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做威胁?”苏霁月笑意更冷了。这都不叫威胁,什么才叫威胁!
莫不知还是摇头:“影儿,看来你不了解我。”
“我干嘛了解你?虽说我们昔日还能算作一声朋友,通州城也多谢你照顾,但是我所得到的那般照顾还不如不去。如今,你那位二哥也算是得了惩罚,但你我之间情分已尽。”苏霁月说着就站到门口去,“现在,我这寒舍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您请回吧,莫王爷。”
莫不知看了看她,终究从她面容之上没有瞧出半分松动,轻叹一声:“你知道楼宸今日是何局面么?”
苏霁月回过头来,见他并未起身,闻言移开目光:“他是何情况我自然知道打听,不老莫王爷费心了。”
莫不知依旧摇了摇头:“若是单凭你打听一下便可得来想要的消息,那你们南朝的暗杀门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苏霁月凝起眸来,虽然对他知晓暗杀门的事情并不奇怪,但是他如今突然提及暗杀门,只怕是有特别之事。
毕竟暗杀门关乎的可不止楼宸,还有楼天狼!
见她不说话,莫不知方才又道:“想不想听一个秘密?”
苏霁月看着他,不说话,似乎是想从他神色之上猜出他心中想法,然而,莫不知是什么人,自不会轻易被人瞧了情绪去。
但见他晃动着手里的茶杯道:“楼宸此番领兵二十万与我隔江对峙,殊不知,一旦我的人马退出南朝境内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日。”
“你说什么?”苏霁月心头一怔,紧盯着他,“你在吓唬我?”
“我吓唬你做什么?”莫不知看着她,“虽你我立场不同,但自相识以来,我可曾说有半分骗过你的话?”
苏霁月眉宇拧得死紧:“楼宸此番早已恢复战王名号,统领三军,你当他的性命是草芥,随便便可让人取得?”
莫不知半垂眸光:“你可知,暗杀门百年前之所以称为江湖第一组织,并不全是它暗杀手段非凡,而是暗杀门遍布天下的死士千万,只要有鬼王令符,即可调动天下所有暗杀门门人,堪抵千军万马,改朝换代亦如探囊取物。”
苏霁月一惊。她怎从来都没听楼宸说过?
“你以为你说我便信了?”
莫不知又是一笑,道:“这个秘密,想必你家那位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鬼王灵符早在百年前同鬼王失踪时便一起消失不见,如今尚不知落在何人手。但是,我却查得一丝消息,那鬼王府明面上被楼家二位王爷统帅,实际上,真正主宰他们的另有其人。而那位皇宫里的帝王之所以能如此轻而易举算计了那两位主子,凭借的无非是这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苏霁月心头更加震惊:“你的意思是说,楼北宇才是那个真正统领暗杀门的人?”
莫不知又是一笑:“确切的说,是暂时的。因为鬼王令符一旦出现,那这天下必定易主,无人可挡!”
暗杀门竟如此厉害?
这般说来,楼宸眼下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她记得清楚,无痕无魄都跟着他,如果皇帝下令,凭暗杀门的杀人手段,那楼宸必死无疑了!
她以为劝他回去是助他,却没想到竟成了害他的利器。
苏霁月猛然抬起头看着莫不知:“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莫不知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影儿如此不信我,我只能一表诚心。”
“用这天大的秘密来表诚心,你这诚心未免也太重了些!”苏霁月说到这儿,又道,“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不是?”
莫不知又是一声轻叹:“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只是没想到,我如此不受你的欢迎。”
苏霁月嗤了一声:“杀神莫不知呀,怎会轻易为了一个女人丢下三十万大军于不顾?莫王爷觉得,这个理由说服得了你自己吗?”
莫不知微微一笑,笑容之中似参杂了几分苦涩之意:“如果我有一个可保楼宸安危,也可保南朝太平的法子,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苏霁月只觉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我一没权二没地位,我能帮得了你什么?莫王爷是不是高看了我?”
“倾三十万大军,为的不过是楼宸所为太过目中无人。但若当日,二哥辱的是我的女人,楼宸为的是替我出气,那我父皇母后自不能多说什么。”
苏霁月眸底最终是冷了,她立在门口,看着天边浮云:“我有什么好,值得的你们如此争来争去?就为了一个命格么?”
“我从不看重命格之说,我只是欣赏你,只为你这个人。”
苏霁月又是轻笑一声:“所以,如果我能跟了你 ,你就可以保楼宸顺利登上皇位,是这样吗?”
莫不知没说话,只是从那里起身,缓步来到苏霁月身边:“我此番来,并不是逼你,此法子,也只是我的一个建议。你若愿意,我自会以国礼迎你入莫秦,他日我登基为帝,你便是唯一的皇后。”
苏霁月笑了笑,偏着头看他:“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莫不知一顿,随后勾了勾唇角,极浅的弧度:“那我会等到你答应的那一天为止。”
“所以你此番来这里,故意说了这样一个秘密给我听,却又不许我去通风报信,为的就是让我答应你的要求,是与不是?”
莫不知静看着她:“你答不答应,主意自然在你,我只是将所有情况分析给你听。”
苏霁月忽然就笑了笑:“那我此番去通风报信呢?”
莫不知并不为这句话惊讶:“楼宸未必不知此事,你去,不过是同他一起赴死。”
苏霁月又笑了,这一次,笑意更深浓了些:“我既已许下一年之约,断不会食言!莫王爷,谢谢你告知我这样一个秘密,倘若你此番当真如你所言,不横加阻拦,那我苏霁月敬你这位君子,但你若食言,那从今往后,你我再见便只能是敌人了!”
莫不知静看着她:“所以,你要与他生死与共?虽死不悔?”
“虽死不悔。”
苏霁月静静答着,分明坚定不移。
莫不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来,略显苦涩:“好。你既要如此选择,那我依你便是。不过,倘若你日后变了主意,你我再见之时,若非敌人,必是夫妻!”
话音落,他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来递给她:“这是我的信物,你收好。”
苏霁月看了一眼,淡道:“信物就不必了。倘若当真有那么一日,你莫四王爷不是号称天下之事莫无不知么?你断会提前安排人来给我开路的。”
莫不知顿时就笑了:“好,那就当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你来,我必定接你。”
苏霁月没说话,莫不知已然收了折扇从她身侧走过,来到院中。
“阿四,准备一辆马车,送燕姑娘去战王军营。”
莫不知就这么走了,着实在苏霁月意料之外。
上马车的时候才发现红袖就在马车内,只是她此刻还昏迷着,也不知莫不知的人给她下了多少药才成这般模样。
马车下山,苏霁月也得以在大半年的与世隔绝之后重见外头的世界。
只不过如今两国交战,街头流民十分多,也难怪莫不知要安排手下的人来送她。
红袖在当天傍晚时分才醒来,听说他们的行程十分吃惊:“夫人,如今两国交战,我们此番去王爷营中,只怕路上并不安全!”
“有莫四王爷开路,自会保我们太平。你放心吧。他既在我出门之时未加阻拦,如今便更不会阻拦我们。”
红袖听了有些惊疑地看了看她:“夫人如此相信莫四王爷?”
苏霁月一顿,片刻才道:“虽然莫四王爷心思缜密,不容易让人猜透,但能与楼宸齐名,人品必定是不差的。而且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所以我信他。”
红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视线掠过外头的难民道:“只可惜如今莫秦与南朝敌对,不然,说不定莫王爷与夫人能成一知己。”
苏霁月转眸看了她一眼,细思量了一番,勾唇一笑道:“为君着,向来高处不胜寒,与他们萍水之交再好不过,若是更深一层,反倒与人无益。”
红袖拧了拧眉,分明不解,苏霁月却不想再多说,已然开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