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车钥匙给我。”打开车库，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辆炫紫色的超跑。不过，最终开出去的是一辆改装吉普，半人高。
因为城西压根没法开超跑，地窄人多，还满是夜市摆摊地。吉普高大的车身还有点用处，不听话的，碾压过去。
以吸血鬼的身体强度，碾压一下最多重伤，不致命，家族之间连招呼都不用打。出人|命的话就不好办了，收拾手尾有些麻烦。
从钟楼出发，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城西。城西是本城中占地范围最广，同时也是最杂乱的地区。
空气中混杂着很多气味，汗味，饭菜味道，工业废料残渣，女人的香水口红，还有，血腥气。
闻到这个的时候，瑞文有些微的恼火。
仿佛好好的假期又被工作破坏的感觉，无孔不入的工作总是在你想放松的时候提醒你，你活还没干完。
瑞文循着血腥气寻找，在一条暗巷中找到源头，按照血气区分，至少有三个人被吸|血了，其中有一个人可能剧烈挣扎过，在此处流了大量的血。
分辨完被害者，再分辨施暴者。
血族的血气也分很多种，有历史能够称得上“上位者”的原始血脉不多，都是超过五百年的传承，从那几条血脉，再每一代传承下去的其他分支，虽然是杂驳的血气，但总能从中寻到最根本的那条血脉根系。
这次的是……洛特家族，极右翼的那支家族。也是他跟萤提过的，极右翼且暴力的这一支，对人类别说友好，只是把人类当作食物茹毛饮血，妄想恢复什么旧日荣光。
他们大概忘了，吸血鬼才是后来者，这个世界以前可没有他们这个族群，也不知道dNA出了什么错误，才发展出了他们。但是，在这帮疯狂的吸血怪物眼里，他们才是进化得更优质的一脉，人类是他们的食物。
反倒是瑞文在他们的眼中才是异类，不想征服人类，只想跟人类和平共处？这是什么天真的人类童话。
不，人类童话也不会这么写。他们的更天真。
妄图从根源上消灭吸血鬼。
在分辨的过程中，空气中还传来萤的气息。
他在这里附近停留过？
瑞文顺着他浅淡的气息往前走，大概两个街区的距离，看到一家在十字路口旁边的酒吧。
萤在里面，瑞文一瞬间收拢了他身上的气息，仿佛一片玻璃一样，贴在街角酒吧靠墙的一侧。
无声无息，仿佛一张纸片粘在窗玻璃上。
第一眼，看到他穿着侍应生的服装，他缺钱出来打工？这是瑞文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眼，侍应生的服装也很好看，显得他的身形修长挺拔，没有低人一等，反倒像是一名少爷穿了这一身，体验世情。
呵，这张脸，有时他总会看错，觉得，这不该是一张普通人的脸，尤其是梦中对他笑的时候。
第三眼，看到的是，萤身上的血，左手的匕首，右手臂则不正常的歪曲着垂下，还有，他对峙着的那群混蛋。
瞬息，他们的对话也传入他的耳中。
“你现在跪下，低头道歉答应做爷的宠物，我还能原谅你。否则，这里的人，全部得死。”
酒吧内的众人沉默了一瞬，然后惊慌失措的尖叫，起身往门口冲去。
然而，另外两只吸血鬼比人类更快地移动，堵在双扇玻璃门前。那些酒客又尖叫着停下。
其中一只吸血鬼叫道，“都回座位上，安静喝酒。叫什么叫，谁叫谁死。”
刚才坐中间，领头的那个问，“怎样，不答应吗？你们人类不是最有同情心吗？牺牲你一个，救赎其他人。”
他长得不错，好整以暇地坐到旁边的一张圆桌上，拿起旁边的一只空杯，“倒酒。”
坐在同张圆桌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拿起酒瓶，战战兢兢地给他倒酒。
陆哥站在萤的后面，同样拿着刀，一副紧张得准备随时拼命的样子。
萤有些紧张，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直接咬破他喉咙，他也不知道吸血鬼之间是否有什么约定，类似不在公开的社会场合吸|血之类的约定。
他只知道，要么自己拼命，整个酒吧给他陪葬，以他目前的武力水平，以一挡五还做不到。
他想起了那张照片，被咬到血肉模糊的颈脖，然后，那张照片的人被换成了阿成哥，那个最照顾他初次出来工作一无所知不知所措的自己，还有，阿成哥只会温柔地笑的太太。
他们已经死了，或者是将要死在这些吸血鬼的手上。
现在，轮到他了。
萤心里涌现的情绪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即使他不参与猎魔人的活动，原来也是避不开。
要么，他就答应对方，跪下道歉，舔着对方让自己做玩偶。那不如去死！
“怎样？想好了吗？”对方的脸其实不丑，吸血鬼的血脉传下来，皮囊大多养眼。但是这副游刃有余地让人类低头的嘴脸，分外丑恶，让他恶心。
“你就从了吧，毕竟留着命在，别拖累我们。”这时，一把柔弱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响起，竟然还给旁边一个吸血鬼摆了个楚楚可怜娇柔落泪的模样。
周遭竟然还有人附和着说，“赶紧的，别连累我们死了。”
萤低下了头。他瞥见了颈项中那条黑色的项链。
他想起来，瑞文说过，如果遇到了其他族群的吸血鬼，可以拿出来跟对方说明。
但是，凭什么？！他又不是误入吸血鬼的地界，无须用这种方式表明附属。是这些人，是这些吸血鬼闯入到他们人类的范围，还胡作非为！
他喝酒了，但是头脑还很清晰，三杯不多，远未到醉倒的程度。他摆过笑脸想把这些吸血鬼请走，但是，他们不听。
这是他的错吗？
不是。
既然不是，连累大家都没命的话，只能说，我们都命不好。
他不愿，拿项链出来求饶。
这些人，也不配让他救。他们想恶心自己，可以。自己去恶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