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两次,一次他们才刚刚认识正是死对头,第二次,他隐瞒身份换来一场假婚礼,而这一回,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大婚吧?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苏霁月一颗心才跳跃起来,因为这一天,实在是来得太不容易了。
天还没亮时,她便被善春唤醒,沐浴焚香、更换喜服,整整用去了一个时辰。
轮到梳妆打扮时,苏霁月在看清自己的那张脸来,忽然就将房间里的人屏退出去,独留了善春在一旁伺候,然后,便在她的目瞪口呆之下,卸去妆容恢复了本来容颜。
“这……你……脸……”善春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瞪,一副见鬼了的神情,惊艳又震惊。
苏霁月回过头来看向她轻笑,“吓着你了?若非大婚,这块面具只怕还会一直戴着,不过既然要做新娘子了,那当然不能用一张假面。上妆吧。”
善春依旧不能平静,因为此时此刻的这张脸太美了,肤白如瓷,星眸如月。明明没有半点妆容却胜过世间所有绝色。后宫之内不缺的就是美人,上至皇后娘娘下至华贵妃,那可是曾经南朝第一美人,可是比之眼前女子的容颜,那些人的美忽然就黯然失色了。
唇不点而红,眉如远黛,一双水眸半垂,纤长的睫毛在瓷白如玉的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恍若舞动的蝴蝶。那一双樱桃粉唇更是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即便她身为女子,也忍不住为这样的容貌心动。
“皇上他……知道吗?”
长长的震惊之后,善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自然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花弄影,因为自皇上送她回来之后,她就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原来真正的花弄影生得这般美,难怪,难怪曾经的她总是让她生出若有似无的感觉,那就是那张脸同她的肌肤身段真的很不想配。她曾经试想过千百种可能,如今亲眼见着这张脸才知晓这才是真正的绝配。
心头忽然就愉悦了起来,她的主子这般美,难怪能得皇上的芳心,现在,那些觉着她配不上皇上的人该啪啪打脸了吧!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解气,她也手指灵巧,很顺利的就帮苏霁月梳了一个凤尾髻来。
“他?”苏霁月声音一顿,忽然就莞尔,“他大抵不知道吧。”之前也没机会说。
“啊?”善春手一抖,险些将她的眉画歪,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啊!
“那……那,这算作娘娘给皇上的新婚之喜吗?”
“新婚之喜?”似乎是觉得这个词不错,苏霁月认真咀嚼了一下,随即轻笑,“算是吧。”
善春看了镜中的她一眼,只觉得这张脸即便是不上妆也是美得动人心魄。
盖上盖头,搀出房门,外头的辇轿早已准备妥当。
登轿出门,到达前乾门时,早已有迎亲队伍等候。
热闹的乐器声,震天的鼓声,锣鼓喧天中,她的手指被人圈进掌心,然后整个人就这么被人牵着一步步走向高台,行拜堂之礼,接受群臣朝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朝拜的声音震慑人心。耳畔,是男子清润的嗓音徐徐传开:“众爱卿平身。”
上香、祭天、授金册,直至最后送入洞房。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霁月坐在新房之内,听着宫中嬷嬷在一旁的讲解,微微有些脸红。
虽然早已为人妇,然而听到新婚夜讲解的这些“注意事项”难免会不自在,但好在隔着一层盖头,没人看得见她的脸色,直至新房内恢复安静,惟独剩了善春的呼吸声。
殿外传来脚步声的一瞬,善春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悄悄凑近了苏霁月道:“娘娘,皇上来了!”
苏霁月抿紧唇垂目坐在那里,一颗心还是不可抑制紧张起来。
虽不是与他的第一次成亲,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大婚。
所以她的心里,紧张不可避免,激动也是不可避免的。
“皇上驾到!”
门外,侯彦洪的声音好似有穿墙之力,直直射进室内清晰出奇。
善春赶紧上前躬立在一旁,人不过刚刚站定,喜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与此同时一身喜服的楼宸自外而入,不止精神焕发,一双璀璨的眸子亦是逼人的发亮。
善春脸色一红,急忙别开视线请了个安,然后不等楼宸发话,已经自发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原本就只剩她与苏霁月,如今她一退,就只剩下一对新人了。
对这位婢女的识趣,楼宸很满意,清亮的眸子掠过榻上静坐的人,俊颜从未有过的舒展开。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时今日,这独属于普通人的情况落到他头上,他才知道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未有什么不同,即便他身为帝王。
苏霁月一颗心尚在忐忑不安中,视线内便出现了一双祥云锦绣鹿靴。她眉头一跳,下一秒,视线一开,头上的盖头已被人挑开。
入目是男子错愕惊艳的眉目,苏霁月立在那里,美目顾盼间似有千种风情直逼眸底。
“月儿,你的脸……”
苏霁月咬唇,眉目间似有怨责委屈之意,可落在她瓷白如玉的面容上,娇艳的红唇半扣却好似欲说还休的风情,更有娇嗔之意扑面而来:“那时,我怎知你会不会被美瑟佑惑,为了拜托你的纠缠,这才弄了一块假伤疤。”
“原来如此……”楼宸大喜,看着她的眼睛雪亮,“为了躲我,你竟用出这样的主意,月儿啊月儿,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
苏霁月轻“哼”了一声,听在他耳中却仿佛邀请一般,让他眸光发热,喉头也不自觉紧了些。
“男人各个都是贪恋美色之物,乱世之中,我能想到的最大的保护法子就只有遮去容貌了,难道不对?”
“对,不能再对了。”楼宸在她身侧坐了下来,眉目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这惊喜来得太突然,饶是他也没缓过神来。
此刻见着她如此娇媚含羞的模样,越发忍不住,低头便亲了下去。
苏霁月头一偏,急急躲过他的吻,面颊上飞去两朵红云,低声提醒:“合卺酒还没喝呢!”
楼宸回过神来,眸光之内却还是掠过她欲说还休的脸,但他深知不急于一时,这才起身去端了酒来。
饮过酒,苏霁月的脸越发红了,一双眸子好似能泛出水光:“阿宸……”
然而她的话还未出口,唇已经被封住,男人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侧,好似从遥远的天际飘来:“我很想你。”
苏霁月浑身一震,未待反应,他的声音已再次穿透耳膜:“四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我想你想到几近发疯,月儿,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真好,像是他对过去一年多所受的痛苦的安慰,又像是对眼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叹。
苏霁月眸眶瞬间有些发红。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何曾不是这样?
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她惶恐不安,日日不得好眠,直到重新遇见了他。
或许一切真的就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因为那样一场意外,她现在也许成了莫不知的妻子,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是她恢复了记忆,她与他之间,只怕也是不可能了。
可缘分这东西太奇怪,兜兜圈圈,即便是隔了天涯海角,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想到孩子,苏霁月的眸底又轻颤了一下,她恍恍惚惚推开楼宸,在他不解的视线之下,聚起水雾潋滟的眸子低道:“阿宸,孩子是你的。”
楼宸的眸底从刚刚的深幽暗沉,蓦然之间染上一层水雾,朦胧到瞧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他的身子绷的厉害,一瞬间,周身的气场都低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低了嗓音,暗哑到不像样子。
苏霁月轻吸了口气,伸出手来捧住了他的脸:“孩子是你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跟他在一起过。”
楼宸浑身一震,看着她通红的眸子,忽然之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说,孩子是他的,所以,从她遇险的时候起她便身怀有孕,所以,她和莫不知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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