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不动声色:“能让殿下觉着亲近是本王的荣幸。此次初来南朝,只怕许多地方还得仰仗殿下,介时殿下可千万不要嫌麻烦才好!”
楼天狼微微一笑:“燕王客气,燕王若是有用得着本宫的地方只管找本宫便是。”
苏霁月挑眉,将茶杯举起:“既如此,本王可就以茶代酒在这里先行谢过殿下了!”
两人一番闲聊,楼天狼分明有意无意提及过去,却都被苏霁月毫无破绽的挡了回去,到了最后,楼天狼似乎真的相信起她眼下的身份来,再没有多提及。
夜幕降临之时,他才带了自己的随从离开,临别前还托苏霁月问候丽斯。
对这位太子,苏霁月向来摸不透他的心思,待送他离开,她这才将丽斯找了过来。
“王爷,你找我?可是殿下说了什么?”
苏霁月看了过来,蓦然眉目一冷,道:“丽斯,你可知我们此行的目的?”
丽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当即垂下头去:“丽斯明白。丽斯日后必定听从殿下的安排,不与太子太亲近!”
苏霁月抿紧了唇,缓缓从座位上起身:“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出过南疆,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都很新鲜,这自然也包括外面的人。有关于联姻一事,当日是你亲口应允,可汗才选择了你。你肩上所背负的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人生,而是整个南疆百万人的性命。丽斯,我希望你懂!”
“南疆的富饶对于南朝这些争权夺利的皇子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工具,但我不想南疆成为他们夺嫡的牺牲品,我要的,是我们南疆可以安然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太子不论对你怎么样,不过是因了你的身份,你不要因此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明白吗?”
丽斯咬紧了唇瓣:“是,公主,我错了。”
苏霁月看着她的模样,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即便是联姻我也会为你寻一个合适能带给你幸福的,但是前提是你得相信我!丽斯,这里是中原,我们才是一个集体,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是从你跟我离开南疆的那一刻,我已经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因为从那一刻起,你的性命你从今以后的幸福都交到了我手里,我不止要为你的幸福负责也得为你南疆的爹娘负责,明白吗?”
丽斯抬起头来,眼眸之内已全是动容之色,她抿紧了唇瓣道:“公主,丽斯知道错了,丽斯以后都听公主的!”
苏霁月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长发:“太子此人心思缜密不是你可以沾惹的,听我的,日后离他远些。”
丽斯点了点头:“我以后不见他!”
苏霁月看了她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晚之后,离晚宴的时间便更近了一天。
这天为了让丽斯高兴,苏霁月亲自带她去逛了京城的集市,有了苏霁月这个高级翻译,丽斯才发现自己昨天简直是白逛了一遍,原来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而这一整天,丽斯别提有多开心,似乎已将昨日的不愉快彻底抛诸脑后。
傍晚的时候,苏霁月带她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了一顿大餐,直至华灯初上,一行人方才出了客栈的门,却在正要回去的时候,吃饱喝足的丽斯与一男子装了个满怀。
丽斯当即用满嘴的南疆话吼了过去,苏霁月匆匆从后头赶来,这才看清站在丽斯身前的人是谁。
一身青衣便服的苏开阳站在门口,面对丽斯的愤意,眉宇间没有半点不耐之色,反而温和有礼的表示歉意。
他的态度谦逊有礼,几乎是恰到好处。
面对着他如此温和的态度丽斯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
苏霁月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丽斯之后才道:“有没有伤着?”
丽斯摇了摇头,转头看了苏开阳一眼,道:“这些汉人,毛手毛脚的,怎么也不长点眼睛!”
苏霁月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就算了,我们初来南朝,不要闹事。”
丽斯抿唇应下,苏霁月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苏开阳:“没什么大事,公子不必歉疚。”
苏开阳自她上前后一双眸子便一直落在她身上,直至她口中陌生的南疆语露出,他眸底才掠过一份黯然,又听得她会汉语,当即又眼前一亮:“你们不是南朝人吧?没想到公子你会汉语。”
苏霁月微微一笑:“我们是南疆人,刚才舍妹不小心碰到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南疆?舍妹?”苏开阳微微一凝,随后似已猜出他们的身份,顿时一拱手,“原来是南疆燕王和丽斯公主,在下禁军统领苏开阳,见过两位殿下。”
“苏大人?”苏霁月微微一笑,“本王刚进南朝便听闻苏大将军有个才貌双全的公子,年纪轻轻便已是禁军统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开阳似乎是羞涩一笑:“传言而已,不值一信。”
话音落,他又看了看苏霁月才道,“刚刚乍然看见王爷,还以为是舍妹回来了。不过王爷气质非凡又岂是舍妹可比?是我看错了。”
苏霁月挑起眉来:“令妹?她与本王长得像?”
她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来,苏开阳见了,急忙转口:“其实也并非很像,只不过神韵有些类似罢了,是我看错了!”
苏霁月笑叹一声:“那改日本王可一定得渐渐令妹,一睹其风采,看是不是如苏大人所言!”
苏开阳却蓦的面色凝重了下去:“不满殿下,舍妹半年前便已故去,因而……”
“是本王提及苏大人的伤心事了。”
“无妨,事情已过去许久,我本也只是无意……”声音一顿,苏开阳又道,“殿下这是回去吧?改日若有时间,苏某请殿下喝上一杯!”
对于这个哥哥,虽然昔日苏霁月曾对他有所怀疑,但是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并不想去想象他不好的一面,因而她当即便应了下来:“就这么说定!”
告别苏开阳之后,苏霁月一行人方才回到驿馆。
丽斯有些醉了,早早便去歇息,剩了苏霁月在理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刚刚回来便遇见了这么多老熟人,看来后天的宴会必定热闹非凡!
或许,她该准备准备了。
夜深人静。
整个驿馆也在一片安静之中,只剩夜晚的蛙鸣一片,格外清晰。
如今已然是接近炎夏的天,天气已经微微热了起来。
苏霁月刚刚睡去不久便敏锐的感觉到今晚的一丝不同寻常来。
好似有什么奇怪的异香飘了过来,她屏息凝神,隐约猜出那香气的来历,忽然便听得房门一声响,黑暗中透过门外的月光,苏霁月清晰的看到一道黑影溜了进来。
她原本想叫人,但想了想又打算静观其变。
南疆对于南朝的重要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在这个时候但凡想要从南疆得到好处的人都不会对他们南疆的使臣下手,那么如此一来,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她初来南朝又顶了这样一张脸,必然是有人前来打探虚实了!
是楼宸还是太子?亦或者苏开阳?
她自来后见过的故人也只有这三位,看来,老朋友这么快就行动了!
她当即就将呼吸调匀,假装被迷晕过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刚刚的异香绝对是秘药!
药别人自然是有可能,但药她苏霁月是真的有一定难度,尤其是她现在这副抗毒的体质。
果然,来人轻手轻脚来到床边,苏霁月没有感觉到半分凶煞之气。
既然不是杀她,那一切都好说。
她闭着眼睛静躺,默然片刻之后忽的觉出脸上一凉,她心下一惊,只觉出那只手在自己曾经留有胎记的地方摸了几遍方才罢休,甚至于还有自己的耳后。
她甚至还听到那人的呢喃:“怎么没有?”
似乎是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那人在屋内又翻翻找找了片刻,最终一无所获离去。
而苏霁月在他离开的一瞬,迅速穿戴好衣服跟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萨塔和悄无声息跟上了她的步子,苏霁月没有多说,直接就同他一起跟上那个黑衣人,直至瞧见那黑衣人在一个转角处没了踪影。
苏霁月抬头一看,眼前高高的围墙之上有熟悉的紫槐枝叶出得围墙,这个地方她生活了半年之久,再熟悉不过了。
楼宸,是你是吗?
你果然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也对,当初可是你一路将我送至南疆,这天下也只有你知道我没有死!
可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