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有心思见别的客人,急急忙忙地就去了自己安置那仙姑的院子。
此时还是申时,按照礼仪是不能享受闺房之乐。
然而他心火直冒,再顾不得这些,径自走入院中,寻找那美人的芳踪。
他自是不信那小姑子会什么仙术,亦或者真是什么仙人。
然而,他靠近绣房时,透过影影倬倬的窗格子,却只见那女子盘腿而坐,口中呼吸吐纳颇为特别,有云气隐隐然,她闭着眼睛吞云吐雾,正自修行,似乎真是很有修为的样子。
司马道子虽是诧异,却并不十分以为意,整个天下都在他手上。
便是这小姑子真是仙姑,今日也要叫她尝尝这人间至乐的滋味。
他涎着脸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去,扑了上去。
口中“仙姑”“仙姑”地直叫唤。
那叫做妙音的女子并不推拒,而是笑吟吟地望着他。
娇声软语道:“郎君稍待可好,奴今日吐纳的功课还未做好呢。”
司马道子心痒难搔。
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本王也会吐纳,待本王来与你一同做便是。”
妙音秀眉微蹙,硬生生地忍住胸腹中的作呕之感。
顺从地任他撕扯着贵重的衣物。
娇嗔地嗲声求道:“郎君且温柔些,奴年齿未足,还望郎君爱怜。”
这道家也许真是有不传之秘。
司马道子只觉得这女子千般甜美,万般娇柔。
便是他向来养尊处优,也实在支持不住,累得睡倒在她身边。
妙音见他睡着了,厌恶地推开他肥胖的身体,擦拭着自己皎若月华的晶莹肤脂。
她恨恨地看着这粗鲁蠢钝的男人,恨不得就用自己发中的银钗直接把他给结果了。
只是她想到了送自己入府的恩人,那如雨后的阳光般明媚,如雪中红梅般孤傲的男人,和他那双似是含情的动人眼眸。
若是自己不能忍住性子,便是害了他,也辜负了他对自己的培育和恩情。
因此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娇小的身体钻入司马道子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不久建康城中的大小官吏都得知了这样一桩异事,皇帝的亲母,皇太妃李氏的身边多了一位貌如仙女,法力高深的道姑,名叫妙音。此女着实了得,不仅治好了李太妃缠绵多年的痼疾,因此被李太妃引为心腹,又深得录公司马道子的信任,连皇帝司马曜也对她十分敬重,言听计从。
就连建康城外的京口,和远在江水另一侧的广陵,都听说了这个红袖善舞,呼风唤雨的奇女子。
采棠正一脸鄙夷地对萩娘说着这时下最火的新闻,她嫌弃地说道:“女郎您想想,一个小小女子何以能同时得到皇帝和他亲弟弟两个男人的信任?”
“这中间龌龊的勾当,奴婢说起来都嫌脏了嘴。”
萩娘很以为然,只是时下世风奢靡,美女如云。
何以这叫做妙音的女子能得到地位最高的两个男人同样的宠爱呢?
只怕这女子在其中没少耍手段,能在短短时间内上位,光靠美貌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嘴上却还是劝着采棠道:“皇家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好,没得给自己惹麻烦。”
谢安和谢琰的谈话内容就没有这般八卦有趣了,两人一致认为此女来历绝对不简单,只怕又是暗藏了什么阴谋,但目前还猜不透罢了。
就在此时,家奴来报说琅琊王氏派人送来了礼单,只说是应节气送的年节礼,并不是十分郑重的样子。谢安接过礼单一看,却发现其他也就罢了,里面居然有一副顾恺之亲笔的观音释道画,他忙让小厮去拿来一观,一边忧虑地对谢琰说道:“定是那王谧知道我喜欢顾恺之的画,特地送来的,难道璎儿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谢琰也是很烦恼,自家小妹就是因为从小娇生惯养,因而脾气同自家母亲似得,直率而不懂变通,与那王家的次子王球的感情十分不谐,在建康时就经常闹着回娘家,如今没有娘家可回,更是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了,只不知这次又是出了什么事。
谢安已经接过那卷画,解开盛着画轴的布套,取出了那副画。
两人一起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画卷,只见那观音的衣饰勾画得十分精致,线条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流水行地,自然流畅。
谢安心喜道:“果然是三绝先生亲笔……”
画轴快要卷到末端的时候,那观音的面容清晰地展露了出来,看清楚了那熟悉的面容,谢安一怔,谢琰却痴痴地凝视着,十分出神的样子。
谢安轻咳一声,将谢琰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问道:“何以这观音的容貌……?”
谢琰比他还要惊讶,王谧为何偏偏选了这副画送来,这到底是何意?
他猜想道:“会不会王谧是探知了我们家的一些秘事,想要以此来交换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很文雅,其实就是怕王谧是知道了谢琰心仪萩娘的事情,想要胁迫谢安。
虽然谢琰偏宠萩娘的事情在谢家算是公开的秘密,但到底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若被人知道了,也是对谢琰忠诚干练的公众形象有损的。
谢安迟疑地问道:“王谧想让我为他办什么事?”
他都已经退隐江北了,怎么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谢琰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说道:“难道是与璎儿有关?”
谢安也无语了,虽然说谢璎是自己的女儿,但既然嫁到了王家,就是王家妇,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干涉她的任何事情。
王谧派人来送礼却也没带什么要紧的话,两人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只能决定随机应变。
谢安最后将那卷画交给了谢琰,说道:“还是你拿去收藏吧。”语气中难得地有一丝调侃的意味。
谢琰并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同一时间,桓玄正在司马道子的府中,笑着对他说道:“请您坐等好消息就是了。”
司马道子开怀大笑,他高兴地拍着桓玄的肩膀,赞赏道:“你可真是足智多谋,实在是当世英才。幸亏有你为我出谋划策,若你不是我的人,我只好派人把你杀了,以免后顾之忧。”
这话看似开玩笑,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桓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依然笑着说道:“您过奖了,您也曾多次帮了我大忙呢,我心中甚为感激。”
司马道子心想也是,自己随手能办成的事情,对他来说确实是有点难,因而自己也不算是无功受禄,只是两人互相帮助而已。
桓玄心中暗暗好笑,他只是故布疑阵罢了,他早就知道谢安出镇广陵之后,不出三个月就会去世,不管谢安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死的,到时候司马道子都会以为是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