药碗掉在地上摔碎了,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汤药贱落在地,吓得夜琉璃退后几步又抬眼,满眼的杀意。
苏澈并没有考虑到夜琉璃这一刻的心情,声音吼得比较响亮:本王受伤的时候,都不见你这般伺候本王,他东仁王受伤了,你就可以这样是不是?
夜琉璃,你最好给本王弄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苏澈大怒一声吼了出来,那声音如沉雷般翻滚起来,传得远远的。
夜琉璃目,微光战栗,微攥粉拳,还高声回道: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不就是一碗药么,你至于这样?
苏澈脸红了,一直红下去,直到发根,鼻翼因为心里的兴奋而张的很大,脸色上一道很深的纹,从咬紧的唇上延伸到气势汹汹向前凸出的下巴:你居然还振振有词,本王若是再晚来点,你是不是就爬到东仁王的床上去了?
苏澈!夜琉璃已按捺不住,直呼苏澈之名。
她的脸排得很红,眼睛瞪得很像苏澈,与此同时,那对眼睛也变得暗淡起来,忽然闪了一下,又是一片黑暗,然后迟到的难以抑制的愤怒,咆哮着:你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夜琉璃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堪的女人吗?
苏澈听了这话倒头大笑起来,弄得夜琉璃双眉微蹙,不知苏澈笑的是啥意思。
接下来苏澈收起冷笑,样子比方才还冷:你是本王眼中的人吗?
呵呵,本王就从未看透过你!
这样的句子,竟然把夜琉璃说得哑口无言。
苏澈愤怒的磨了磨牙跟,气道:本
王待你如何?本王扪心自问,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可你呢?
连你自己的身份都不肯告诉本王,你让本王如何对你倾心以待?今日瞧见你与其他男子亲近,你态度居然这般冷傲,还振振有词,不知悔改!
夜琉璃在苏澈的数落下尊严扫地、气道:叫啥呀!你还有资格和我大喊大叫!
夜琉璃高声质问,他站在那里怒吼道:我和你结婚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不是吗?
头五年我在这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数吗?
也不过就这一年过的好了些,也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是为了补偿我!
现在揪着这点虚无缥缈的破事,和我信誓旦旦的呼来喝去,凭什么?
苏澈的怒火已化为歇斯底里,极尽癫狂之能事。
夜琉璃不再考虑苏澈心情,眼底瞳仁狰狞抽搐:倘若直到今日,我还没能自证清白,证明当年你母妃被毒害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会什么样的?
或许早就被你折磨致死在何处了吧?
本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却演变成这样一件很繁杂的事。
苏澈气愤地攥紧了拳头:你究竟还没饶恕本王。
夜琉璃则冷笑一声,笑的那是一种失落:我倒希望得到宽恕,但是你该怎么办呢?
口口声声说要弥补,可到头来了呢?也不过好了一段时间,又变回去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真不如打从一开始就别对我好!
过往种种毕竟只是苏澈与夜琉璃的沟壑。
苏澈愈多,夜琉璃愈多。
这些真相的存在时刻提醒夜琉璃不可能再爱上这个人了,他自己也是一个高冷无情之人。
这些真相的存在也在提醒苏澈自己曾经是多么地折磨夜琉璃才会一直开放自己的内心。
苏澈眉飞色舞,似有响动,两眼喷射出通人的光芒:当年的事,你怪不得本王!本王维护自己的生母,有何错?
怪只怪你自己蠢,被人利用!
短短的几句话,却似刀割得夜琉璃心如刀割,夜琉璃似乎听得见心里在流血。
责怪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愚蠢.
夜琉璃难免讥讽他,难免扪心自问,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显然是自取其辱。
本来,夜琉璃也想好了怎么向他交代、哄骗他不要生气的。
但眼下的夜琉璃怎能开口说话?
这一刻,夜琉璃由怒不可遏,逐渐变成伤心难过,完全绝望,又完全放弃。
眼泪涌了出来,但忍住不允许它往下流。
苏澈此刻看到夜琉璃这般模样,坚挺的眼睛也变得柔软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由于生气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讲得有点沉重。
就是,什么都来不及。
夜琉璃吸着他要哭的鼻子,他的声音发抖:好吧!那是我傻!我傻啊!好的!
我夜琉璃有自知自明,从今日起,我只是你名义上的王妃,仅此而已!
这一段话是夜琉璃讲得多么难啊。
然后,当夜琉璃拼命地迈着脚步跨过苏澈的肩时,眼泪还不争气地往下掉。
苏澈慌了手脚,有点怕夜琉璃离开,连忙上前抓住夜琉璃,声音惊慌:夜琉璃、本王.
夜琉璃蓦然回首,眼角早已滑过面颊。
苏澈的这句话也不过是被卡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俯首称臣。
夜琉璃举起手臂,甩开苏澈双手冰冷地说:我终于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了,一切不过都是我自作多情。
苏澈仓促摇头:不是的,本王只是......
不要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夜琉璃心烦地吐出了一句话,再不愿听到苏澈有什么伤人心的话了,不眷恋地快步走着。
只是夜琉璃并不知道,这一刻苏澈早已放下了一切架子,想对夜琉璃说自己就是不能看到她与人为善,心生醋意了。
然而夜琉璃已经离开。
寝殿中,顿时一片寂静,苏澈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魂不守舍。
门外宫人无人敢入内收拾残局怕苏澈搬怒。
苏澈的身体沉重地从木椅上跌了下来,似乎都可以听见一声沉闷的坠声。
他像木头一样坐着,没有生气。
人们在怒火中,它不明智,讲话不会通过心灵,通常是口不对口,只不过伤人的话就像刀,扎在心里。
最让人扼腕叹息的就是伤害已造成且无法弥补。
夜琉璃重回寝殿,眼含泪痕,闷坐软榻之上,不语。
高山见状吓坏了,偷偷地问燕春:夜琉璃姐为什么会这样呢?
燕春面色难看,捂着嘴贴着高山的耳朵说道:与殿下争吵。
高山听着,面色也深了起来,也看不到夜琉璃难过,走上前去,低声叫道:夜琉璃姐。
然而夜琉璃仿佛没有听到,坐在软榻之上,眼神呆滞,一点也没有回应。
高山对燕春使劲儿,燕春知道了高山的含义,她还走上前一步轻声说:王妃,天还没亮,奴婢伺候你睡觉去了。
夜琉璃毕竟听到了,他也回复了这句话,但这声音像冰一样淡:你都走出去了,我要独自安静。
高山顿时蹙眉:夜琉璃姐,你也别伤心了,殿下的脾气你也知道,就那样。
燕春则下意识地拉住高山,高山转过身来,燕春皱着眉摇摇头示意高山别再说什么。
高山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跟在燕春身后就走出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