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你们也是早上那班列车?”
盈芳迎他们进屋,上茶、上点心,看着他们吃了几口停下来了才问。
“哪儿啊,我们仨前天就到了,这两天都在宁和附近考察,不过其他两处遗址,都没你们这边报上来的有价值。这不从老钱那听说你是昨儿的火车,今儿晌午到,我们就『摸』过来了。”
顿了顿,馆长厚着脸皮对盈芳说,“小舒啊,我们仨估『摸』不准县里到你们这的路程,这不,出来时把招待所的房间退了,今晚得在你家借个宿,明儿一早你带着我们上山去遗址考察,行不?”
“房间倒是有现成的,只是不知道你们今儿就过来了,这不还没打扫……”
不等盈芳说完,馆长阿莎力地一挥手:“这有啥,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还怕搞不掂睡觉的屋子?你说怎么打扫,我们照着做。需要去河里打水吗?”
依馆长这两天的实地考察,对宁和附近的村落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边的人家,虽然都会在院子里挖一口水井,用来弥补天落水的不足,但因为是土办法挖的,深度并不深。
所以洗衣服、打扫用水什么的,基本还是去河里洗的多。一口小眼井冒出的地下水,可不够一大家子这么祸祸。
盈芳笑着道:“那行,我这就带你们去房间安置。”
她给馆长三人安排的是隔壁的院落。
小李搬出去以后,这边空了两个房间,床也有两张。
“等我爸回来,我让他去熟人家借张钢丝床过来。”
“不不不,你说哪家有多的床,我们自己去借。付点使用费,我想老乡们应该乐意借我们住几宿的。”馆长忙摆手。
他哪敢支使萧家的人替他干活啊,之前犯的蠢事,已经把萧老爷子得罪狠了,眼下刷好感都来不及,哪里敢让萧三爷帮他们借床、搭床。
盈芳笑着没再说什么,反正一会儿书记媳『妇』、向二婶都要来她家吃饭,问问谁家有闲置不用的床,让她爹去扛张过来。
“馆长,只是单纯考察的话,两三个人的确够了,如果要开发……”盈芳心里啐了自己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如果有开发价值,我会向上头打报告申请。人手方面你不用担心。”
馆长领会盈芳的意思,如是解释。接着向盈芳介绍身边两位助手。
“这两位,别看年轻,一个是专门研究前朝历史的,一个是钱老的得意门生,去年毕业的,论理你得喊人一声师兄。你在老钱那没见过他吧?那是因为人一直在外地考古,这次还是费了老鼻子才借来的。但愿明天去的遗址有开发价值,要不然指定要被老钱念叨……”
盈芳没想到眼前这位矮个儿黑瘦子就是钱教授动不动挂嘴上显摆的得意门生,当真“人不可貌相”啊。
当然,兴许人本来长得挺白挺俊,见天地泡在遗址开发现场,天天风吹日晒的,这才晒成黑炭头的吧。
这么一想,盈芳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将来该不会也晒得这么黑吧?了个。
压下心里成串的吐槽泡泡,郑重地和对方握手。
“久仰师兄大名!”
“不敢当。”对方笑呵呵的,『性』子挺好。
安顿好馆长三人,盈芳让他们自行休息或随便转转,五点光景差不多能开饭,到时再介绍家里其他人和他们认识。
“行,你忙你的去吧,我们仨出去转转。我看你们村发展得挺好,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带了相机,一会儿拍几张,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到时候让他写篇农村改革新气象之类的通讯报道。”
“那谢谢馆长了!”盈芳拱手致谢。
馆长嘿嘿笑了两声。刷好感啊刷好感,为了尽快把萧老爷子流失的那点好感刷回来,牺牲一下老友算什么!何况也不算坑他啊,雁栖公社真的很值得报道嘛!
当天晚上,盈芳家可热闹了。
预计的三张圆台面都不够坐,后来又在隔壁院支了一张,离饭桌比较远的墙角生了堆篝火,扔些干柴、枯枝进去,噼啪炸响。篝火上架起三脚架,拿削尖的竹签、树枝串着烤鱼、烤鸡、烤兔肉……
萧三爷一年多没打猎,还以为会生疏,没想到山里野味多,也许没他们家成天祸祸,野鸡、野兔的队伍又庞大起来了吧,总之上去下来不到俩钟头,就逮到了三只肥溜溜的野兔、两只山鸡。
下山途中,又绕去后山那个比较隐蔽的水洼塘,叉了一淘箩小溪鱼回来。
还有舒家池塘里捞的草虾、田螺,书记媳『妇』、向二婶、李寡『妇』从家里带来的鸡鸭鹅蛋和鱼码头买到的雁栖江大鱼头、银鳞白条、黄蚬等江鲜,四桌的荤菜有着落了。
加上院前院后长势超好的菜蔬、瓜果,荤素搭配,也算很丰盛了。
男女分桌座,倒不是嫌弃不嫌弃的,而是方便男人喝酒、女人唠嗑。
三胞胎跟着盈芳坐,不过小孩子嘛,饭桌上坐不住,扒了几口就下桌了,凑在篝火边,看向二叔烤鱼、烤肉。
小杂鱼两条一串,给小家伙们烤了七八串,让他们分分吃。主要是鱼没了,要不然向二叔一准继续给他们烤。
生怕他们分不均匀而吵起来,赶紧好言好语哄着,还拿来菜蔬说给他们烤茄子吃。
岂料三胞胎尝了一条,转身把剩下的烤鱼拿去塞到了萧老爷子、老张大夫等人的嘴里。
把向二叔看得一愣一愣。
“嘿,我说盈芳侄女,你们家三胞胎周岁下半年才上二年级吧?咋这么懂事啊!我还担心他们分不均吵架,他们倒好,自己只尝了一条,余下的全都孝敬长辈了。啧!这城里的教育就是不一样啊,搁咱们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埋头猛吃都来不及,哪会想这么周到……”
向二婶接腔怼自个丈夫:“那是你自己没教好,孙子骑你脖子上撒『尿』,你还乐得跟中了大奖似的。有你这样的爷爷,还奢望教出多懂事的孙子来?”
随后把向二叔疼孙子引出来的荒唐事历数了一遍,把大伙儿笑得不轻。笑完了纷纷说起各家的育儿经。
“确实不能太宠,宠过头想再拉回来往好了教,谁还听你的。建强那儿子可不就宠坏的典型。”
提到舒建强的儿子舒宝贵,邓婶子几个知情人一阵唏嘘。
盈芳瞧着纳闷:“舒宝贵怎么了?”
唠起八卦,这帮婆娘都特别来劲:
“建强那后娶的媳『妇』被引产以后,建强俩口子就把宝贵当成宝宠了,宠得那叫一个无法无天哦。”
“没错!小小年纪不在学校好好念书,逃学跟城里的混混打群架,三天两头惹祸。”
“建强为了这个儿子,赔出去不少钱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出大事。”
李寡『妇』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说:“我咋听隔壁公社的人在讲,舒建强后娶的媳『妇』,是故意这么宠的,目的就是想把前妻的儿子养废。养得进牢了,没准她还能申请再生一个。”
“是了,咱们这儿也不是没人这么怀疑。”邓婶子唏嘘道,“为此,刘巧翠还跑回来跟建强大吵了一架,怨他不管儿子,由着后妈磋磨儿子什么的。”
“这话建强肯定不信啊。后娶的媳『妇』当着他面,待宝贵不要太好,宠起来比他还起劲。但就是因为太宠了,眼下才惹出那么多祸事来。”
盈芳听说书似的,耳朵都不够使。
心里砸吧:舒建强后娶的媳『妇』,要真存着养废舒宝贵的心思,那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简直杀人于无形啊。
幸好自己一家和老舒家断绝了往来,和这样的人做亲戚,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