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下意识的,苏霁月紧问出声,却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触及楼宸眸底的笑意,顿时反应过来什么,面色一变,立刻就转身走开。
可身后那人却是不依不挠的抱了过来。苏霁月眉心一拧,正欲挣脱开,便听得他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虚弱道:“你别动,伤口是真痛……就抱一会儿!”
苏霁月忍得眉心直跳,却到底是没有再动,只是冷着脸道:“你若再不松手,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受伤在身。我是狼女,向来狼心狗肺你不是不知道,嘶……”
苏霁月吸了口凉气,忍着额上青筋暴突,这个家伙,在干什么?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之上,他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廓,看似无意,却叫人对当下的亲密面红耳赤。
“我从未觉得你狼心狗肺,相反,月儿有情有义,是我所见过的迄今为止最有血有肉之人!”
他的声音近在耳侧,低哑的嗓音,实在叫人忍受不住。
“用你来说!”苏霁月猛然就用手肘不轻不重顶了他一下,但对受伤的楼宸来说足以让他松开力道了。她当即从他怀中挣脱而出,看着他面上的苍白之色,挑眉道,“苦肉计、甜言蜜语?我可不吃这一套,楼宸,收起你的虚伪!你以为你骗我这么久就可以这么算了?告诉你,在我没原谅你之前,你休想得寸进尺!”
“这么说,等你原谅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得寸进尺了?”
“你……”苏霁月吸了口气,蓦然转身,“懒得理你!”
她匆忙出了洞,身后楼宸的低笑清晰传入耳中,苏霁月心头跳得厉害,干脆懒得理他。
洞外头已然没了刺客的身影,有鸟儿的叫声从树端传了过来,欢快悦耳。苏霁月抬头看了片刻,只觉得心头那团积郁已久的气总算有了出路。
她找了一些野果子,又到山泉边取了水,这才重新回到林中。
楼宸还老实的待在洞内,就靠着石壁在闭目养神。
有洞口的阳光泄了半束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好似他的面容也一改往日的冷峻变得温和舒适。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看见苏霁月进来,向来清冷的眉目立刻染上几许温存之色,凝注着她,唇边亦是带着微微上扬的笑意:“回来了?”
苏霁月应了一声,将荷叶里的水递到他身前道:“你高烧了一夜,喝点水解解渴。一会儿吃完东西,我们再下山找落脚的地方。”
“好。”楼宸前所未有的乖巧,眸色璀璨。
等两人简单吃过,苏霁月才又将药草碾碎,打算给他换药。
比起昨天他痛得浑身打颤的状态,今日倒是难得的安静,整个换药过程都是一声不吭。而且在苏霁月给他扣衣带的时候,他的目光毫不掩饰,火辣辣的落在她脸上,好似她是什么垂涎已久的美食一样。
苏霁月被他看得急了,忍不住就瞪他一眼,楼宸也不动怒,反而笑意盈盈的,简直让人抓狂。
向来冷峻严肃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忽然变成这般呆萌蠢,简直让人受不了!
下山的时候,楼宸几乎是下意识的捻起了一片叶子,苏霁月几乎是顷刻就想起他昨日在林中的动作,眼皮一跳,急忙编了一个理由,说是让逐风找云深他们去了。
果然,楼宸半点也没怀疑,笑了笑道:“那看来,他们应该已经在寻来的路上了。”
苏霁月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我们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给你找个大夫,然后等云深他们来找。”
山下一里地后,果然有一处农庄。那农庄坐落在群山环绕之地,倒似与世隔绝的地方一样。苏霁月扶着楼宸找了一处农家落脚,那户人家的大叔大婶都特别热情,一听说楼宸是被猎人射伤,当即便找了大夫来给他看诊。
好在楼宸后背上的毒已经被苏霁月吸过,只剩一些余毒未消,不算什么大事。大夫给他开了一副药方后才道:“这年头啊,为了猎捕到大猎物买个好价钱,这些猎户也太丧心病狂了些,竟然用起毒来。好在公子你身上的毒有做过应急处理,否则必然危及姓名不可!”
楼宸眉目移开瞥向一旁的苏霁月,随后才应声道:“大夫说得及时,这也是多亏了我的娘子,否则在下这性命定然是不保了!”
大夫的眉目在他和苏霁月脸上扫过,轻笑道:“公子能得这样不顾性命救你的娘子,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要珍惜啊!”
楼宸勾唇一笑:“这个自然。谢过大夫了!”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留步,这才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而老者才刚走,苏霁月便挡在楼宸跟前,义正言辞道:“你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娘子了?都说好了这是演戏!你是不是也太逼真了点!”
楼宸目视着苏霁月盛怒的脸:“若不逼真一些,村子里的人就该怀疑了!”
苏霁月看了他一眼,最终是咬牙出去了。
大夫开的药大婶已经在为他们煎熬,苏霁月赶忙迎了上去道:“大婶,还是我来吧。您有事您就去忙吧!”
那大婶乐呵呵的笑着道:“不忙,我这腿脚也不利索,平日闲着也是闲着,楼公子和夫人的年纪与我那镇上的儿子儿媳一般大,我瞧着亲切,乐意帮忙!”
苏霁月的目光掠过那大婶的双腿,听说大婶是在有次下地的时候被犁压伤了腿,所以旧疾好多年了,便一直在家里养着。
而大婶的儿子儿媳听说是在镇上给人帮忙帮佣挣点外快,全家人也就依仗着儿子儿媳过活,至于老汉,则养了一块地勉强补贴家用。
得知苏霁月和楼宸是临县人,赶路在山上误被猎人射伤借宿,那大婶更是将家里的老母鸡都宰了,说是给二人补补。
这样的恩情,足以当得“千恩万谢”四个字了。
苏霁月感激道:“打扰道大婶和大叔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等相公伤势好些,我们便可离开,不会打扰大婶太久!”
大婶摆了摆手道:“不急,我那儿子儿媳平日都是一个月才回一次,他们前几天才刚走,所以啊,公子夫人放心的住着,大婶我啊,整日在家闲着也没个说话的人,你们在反而能陪我解解乏!”
从厨房端了药出来,看见楼宸扶着伤口眉心紧蹙的模样,苏霁月走过去,将药给他放好,这才道:“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楼宸的面色在看到她的一瞬似乎是好了些,摇了摇头:“大概是刚刚上的药药力发作了,不过不碍事。”
他看向那碗黑浓浓的药汁,二话没说便端起来喝个干净。苏霁月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我在药里下毒?”
楼宸闻言,挑起眉来,似是带了轻笑的模样:“你若是想要下毒,机会多得是,又何至于下在这晚你精心熬制的药里?”
苏霁月眉心跳了跳,白了他一眼道:“这药是大婶熬的,我可没出半点力。”
楼宸看了她一眼,半点不介意:“那总是你为我端来的。”
苏霁月也是服了他,端了药碗就走。
陪着大婶聊了一下午的家常,大抵也弄清了这个村子的构造,苏霁月只怕那些刺客会找来这里,所以专程交代了大婶不要把他们到来的事情讲出去。
大婶也是乐呵呵的应了。
因为村里人一来很少,二来隔得远,有点什么事儿的,消息扩散很慢。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他们也该差不多走了。
晚餐用过之后,苏霁月这才回了房。
因为是以夫妻的名义,且留宿的地方是大婶儿子媳妇的房间,所以里头自然也就只有一张床。
农舍的家里,地上是压根不能打地铺的,而且房间简陋也没有多余的家居,唯一可以睡的也就只有那张床了。
苏霁月在那里坐了大半夜,最终是抵挡不住睡意,对着楼宸强调道:“我上次给你吃的药可是真的,你不许乱来!到时候若是自个儿废了可别赖我!”
楼宸只觉好笑,道:“我这个样子,即便是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想都不要想!”
苏霁月“哼唧”了一声,磨磨蹭蹭的躺到了里侧。这山上一整晚担惊受怕的,马车上也没睡好,再加上这两日来的颠簸,身子已经累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