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很轻易就可以出城,却没想到进城容易出城难。而城门口张贴的画像分明就有她。
身无分文,又浑身无力,此刻的自己俨然就是一个弱女子。最无奈的是她身上穿的还是一身女装,即便是浑身脏兮兮的,女子的身份注定危险。
如果连自保都不行,又怎么北上寻人?
而且不止城门,城内张贴的也是她的画像。
不得已,苏霁月只能等到了晚上,趁着夜色去别人家里取了男子衣物换上,而作为补偿便只有自己原本的那一身女衣了。
好在她身上的衣服材质不差,而那户人家里也有女子衣物,想来是有女子的。所以作为交换的话,人家也并没有太吃亏。
她将身上能当的东西全当了,但又怕因此而暴露了行踪,所以在当天便花钱雇了一个出城的人一起,扮做兄弟,如此一来,竟安然过了城门。
苏霁月本以为这样危险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每一座城池都有关卡,再加上天太冷,北上可谓难上加难,是以,她不得不为自己的生计考虑了!
只要有了盘缠,她才可以顺利北上。
“官兵抓人了……官兵抓人了!快跑啊!”这一日正要过五州城关卡时,忽的听得一人大叫,众人回头,只见得一批官兵快速朝着这边本来,领头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着马鞭子指着那些排队出城的百姓道:“都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放过!”
命令一下,身后的官兵火速围了上来,百姓们瞬时大惊,一个个在惊慌失措下被围困在一起。
苏霁月缩在人堆里,眼瞅着那人手里拿了一个画卷上前,开始对着这些个百姓一个个认真比对,也是在这是,负责守城的官员走上前来,与那人说了几句什么,便听得那人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是故意让这些百姓听见,大声道:“只剩一个了,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切不可走漏了!而且据我的人消息称,那女子就在五洲城内,所以无论如何,洪大人务必得卡死了,宁可错抓也不可放过一个!”
那守卫官连连点头,随后低声说了几句,那高头大马的男子这才应下:“盯仔细了!若是没找到人,上头就得为你是问了!”
那人再次唯诺点头,后者又仔细盯着人群扫了一眼,便下了马走到一旁。接下来,出城的工作便又恢复了。
苏霁月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前头的阿三后面,手里提了一只鸡,等到了他们这边,前头的阿三赶紧点头哈腰道:“官爷,这位是我弟弟,我们城外的老娘病了,这不特地把家里的母鸡带来,就想着给她老人家炖碗汤,补补身体!”
那守卫官对着后头的苏霁月脸上一扫,苏霁月赶紧也跟着点头哈腰,裂开嘴道:“官爷,这里还有些鸡蛋,您要不要一些?”
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牙齿上黑一道黄一道的特别难看。果然,那官员嫌弃拧了拧眉,看了一眼她篮子里的鸡蛋,果然看见鸡蛋上沾的脏东西疑心放下几分。
他盯着苏霁月看了片刻,这才挥了挥手:“走。”
前头的人当即放了行。
“等等!”正在这时,那高头大马的男子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前头那阿三的身形一僵,神色明显紧张了。苏霁月在这时前进一小步,挡住他的半个身形,这才跟着看了一眼后头。
那后面进来的人对着守卫官道:“你这么检查怎么行?上边儿吩咐过,那女子狡猾得很,也许扮成了什么大姑大婶呢?”说着,那人一眼朝身后看去,“尤其是女子,都必须得好好查一查,还有那些长得细皮嫩肉的年轻男人,也得查一查!说不定是女扮男装呢!”
“是是!”守卫官应着,这才又看向长长的出城队伍。目光自然是落到了阿三和苏霁月身上,此刻两人当即又堆上笑脸,苏霁月更是留着一口黄牙,那人眉宇一拧,挥了挥手:“走。”
等到两人出了城,这才俱是松了口气。
那阿三看向苏霁月道:“小兄弟,今日可着实吓死我了,你瞧瞧刚才的情况!”
苏霁月顿时憨态一笑:“今日多亏了阿三哥,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请收下!”
“诶!不就是结伴出城以免猜疑吗?用不着的!大家出门在外,帮衬一下是应该的!只盼着小兄弟的母亲身子早点爽利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人一拍苏霁月的肩膀,慷慨道,“快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替我问候伯母!”
苏霁月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阿三哥!”
等她离开许久,那阿三轻叹口气正准备往别处而去,忽然间像是感觉到什么,将自己刚刚搭过苏霁月肩膀的手放到眼底看了看,拧眉道:“这小兄弟怎么这么瘦弱?跟个女人似的……哎,出门在外,不容易啊!”
他叹口气离开,刚刚走出路口的时候却忽然见了几批快马呼啸而去,一抬头,可不就是刚刚那一群官兵?
苏霁月才走没多久,忽然就听到了马儿的嘶鸣声,她心下一惊,快速身子一拐到了路边的一片树林里。果不其然,那群人冲过那片路道到了前头,大约是没看到人,又返了回去。
苏霁月清晰的听到他们口中什么“人跑了”“上面会怪罪”“掉脑袋”“赶紧追”这些字眼,清楚的知道该是这些人发现了自己的破绽了!
她伸出手来,迅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从身上取了一个头巾来绑到头发上,又将衣袍脱下,反过来穿上身,便成了另一个颜色款式,最后则是那张面容。她伸出手来将脸上的几颗黑痣拿下,又把沾上的假胡须取了下来,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样子。
她穿过树林,快速到了大道上,听着后头马蹄阵阵,她佯作路边行路的大娘。而那些人见了她,半点也未停下,马蹄呼啸而去。
眼瞅着那些人离开,她心头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换了另外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一路波折。
好不容易回到了尼古塔竟然已是一个多月后。
年关将至,天气是越发冷了。
她裹了一身破衣趁着夜色入了县衙之时,忽然一堆大狗窜了出来,险些咬到了她。
好在那些狗并没有立即对她进行攻击,而也是在这时,狗声惊醒了县衙的人,苏霁月抬目瞧见县太爷尤志平裹着一身棉衣睡眼惺忪立在那里,赶紧喊道:“尤大人,是我!”
尤志平提着手里的灯笼往前一照,待看见苏霁月的面容惊了一下,当即四下看了一眼,随后才上前一步将她拉了过来:“燕公子……你这……快,进屋说话!”
苏霁月同他进了屋,尤志平赶紧拉她到了炕上,眼瞅着他房间里只有他一人,苏霁月奇怪道:“大人的妻儿呢?”
尤志平轻叹口气,没说,却是盯着苏霁月道:“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上次只听说你在万泉寺内有难,但是那个时候整个尼古塔都乱成一团,我也没法去帮你……说起来好生惭愧。我虽是尼古塔的县令,手下却根本就没几个兵……实在是对不住燕公子!”
“大人别这么说!”苏霁月说着,道,“我来是想知道眼下尼古塔的情况,还有,我的那两个婢女不见了,现在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怎么样了,想让尤大人帮忙打听打听!”
“什么时候不见的?”尤志平一听,倒也颇为关心。
于是苏霁月便将事情简单概括了一遍,自然省略了她与那两位王爷之间的事。尤志平听完,叹口气道:“战事虽在两个月前便已停了,但是现在的尼古塔已是人迹罕至之地了,也就只有我这个县令还守在这里不愿离开!”
话音落,他又道:“如今我的能力燕公子也看到了,恐怕是帮不了燕公子什么,不过燕公子口中的那位莫王爷,我倒是略知一二。”
苏霁月精神一震,问道:“愿闻其详!”
尤志平开口道:“两个月前战事之所以停下,是莫秦的那位王爷意外遇刺,使得莫秦动怒要对北林讨要说法,是以北林这才退了兵。但是尼古塔死伤无数,南朝不可能善罢甘休,于是北林便提出用七杀女来平息自己的在南朝疆土上的所作所为。”
“七杀女?”苏霁月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