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阿四猛然跪在了地上,“王爷临走前吩咐过阿四,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夫人都必须待在这里!请夫人体谅王爷的一片良苦用心!”
“夫人!”兰秀儿也跟着跪下,拉着她的裙摆道,“您现在怀有孩子,千万要保住身子!王爷为了与夫人在一起本就与皇上皇后闹僵,夫人若此时回去,一旦有什么危险,王爷回来看不到夫人,岂不是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夫人三思啊!”
苏霁月立在那里,只因二人的一番话让自己进退两难。他们所言不错,如果莫不知还会活着出来,那她这时候回去一旦出事岂不是让他豁出性命换来的一切白费?可是,如果不回去……她安心不下,一刻钟也安心不下!
闭上眼,苏霁月深吸口气道:“好,我应下便是。”
第四日、第五日……第七日,已经根本坐不住了。不止是她,阿四也坐不住。可是阿四死守着莫不知的交代就是不放她走。
苏霁月急红了眼,也是在这天下午,王府内忽然来了人,说是莫不知出来了,不过,却身负重伤,死活不知。
那一刻,所有人都心如火烧。
“阿四,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让我回去,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是要他连送行的人都没有吗?”苏霁月抚着腹中胎儿,即便是不为我,你总得让孩子见他父亲一面!
阿四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他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熬得血红:“夫人若当真要去,就从阿四的尸体上踏过去!”
苏霁月一震,看着他的双眼濒临崩溃。
全世界,她就只剩一个莫不知了,如今他死活不知,她怎么可能还安然坐得住?
她看着阿四,良久,终是转身回了房间。
一个下午,她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任凭兰秀儿如何劝她就是不动。
晚间的时候,兰秀儿将食物放在了门口,便只能离开。
阿四知道的时候声音沉痛道:“给夫人一些时间吧,我们也且再耐心等一等,或许,王爷会醒呢!”
兰秀儿看着他,终是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
待回到房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看着隔壁的房门还关着,饭菜也都还在门口,兰秀儿叹了口气,便只能将饭菜拿起来,对着里头道:“夫人,我再把饭菜热了,你若是饿了,便吃一些吧!”
里头没有任何声响,可是片刻功夫之后,房间内的烛火却熄灭了。
兰秀儿一怔,终是垂下头黯然离去。
这一晚,她辗转在榻许久,终于在天刚亮时迫不及待去敲了隔壁的房门:“夫人,如今一夜过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腹中孩子着想。阿四已经派了人回去打探了,毕竟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你就用点早膳吧!”
房间里依旧死一片的平静。
兰秀儿是真的着急了,她怀着孕,一晚上没吃东西,必定会受不住。
她也顾不得礼节,敲门的动作不免急切:“夫人,你不吃饭也行,总得让兰儿服侍你吧?夫人……夫人?”
里头依旧一丝动静也无,她贴耳到门上,听了好片刻功夫也没发觉里头有什么动静,顿时有些急:“夫人……夫人你开开门!”
眼瞅着还是没有动静,兰秀儿只觉心头慌乱。莫不是夫人出什么事了?
再顾不得许多,她推了推房门,发现里头反锁了,便直接退出几步,一个跃身将门撞开。
“啪”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的同时,只见得里头的床榻之上一片平整,哪里有苏霁月的影子。
兰秀儿见状,面色大变,急得就出门去找阿四。
“阿四……”她冲出太白寺,眼瞅着外头的阿四一行人也是疲累刚醒,当即抓了阿四的手臂道:“阿四,夫人不见了!”
“什么?”阿四面色一变,将手里尚未来得及喝的水壶往地上一丢,“怎么不见的?”
兰秀儿急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听到任何动静,昨晚我回去只是夫人房间内还熄过灯,我以为夫人在里头,可是如今想来,大概就是在我出来的时候夫人就已经走了,而那灯也是她事先做好准备,门一动便牵动了里头拉着窗户的绳子,窗户一开,灯便被风吹灭了!”
阿四面色大变:“这么说来,夫人是下山了?可她还怀着孕……”
越想越觉得事情可怕,阿四当即跃身上了马:“剩下的事情先交给你了,我去找夫人!”
话音落,他已调转了马儿方向,朝山下奔去。
王府之内果然戒备森严。
苏霁月赶到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
管家开门的时候瞧见她,顿时一惊:“夫人……你不是去太白寺了吗?”
苏霁月提着裙摆进了府门,来不及与他多说:“王爷呢?”
“哦,王爷就在卧房,只不过……”管家反应过来,跟在她后头,一时欲言又止。
苏霁月只以为是莫不知出了什么事,当即心头一紧:“只不过什么?”
管家咬了咬牙:“只不过眼下梅妃娘娘在房间里守着,那璎珞姑娘也在,夫人这时候进去,只怕会受到为难!”
苏霁月吸了口气,伸出手来抚着怀中小白,沉声道:“如今不知生死攸关,即便是她们阻拦我,我也必须要去,管家,带路!”
管家精神震了几分,当即应下:“好!老奴这就带夫人过去!”
苏霁月顾不得自己怀有身孕,脚步匆匆便来到了房门外。
正在这时,只见得一人从房间内出来,那女子双眼通红,手里端着一个盆子,看模样应该是熬了一整夜,满脸倦容。
可当她目光看见苏霁月的一瞬,当即的双目一瞪:“你还有脸来?若不是你,四哥也不至于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苏霁月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往里头进。
“站住!”璎珞将盆子往下人手中一塞,挡在前头,“我让你进了吗?”
苏霁月看她一眼,不知为何,脑海中的话忽然就这么冒了出来:“这里是王府,我是他孩子的娘亲,我为何不能进?倒是你,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有何资格拦我?管家,将她拉开!”
管家诧异盯着这一幕,从前向来只觉得这个新夫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说出这番狠话。
但听着她这么一番话,他倒觉得精神振奋,这几日他一直心惊胆战小心伺候着,王爷能有今日还不是这些人逼的?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如今被苏霁月如此一说,当即应道:“是!”
他直接安排了两个下人将璎珞拉开,苏霁月随即抬步往里进。可也只是走了一步,便被里头的人拦了下来,随即一道威严伴随着冰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她没有资格拦你,那本宫呢?”
迎面出来一华服夫人,一身蓝衣在她身上被诠释成恰到好处的风情。只见得她寒目微抬,凌厉的视线直盯苏霁月,没有半点温情,“拜你所赐,我儿如今半生不死的躺在床上,若不是你,他又怎会有如此模样?”
苏霁月凝了眸:“梅妃娘娘,若非皇家无情,不知又怎会如此?”
“放肆!”梅妃眼底一寒,“事到如今你没有半分悔意不说还敢在这里口出妄言诋毁皇家,你可知就凭你这一句话,本宫就可以治你死罪!”
苏霁月忽然就冷笑了起来:“我哪怕今日不说这句话,梅妃娘娘也必定是想治我死罪的吧?”
“你……”梅妃瞪着她,眸底的寒意几乎到了要剥她皮的地步,“你如此害我儿,本宫又怎可能再让你见他?来人,把她给本宫关起来,如果不知醒了便罢,若然不醒,本宫定要这个女人给我儿陪葬!”
“是!”旁边的侍卫一俱应了,走上前来便擒拿住了苏霁月。
也正在这时,后头的管家忽然就跪了下去道:“请梅妃娘娘开恩,夫人眼下身怀有孕,您就算不顾念她也请顾念她腹中的孩子啊,如果王爷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这孩子可就是王爷唯一的血脉了啊!”
梅妃眉宇一拧,眸色低垂扫过她腹中,蓦的就别过脸去:“本宫自不会对她怎么样,即便要怎么样也得让她生下孩子,但是现在,本宫一刻也不想看见她这个祸害!”
“放手!”苏霁月大叫一声,要挣脱开旁侧人的束缚,可那些侍卫死活不放。
她饿了一整夜,又赶了一夜的路,再加上身怀有孕,自然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梅妃冷眼看着她的挣扎:“拉下去!”
侍卫听得命令,当即发了狠,也就在这时,那原本因为被束缚而跌落地上的小白,忽然就弓起身子,如老虎般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惊得四周人一愣。
“小东西,也敢在这里发威?连它也一并带走!”梅妃一声令下,还未待众侍卫反应过来,小白忽然就身子一低,下一秒,就往梅妃身上扑了去。
而梅妃身后,那刚刚差点被带下去的璎珞眼见着这一幕,猛的就扑上去替梅妃挡了那一下,而小白锐利的爪子就抓在她的后背上,痛得她当场死去活来。
“小白!”苏霁月不料小白竟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还未反应过来已见着小白迅速转身朝钳制着她的两名侍卫扑去。
那两名侍卫原本已是戒备状态,见状下意识就拔出剑来。可小白的速度太快,他们尚未拔剑的时候一人手上已抓出一个血痕,深及白骨,痛得二人倒地大叫。
“什么东西!”
众人惊讶不已,梅妃更是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下缓缓后退。
苏霁月仿佛一下子就看见了希望,当即对着小白道:“你替我挡着,不可伤人性命!”
话音落,她便自小白身后跃入房中。
那一头,梅妃抱着受伤的璎珞,见状大怒:“快,把那个小东西拿下!死活不论!”
侍卫一跃而上,而小白忽然就如同开了挂一样,来一个抓一个,吓得一群爷们束手无策。
而另一头,苏霁月入房内便看见了躺在里间了无声息的莫不知。只见得他脸上颈脖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身上四处都包扎了纱布,看不出伤到了哪里,但是但这纱布包扎的程度必知是体无完肤的。
但好在他还存了呼吸,虽然微弱,却到底是活着。
苏霁月想摸他,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只能扑在床前,泪如雨下。
“不知……不知我来了不知!”
莫不知没有任何反应,苏霁月心中的愧疚便排山倒海一样涌来。
“你千万不可出事不知!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孩子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吧!”
她在床边说着各种各样的话,莫不知就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此刻那张俊美的脸上,只剩一脸苍白和处处血痕。
“怎么办?你要怎么样才能醒?你的那位神医呢?他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来?”
她跪在床边哭着唤他,可他就仿佛一具尸体一样,没有半丝反应。
“上,都给本宫上,本宫就不信了,一直小东西还能奈何得了我们?”
小东西……小东西?小白?
她脑中忽然就掠过什么,激得她一下子站起身来。
“不止稀世品种。传说千年雪狐的血可救人命,不论这人是不是将死,只要有一口气在都可用这狐血,而且,可永葆青春,直至百年。”
千年雪狐?可救人命?
苏霁月忽然间就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猛然就朝门外奔去。
“等等!”眼见着外头还打成一处,而小白雪白的毛发上已染了血迹,苏霁月想也没想便大叫道,“你们等一等!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不知!”
那一头,梅妃一震,忽然就悲痛冷笑:“你还要胆大妄言到什么时候?不知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不放过他?”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有办法!小白……”
苏霁月猛然抱起小白道:“不知说过,小白是千年雪狐,用它的血是可以救命的!我想,它一定可以救不知!”
话音落,苏霁月便抱着小白进了屋。
“娘娘,这……”
“且慢!”梅妃眸底惊疑不定,也在这时,怀中璎珞的申银声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便命令下人道,“先把璎珞扶下去。”
下人得了令,当即有人来扶她。梅妃看着意识昏沉的璎珞一眼,这才让下人将她扶走。
“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救人治病的能耐不成?”言罢,她便迈动步子往房间内而去,“其余的人,都在外头守着!”
“是,娘娘!”
房间内,苏霁月一手捉着小白的腿爪子,一手拿着匕首对着小白轻言软语道:“小白,就痛一下好吗?乖一点,当我求你,不知他现在需要你……”
小白在她怀中异常温顺,仿佛刚刚在门外那个可以招招夺人性命的凶兽不是它一般。
苏霁月咬了咬牙,匕首便在小白的腿上划过。
一滴、两滴……
血顺着它雪白的狐毛滴落了下来,落在碗中,触目惊心。
苏霁月也不知道要用多少的量,她只能估算着差不多了,这才用了纱布将一声不吭的小白的小腿包扎好。
“谢谢你,小白。你先在这里躺一会儿!”
她把小白放到了床尾的被子上,这才起身端了那狐血去喂莫不知。
“等等!”身后,梅妃忽然大步上前,“你确定这血能救不知?如果不能呢?”
苏霁月没有回头,只是深吸口气道:“娘娘也是做过母亲的人,难道娘娘觉得,一个母亲会恶毒到让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
梅妃面色一凝,原本要阻止的话到了唇边,硬是咽了回去。
苏霁月托起莫不知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这才将那狐血一点点给他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