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在想,你爹有一柄乌蛇剑,还有那个坠子也绝非俗物,身份必然不简单,既然如此,他的失踪也必然另有缘由。
江州地界虽说也算是物产丰饶,但是一无矿产,二非要塞,和其他山匪作祟的地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若是按照咱们之前的归纳,江州并不应该在’闹山匪’的范围内。
因而我便做了一个粗略的推测,若你父亲当年匆匆离开家中,连平日出门的时候不离身的乌蛇剑都没有一并带着,可见走得仓促,之后人便失踪了,极有可能是中了计。”
慕流云叹一口气:“这种可能性我也想过,我娘还不肯死心,傻等了二十年,实际上搞不好我爹离开家之后没多久,就被人给害了,早就不在这人世间啦!”
“这个倒是不好下定论。”袁牧却摇了摇头,“我猜测你父亲没有那么快就遭毒手。”
“哦何以见得”慕流云有些惊讶,赶忙追问。
“你父亲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未必落入他人圈套之后就一定马上遭人毒手,若只是为了杀人,没有必要将人骗出去,直接上门灭口岂不是更加容易以你家当时简单的人口,恐怕很难抵挡得了一次有心安排的突袭。
结合你方才说的,江州那边之前山匪的怪异举动,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不敢露出本来面目,我觉得那些所谓的山匪非我族人,有可能与之前玉邕县我们遭遇到的相似。
若是如此,那这些人掳劫你父亲,必然不是为了谋财,更不是单纯想要害其性命,而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想要挖掘出来的外人并不知晓的秘密。
但是很显然,对方的意图你父亲应该也是清楚的,所以没有让对方称心如意,因而那些人才会在之后的几年里,一路摸到江州一带,打着打家劫舍的旗号,实际上却专门掳别人家的妻儿,应该是想要找出你娘和你,以此来要挟你爹就范。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被掳走了妇孺的人家,估计十有八九是男主人行商在外,久未归家的,因而更加符合你们家的情形。”
“可是不对啊,”慕流云有些疑惑,“我是遗腹子,我爹离开家的时候,我娘才发现她有孕在身,本来还想着我爹像过去那样,去个两三个月就回来,一回家还能有个惊喜,没曾想一直等啊等,等到我都出生了,我爹依旧音讯全无。
所以我爹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个孩儿在这个世上,若是有人想要掳走他最在意的人,但是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什么模样,那也应该掳那种守在家里的小娘子,没道理连孩子都一起掳走啊!”
“你爹之前一直不许你娘抛头露面到外面去,应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的。他在落入对方的圈套之后,必然也不会将你母亲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说不定还会故意加以误导,说不定误打误撞让对方认为你父亲家中已有子嗣。
如你之前所说,你父亲和你母亲成亲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按照寻常人在那个年纪,应该已经至少诞下一名子嗣,因而在你几岁大的时候,那些人佯装成山匪跑到江州一代试图寻找到你父亲的妻儿,目标自然就盯在了年纪比你母亲和你都要略大一点的人身上。”袁牧对当年的实际情况自然是无从得知,只能根据自己的分析推出这样的结论。
慕流云想一想,觉得还真的是很有道理,按照袁牧的这种推测,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那些人在几次三番没能找到可以用来胁迫父亲的筹码之后,江州这一代便没有了价值,他们不再需要以山匪的身份四处行动,在那之后一度肆意横行的估计就是鸠占鹊巢的真山匪了。
这么一想,慕流云忍不住有一点伤感,缓缓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袁牧见她忽然流露出了哀伤的神色,立刻开口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一想觉得有那么一点难过罢了。”慕流云叹一口气,“年少时,我一直都以为我爹是一个茶商,外出进货的时候遭人杀人越货,丢了性命。
带到年纪大一些之后,虽然对我爹的身份我多少有一点疑惑,觉得他实在是不像一个合格的茶商,尤其是哪有经商之人做事那么没有章法,出外办货还能临时起意,来去匆匆的!
我甚至跟我娘说,该不会是我老爹在外头另结新欢,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隐姓埋名裹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呢,就她傻乎乎的忍受着两个不懂事的小叔子,苦撑着家业等着人家回来。
我娘那次被我气到,跑去厨房拿了一条烧火棍,追着我满院子跑,到底被她追上,狠狠揍了我一顿,揍完我之后棍子一扔,一个人关起房门来,连晚饭都没吃。
我在门口好说歹说地赔不是,哄了好久我娘才肯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估计是在屋里哭得挺伤心,我看她那样,以后都没敢再乱拿我爹的事情说笑过。
今日一想到我爹当年可能经历的一切,还有他未雨绸缪的考量……我这心里面就有点不是滋味儿,他可能承受了我无法想象的危险,人可能也早就不在了,但是我作为他的孩儿,别说是膝下承欢了,过去还那么编排自己老爹,真的是太不该了!”
“不知者不怪,你爹的事情连你娘都被蒙在鼓里,你这个遗腹子又怎么可能会清楚呢!”袁牧伸手轻轻拍了拍慕流云的头顶,“你也只是心疼你娘这些年的辛苦和委屈罢了。
这件事咱们既然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等回头了结了手头的事情,你随我回京一趟,找我父亲帮忙辨认一下那个坠子,看看他是否认得。
我定会帮你挖出真相,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