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着她浅笑的眉眼,一张脸已经绯红一片,此刻听得这般话不由得一怔道:“伤的是我,怎成了别人的损失了?”
苏霁月又道:“姑娘貌美如花,让人赏心悦目,若是伤到了脸,可不就是我们这些欣赏者的损失?”
那女子一怔,顿时羞涩不已:“燕王爷可真会哄人。我……我叫汝嫣儿,是五品侍郎汝淮阳的千金。”
“嫣儿?好美的名字。”苏霁月看着眼前女子的脸故意露出一副迷醉的神情来。
都说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然啊!
她看着眼前女子娇羞的眉眼,心中想的却是当日初来之时她和汝浣茹撞自己落水的场景。
当日她就说过,汝嫣儿欠她一条性命终有一日会讨要回来,而今,机会终于来了!
她扶着汝嫣儿,手指有意无意勾过她指尖,惹得少女一脸娇羞之色。
“王爷过奖了。”话音落,她便低下头去,风一般的跑走了。
苏霁月看着少女的裙裾在风中掠过了无痕迹,唇角一勾,心情忽然就变得美好了起来。
楼宸自她身后出来,目光跟着那少女的身形离开,再落到苏霁月的脸上,眸色忽的就更深了几许:“本王送你回去。”
苏霁月蓦的回头,“不”尚未出口,楼宸已经抬步走在了前头。
她看向身侧的萨塔和,萨塔和对着她摇了摇头,苏霁月略一沉思却又对上一双探寻的眸色,她一抬头才发现是云深。
此刻云深的视线里满是疑惑不解之色,显然他也在怀疑她的身份,却又根本想不透。
所以楼宸这姿态是什么意思,要坦白?
坦白便又如何,坦白也无法改变眼下两国合作的宿命!
她略一沉吟,跟了上去。
前头之人,身姿挺拔,半年不见他分明是瘦了不少,但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凛冽之气,甚至比当年更甚!
怎么,难道美娇娘在怀还暖不了他的心不成?她可是听说他同那位战王妃的关系好着呢,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战王妃却不在!
马车就停在宫门口,苏霁月瞥了一侧的他一眼,眉心一动,十分干脆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要送?好啊,那就让他送,反正她也不损失什么,他乐意就跟着呗。
马车之内宽敞舒适,苏霁月一坐进去便只觉得酒劲上涌。
她闭了闭眼睛,正想伸手去拉开车窗,却蓦的听见外头萨塔和的声音。随后,眼前的车帘被人掀开,楼宸那挺拔的身姿就这么钻了进来。
萨塔和的声音在外面同时停止,而马车内因为一个他的进入,猛然间便逼仄起来。
苏霁月看着他身上那件黑色朝服,刺金的花纹将这件华服衬得贵气逼人,在对上他那张五官深邃如刀裁的脸,车厢之内的空气都仿佛一下子稀薄了起来。
她看着楼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战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萨塔和是标准的北方汉子,脾气爆裂忠厚,若然不是楼宸的人制止住了他,他不可能安静如斯。
“本王说过,送燕王爷回去。”
苏霁月抿紧唇线,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眸底所凝聚的黑雾,蓦然冷笑:“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还是说,这是你战王爷的待客之道?”
“那也得是客才行,你扪心自问,你是客吗?”
苏霁月眼尾一挑:“战王爷什么意思?”
楼宸眉宇深沉,眸底的黑雾浓得仿佛冬月的天,阴沉一片:“燕王爷若是不懂本王的意思,那本王细细解释给你听就是。出发!”
他的命令落下,马车顿时就开动了起来。
苏霁月身形一晃,急忙伸出手来扶住车棱,眸底印着的全是楼宸那张黑成锅底的脸。
她忍住头晕目眩,一瞬不瞬盯着楼宸:“现在可以说了吧?”
车帘随着车子的摇晃使得窗外的光不时泄入。而楼宸的脸一会儿隐匿在黑暗里一会儿曝露在光线底下,那眼底的可怖神情让人发冷。
“你为什么要回来?难道你就这么不把本王的话当回事?”
苏霁月心口一挑,唇角弧度不减:“战王爷再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听不懂?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教你记回当日之事?”
苏霁月拧紧眉宇:“战王爷,虽然本王是作为使者出使南朝,但本王好歹是一国皇子,不是你这般任意戏耍的!”
“被戏耍的到底是谁?”手腕一痛,是楼宸捏住了她的手,冷峻的眉宇好似冰川般冰寒彻骨,“苏霁月,你当真以为换了一张脸就可以瞒住所有人?你别忘了本王是你的谁,你的身子,你的每一寸肌肤,即便是化成 了灰本王都识得,更别说只是这么一张脸!”
苏霁月身体里究竟发作,连身体都变得有些绵软无力,她用力挣脱了几下没挣扎开,蓦然抬眸多少楼宸的眉宇:“你是不是疯子?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不承认?”
楼宸冰寒的面容暮然家好似冰川炸裂,每一块碎片都能割破皮肉夺人性命。他蓦然家伸出手来扯过苏霁月肩上的衣服一个撕扯,只听得布料碎裂的声音清晰传进耳中,就好似整个世界都被撕裂开。
苏霁月蓦然动了怒,伸手成爪便朝他的手背抓了过去,可楼宸反应比她更快,快速一个旋转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往车壁上撞去。
苏霁月的酒意猛然间就醒了几分,长腿横扫过去直踹向他的腹肌,楼宸眉宇一寒,直接单手点地飞身而起,同时往前一扑,直接就将苏霁月压在了车壁之上,没有半点嫌隙。
“你——”
苏霁月气得面色通红,想用腿来踢他却被他压得死死的。她顿时抬起眸来瞪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承认你自己是苏霁月就这么难是吗?难道你是让本王在这里上了你你才肯说?”
“楼宸,你嘴巴放干净点!”
“呵,这会儿知道怕了?”楼宸逼近了她,呼吸扑面而来,他眸底的狠意像是一把匕首刺割这她的心脏,令人战栗。
“你若是敢对我怎么样,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正好,若然父皇知道你是个女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南疆想要同南朝和亲,用一个假公主来,你觉得父皇不会动怒?说不定举兵灭了南疆都有可能,若是这般倒正好不用本王出手了!”
楼宸对着她一字一句,“或者说,弃掉假公主,用你这个真公主来顶替?你是想嫁给谁?三哥?还是九弟,或者说五哥?”
苏霁月蓦然别开视线:“反正不会是你!”
“苏霁月!”
腕上蓦然一痛,是楼宸用了十成的力,几乎将她的腕口都拧断了,“我告诉你,要么,你乖乖滚回你的南疆,要么,别怪本王不客气。本王当初就说过,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倘若你执意要留下,本王不介意揭穿你的身份,让你永世也不得翻身,说不定还得连累你带来的这些随从!”
“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这是警告!”
楼宸盯着她,黑眸内是翻腾的浓雾:“本王给过你自由,是你自己不要,既然你不要,那本王便收回成命,介时,你就真的再不可能走了!”
苏霁月抿紧了唇,看着他冷峻森寒的眉眼忽然就冷笑了一声:“楼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呢?”
“哦,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她勾着唇瓣,笑容妩媚,“没错,我就是苏霁月又怎么样?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我是苏霁月?楼宸,你是不是也太小看你们皇家这些人了?不止皇上知道,连淑妃宁妃、太子、定王,他们统统都知道,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拆穿?”
“倘若你觉得我和太子一起对付你的话,你会觉得心安一些,你大可将我的身份宣扬出去。我苏霁月保证!只要你说出去,从此以后那个位置与你再不可能有瓜葛,因为我,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坐上那个位置,你信不信?”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滞了一般,连同外头的风声也慢了下来。
夕阳一帧一帧的落入马车内,在两人的面容上掠过,明灭的光线,不灭的是两人此刻眸底同时翻腾的狠意,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彼此罩住,谁也逃不出谁的手掌心。
良久,却是一道轻笑打破了寂静。
少女的唇角勾起几分嗜血的弧度来:“怕了?若是怕了,那就松开我!这里是我的车架,不欢迎不认识的人!”
楼宸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直凝视着她,从她的笑再到她眼底的讥讽,他像是一尊雕塑,最终缓缓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