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着实很大,云岫跟着苏霁月在林中穿梭,雪白色的小狼跳跃的身影尤为醒目,直至,他们来到一处山坡上头。
小白停在那里不动,对着下头叫了两声。
苏霁月当即从马上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十分陡峭的山坡,茂密的树木一直延展到山谷,下面尤其的深。
“难道王爷会在这里?”云岫眸底已涌现焦急。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有命活吗?
“*不离十了。”
苏霁月看向云岫:“小白不会出错,我们下去吧。”
云岫当即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从山坡往下,由于坡路太陡,他们不得不一路依靠在路上的树才能撑得下去。
几次被两旁茂密的灌木丛划伤,两人都顾不得这些,小白缩在苏霁月旁边,走她走过的路,显然也很惧怕灌木丛的伤害。
等终于到达山谷的时候,下面还有几米高的断崖。两个人一同从断崖之上跳下,这才算终于到了谷底。
两人已出了一身的汗,并且全身不同程度划伤,当云岫看到苏霁月手上脸上都有伤害,衣服也被刮破好几处都被血染红,看起来血肉模糊。
云岫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苏霁月一块帕子道:“王妃擦一擦。”
苏霁月道了谢,却并没有接:“一点小伤不碍事。我们快找王爷吧!”
云岫当即应下,等两人再向谷中走几步,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堆骨头,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
“这是……”
苏霁月低头认真瞧了瞧,才发现里头不止有动物,也有人的尸骨,看来这个坡害死了不少性命。
“看来王爷凶多吉少,我们赶紧找一找。”
山谷不算太大,只是里头杂物茂密,他们跟着小白在扎物中穿梭,动作急了的时候被尖锐的树枝刮到,顿时觉得皮肉一股撕裂的痛。
好在有小白在身边,他们不至于走弯路。
很快,苏霁月便看到眼前的草木丛有折断痕迹,显然是有东西经过。
云岫亦是一喜,动作顿时更加有力了些。
等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茂密丛林的尽头,才发现前头有一处山洞,地上的痕迹一直延绵至那里。
“是王爷!”
云岫一喜,顿时奔了过去。
苏霁月心底也是跳跃着,虽然动作慢了半拍,但还是跟着跑了过去。
“王爷!”
前头的云岫忽然间停了下来,苏霁月直接越过他看向里面,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的一瞬便凝固了下去。
山洞之内,并不止有楼宸一人。
一身素白衣裙在地上铺展开来的苏瑶光静静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她的旁边躺着楼宸。两个人紧紧相偎在一起,旁边有一堆火。
苏霁月忽然就想起曾经几次与他几次共处的夜,也是这般情形,他抱着她,怀抱温暖坚实,在那样的时刻甚至成了她有力的依靠,而此时此刻,那依靠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竟是与别人一起。
原来,她与他也会如此,或者说,他同她之间曾经有太多的如此,只是她不知道。
更或者说,这样的如此其实只属于他们,而她只是误闯而入,成为多余的第三者。
“王爷!”到底是云岫先出了声,随后,他先一步走了过去。
那边的楼宸一下子惊喜过来,抬目看见云岫顿时一惊,随后才看见云岫背后的苏霁月,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凝滞了下,才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爷久未归,王妃担心王爷便带着属下一起过来,太子妃怎么了?”
他们说话间,楼宸怀里的苏瑶光一动不动,分明不正常。
“她受了伤,晕过去了还未醒。”
苏霁月在那里深吸口气,这才上前一步:“伤得严重吗?”
楼宸看了看她,这才又看向怀里的苏瑶光。他起身将苏瑶光扶到洞壁靠后,又将自己的披风盖到她身上,至始至终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呵护至宝一般。
苏霁月一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他看向苏瑶光时,眸底的光芒无可替代。
女人总是会在这些方面异常敏感,而且,会变得非常聪明。
虽然她总会在楼宸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及苏瑶光,但她私心里总是存着期盼,楼宸与苏瑶光之间并非自己想的那样,然而这一刻,所有曾经奢想的一切都轰然倒坍。
他对她,感情从没有退却,因为世界上最不会骗人的东西就是一个人的眼睛。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心底的那个人至始至终是眼前的女人,从未变过。
“王爷!”云岫一声唤将她惊醒了过来。苏霁月这才发觉楼宸也受了伤。
“怎么了?”
她走了过去。
从一开始她与他之间就从未谈过“爱”,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苏霁月自然懂,所以此时此刻,她只有若无其事。
“摔下来的时候受了点伤。”
苏霁月闻言朝他后背看了过去,这才发觉衣服已有大片磨损,背上的伤虽有包扎,然而透过渗出的血液可以知道伤度不轻。
而他伤口上的布条,苏霁月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苏瑶光的。
也是,楼宸后背受了伤不可能自己包扎,所以,自然是苏瑶光帮他的。
她垂下眸来,看向楼宸:“外面的人几乎都要急疯了,你在这里倒是足够淡定。”
这句话分明有几分挖苦。楼宸转过眸来才发现她身上有不少伤口,脸都被刮破了,顿时握住苏霁月的手腕:“怎么受的伤?”
他岔开话题太快,苏霁月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这一路我们跟着小白找来,坡路陡峭,王妃便受了不少伤。眼下看见王爷平安无恙我们才放心了!”
楼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苏霁月,当即将她拉了下来:“上点药。”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药瓶,欲往苏霁月脸上涂抹,却正在这时,那边忽然传来一点动静,隐约似乎是苏瑶光醒了。
楼宸一眼看过去,分明神色一喜,当即便将药瓶往苏霁月手里一塞,走向苏瑶光:“你醒了,还难不难受?”
苏霁月握着药瓶看着两人这珠联璧合般的一对,缓缓站起身来。
云岫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楼宸和苏瑶光,没说话。
苏瑶光悠悠转醒,一双眸子在楼宸脸上停了一瞬才发现洞内多了人。当触及一旁的苏霁月,她顿时一怔,随后道:“五妹怎么在这里?”
苏霁月看了过来,正要说话,一旁的云岫却接过了话茬道:“我家王妃担心王爷,所以连夜找了来,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也很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所幸娘娘安然无恙。”
这话也不知云岫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苏瑶光听到之后虽没有太大反应,但当目光触及眼前的楼宸时分明就多了几分疏冷,没了刚刚醒来时的热切。
楼宸看了云岫一眼,似乎是责备他不该说这些,他随后看向苏瑶光道:“眼下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天天亮了才行。”
苏瑶光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楼宸一眼道:“你的伤……”
“我不碍事。”
两个人对视着,似脉脉含情,又似有苦难言。
随后苏瑶光便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苏霁月,却像是此刻才发觉一样:“妹妹怎么也受了伤?王爷,伤药不是还有一些,给妹妹擦下伤口吧,女孩子,面貌最是重要,落下疤可不好。”
跟一个脸有胎记的人说脸最重要落疤不好,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
苏霁月捏着手里的药,对着苏瑶光一笑:“姐姐说得是,不过王爷还是留下来照顾姐姐的好,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苏瑶光对着她无奈道:“怎么能不碍事?来,你过来,我给你擦。这脸上的,你又看不见!”
她语带娇嗔又带了几分责备,倒是显得娇俏动人又恰到好处的关心她这个妹妹。
苏霁月顿了一瞬,当即笑道:“我不及姐姐的花容月貌,向来对这张脸不看重,毕竟已经这样了,不在乎是否多一道疤。”
说完,她转眸看向楼宸:“王爷照顾好姐姐吧,我和云岫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话音落,她不给楼宸回答的机会,直接走了出去。
待在这里面,她只觉得呼吸都带着气。
云岫赶紧跟了她出来:“王妃,这山谷之内那么多骨头,只怕是没有吃的,不然也不至于有骨头。”
“我知道。”
苏霁月淡淡道。
“那……”云岫只出口了一个字,恍惚明白了过来,顿时道,“王妃,你别多想,王爷与太子妃之间……”
“我多想什么了?”苏霁月忽然打断他的话回过头来笑道,“太子妃受了伤,王爷照顾一下她不是很正常?”
云岫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也猜不透她心中是何情绪,只得道:“属下原本也是想说这个,既然王妃没有多虑就好。”
苏霁月又轻笑了一声,这才收回视线看向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深林,又看向头顶那一片星光闪烁的天,干脆就在洞口坐了下来,慢慢欣赏。
云岫又看了她一眼,方才收回视线。
过了没多久之后,洞内忽然传来了动静,云岫一回头便见楼宸从里头走了出来。
“王爷。”
楼宸点了点头,云岫当即站到一片,当起了透明人。
苏霁月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楼宸随即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过来。”
“去哪儿?”苏霁月懒得动。
“找吃的。”
楼宸丢下这么一句,直接就拉着苏霁月往另一面走去,等距离足够远了,他方才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向苏霁月。
“干嘛啊?不回去陪你的心上……”
话音落,唇忽然被封住,苏霁月睁大眼睛看向眼前那张放大的脸,深吸口气正要说话,却被他一下子夺了先机,滑入她口舌之中。
“楼宸……”
他直接将她压到一旁的山坡上,低下头来,眸底染着深邃奇异的光:“担心本王?”
苏霁月一怔,努力偏开一点距离却又被他更紧密地压了过来。她吸了口气道:“谁担心你了啊?早知道我过来打扰了你的二人世界,我才不过来呢!”
楼宸低笑了一声挑起眉梢:“是打扰了。”
苏霁月当即脸色一黑,她回过头来看向楼宸:“怎么着,不乐意了是吧?好啊,我现在就走便是。”
然而身形方动,才发现连脚都被他压得死死的。他看似没有过多的力道却恰好让她动不得分毫。
“干嘛呢?”
“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楼宸低语了一声,随后又捧着她的脸亲了起来,苏霁月这会儿是真怒了,手指直接往他腰上掐了下去。
可这厮半点动作也无,仿佛她掐的根本不是他的肉,不止亲得上瘾,还变本加厉直接往她伤口上舔。
苏霁月身子一缩,忍不住道:“你是不是BT啊?”
楼宸动作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来在她面上的伤口处细细摩擦了几下这才道:“本王是不是BT你不知道?药呢?”
苏霁月看他一眼,没说话。
楼宸低眸看了过来,见她不动就直接伸出手来往她腰上和心口摸去,动作丝毫没有任何避讳。
“这里这里!”苏霁月当即缴械投降将药奉上。
楼宸似乎是又笑了一声,随后将药接了过来仔细涂抹到她脸上。
苏霁月只觉上过药的地方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别的。
“还有哪里?”他低沉的嗓音自黑暗中传来,苏霁月静了一瞬才道,“伤口多了去,你要一个一个擦?”
“这些为本王受的伤,本王自然是要呵护好它们。”
“什么为你受的伤?这么说来你在乎伤口的程度比我这个人还稀罕?”
楼宸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才道:“是不是傻?谁的伤口呢?”
苏霁月撇开头,目光触及那一轮明月,清亮的高高挂起。
连月都有阴晴圆缺,更何况人呢?
她转过眸来看向眼前的楼宸,没有再继续去问苏瑶光的事情,只是看着他认真给她受伤的地方上药没说话。
身上受伤的部位着实很多,他一处都未放。苏霁月心中终于得到了平衡,一直看着他没说话。
直到药上好了,他才重新看向她的眸子:“不生气了?”
苏霁月偏着头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楼宸眉宇挑起,身子却更紧密的朝她贴了过来:“你说呢?”
苏霁月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忽然间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你别胡来。”
她压低了声音。
“本王没胡来。”
楼宸又在她脸上亲了下,这才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不要在洞外待着了,夜里凉,等明早天一亮我们再想办法回去。”
苏霁月没说什么,等于是应了下来,随后,楼宸便带着她直接进了山洞。
苏瑶光还未睡着,看见两人携手进来,睁开眸子看了一眼,随后在苏霁月脸上盘旋了几道,没说话。
楼宸让苏霁月在一旁的火边坐好,这才看向苏瑶光:“你休息片刻,眼下离天亮也不远了,等天一亮,我们再想办法回去。”
苏瑶光应了一声,又看了苏霁月一眼,方才安静闭上了眼睛。
苏霁月瞅了她两眼又抬起头来看楼宸。他正在那里添置柴火,眉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随即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便也靠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眼下终于得以歇息下来,苏霁月没过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天再亮的时候,一行人这才准备上去。也正是天亮了,苏霁月才知道苏瑶光受的是什么伤。
她伤到了腿,不能走路,而且好像还挺严重。
因此一路之上,她带着小白和云岫一道,楼宸抱着苏瑶光跟在后面。
有小白带路,虽然一路艰难,但他们到底还是安全抵达山上。
一到山上立刻就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人,正是云深一行人。
原来他们昨夜在这附近寻了一夜,尝试了各种方法下去都没有成功,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只能等在这边想天亮后再下去。没想到天亮他们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王爷没事吧?”
云深最担心的便是楼宸的安危。
“小伤,不碍事。”
楼宸说着将苏瑶光放到一旁侍卫牵来的马上,因为苏瑶光不会骑马,他随后便又跨坐了上去看下身后的苏霁月和云深一干人等:“先回去再说。”
云深顿时给苏霁月也牵来一匹马,一行人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猎宫的时候,猎宫还是乱的,他们这一行人回来果然闹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太子那边的人将苏瑶光接了过去,太子也适时出来,眼瞅着是楼宸将自己的夫人送了回来,对着楼宸感谢道:“瑶光这一夜多亏了七弟的照顾。”
这话看似感恩,却似隐隐包含了别样的意思,楼宸面无表情回道:“三哥客气了,照顾三嫂应该的。”
太子唇角一勾,一转眸看见身后的苏霁月顿时“咦”了一声,“小霁月何时跟着去的?”
苏霁月正欲答话,楼宸已补了一句:“她一直都跟着本王,只不过三哥没发现罢了。”
如此一来,倒似乎与苏瑶光撇清了关系。苏霁月见状也就没有答话。
既然这是楼宸希望的,那她何必多此一举。
太子挑眉点了点头:“看来,本宫是该一并谢过小霁月才行。”
末了,他才看向被一旁宫人扶着的苏瑶光:“扶太子妃回去,另外,传太医。”
宫人当即离开,太子当即也随了众人一并下去。
淑妃得到楼宸回来的消息也急急赶了过来,见楼宸平安无事这才安下心来:“月儿怎么也受了伤?宸儿,月儿是你妻子,你该照顾好月儿才对!”
淑妃眼瞅着苏霁月脸上有伤,很是心疼,当即吩咐一旁的宫人道:“一会儿你们把本宫那瓶玉颜膏给战王妃送去。”
宫人领了命,她这才看向苏霁月:“玉颜膏对祛疤最好,女孩子还是得保护好自己的脸。”
似乎是同意的话,然而淑妃和苏瑶光说出来却是两种功效。
苏霁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头的感情使然,就是觉得淑妃这话才贴心。
她对着淑妃一拜:“谢过母妃。”
淑妃又与她说了几句,这才道:“好了,担惊受怕了一夜,母妃也不多说了,你好生回去休息。宸儿,照顾好月儿!”
楼宸应了下来,淑妃这才安心在宫人的服侍下离开。
他们回来的时候尚早,猎宫这边人不多。主要是大家都还未起来。从这一点来看,楼宸和太子在这些人心里的分量到底是有差别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平安归来,今日的狩猎之行自然是继续。
苏霁月劳累了一夜,更无心情参加接下来的狩猎,楼宸因为昨夜的事儿直接就去向皇上告了假。
回到营帐的时候溶月见她无恙又是担心又是欢喜:“王妃这脸上的伤只怕得有些日子才能消疤了。”
苏霁月眼瞅着溶月眼睛都熬红了,显然昨晚一夜未睡,心里到底是有所触动。她拍了拍溶月的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而且淑妃娘娘也赐了药,不会留疤的。”
溶月应了下来:“我刚刚让厨房送了点吃的过来,王妃吃过之后再睡吧!”
苏霁月应下,旋即又道:“热水也让人送些来,一会儿我洗个澡再睡。”
溶月点了点头:“这些我已吩咐过,王妃吃完之后自会有人送来。”
苏霁月看着溶月如此妥帖的安排,微微一笑:“看来留你在身边果然没错!”
溶月看着她,却是眸底湿润道:“溶月之所以能活过来还生活得这般好全是因了王妃,溶月这辈子都会尽心尽力服侍好王妃的!”
苏霁月瞥她一眼,故意脸一板道:“别这么说,没有谁得服侍谁,人与人生下来就该平等,我留你下来,也并不把你当下人,若是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当然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分寸,日后若是寻了中意之人也不必藏着掖着,我替你办!”
溶月听了显然极为羞涩,却还是不免感动道:“王妃这样好,溶月可不舍得嫁人!”
苏霁月一听就乐了:“等你动心那天可不就这么说了小妮子!”
她点了点溶月的脑袋,溶月这么听着才破涕为笑,却仍旧坚持道:“溶月不嫁人,溶月要一辈子伺候王妃!”
苏霁月看她一眼,也不再坚持,反正这样的事情,日后缘分到了再说。
刚刚坐下准备吃早饭,去皇上那里请过安的额楼宸便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太医。
他背上有伤苏霁月是知道的,不过这会儿既然有太医在,她也懒得参和,直接让下人上菜。
她坐在那儿开吃,楼宸坐在另一边被太医把脉治伤。
但见他倒是镇定得很,反而一旁的太医不时往这边瞧了过来,分明觉着苏霁月这副姿态实在是大不敬。
不过楼宸都不说话,他又岂会多嘴?
等到楼宸的伤口重新上药处理过,太医又另开了药方,这才告辞离去。
刚刚太医换药的时候,苏霁月其实是看见过的,楼宸后背的伤口应该是从山谷摔下撞裂所致,而能有这么重的伤,想必掉下来的时候他是护着苏瑶光的,否则怎可能苏瑶光只伤了腿那么简单?
不过他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隐忍不说,大抵也是为了苏瑶光的名誉着想与她撇清关系。
说到底,他心里有的,至始至终还是那个女人,而对她……大抵只是一份欣赏和喜欢吧。
又或者,只是她的价值不错,又是他的王妃,所以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征服她是他下意识去做的事情,但也仅此而已。
苏霁月垂下眸来,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所以啊,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她也不要太当真!
眼瞅着楼宸在她身侧坐下,苏霁月也懒得理会,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吃得这么欢快,莫不是昨日担心本王没有吃好给饿得?”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以前她咋没发现楼宸是这种人呢?
苏霁月抬起头来,口齿不清道:“你试试通宵达旦一晚看饿不饿?就算你昨晚上吃得撑破肚皮,熬一晚也照样饥肠辘辘!”
楼宸眉头一挑:“词用得不错,你念过书?”
苏霁月哼唧一声:“明知故问。”
她一个狼女,哪儿来的机会念书?不过那是她前世所学罢了,当然,她决不会告诉他!
楼宸不以为然:“会用词,会算计,狡猾如狐,苏霁月,你不但会用词还会认字吧?或者……你也会写字?”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我会不会关你什么事?”
楼宸眉宇一拧:“你是本王的王妃,怎不关本王的事?毕竟若被世人知道本王的王妃出去是个大字不识一个,那不是让人笑话?”
说到这儿,他又道,“所以,如果你不识字,本王得考虑给你请个先生,学一学。”
苏霁月瞥他一眼,懒得答话。
她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楼宸会不知道她认不认识字,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楼宸见她不答也不生气,独坐一旁一边用膳一边若有所思道:“恩,看来回去之后本王的确得给你物色一下。”
苏霁月喝了一口汤,故意喝的“啪啦”响,随后便将筷子一放:“我吃好了,您老自己享用吧!”
她走到内室,溶月正好抱着衣服从外头进来:“热水已经好了,王妃要现在沐浴吗?”
苏霁月瞅了一眼点了点头。
溶月顿时吩咐人将热水送进来,等水弄好了,溶月便退了出去。
苏霁月洗澡不喜欢有人在一边,她是知道的。
虽然知道楼宸在外头,但苏霁月也懒得避讳,反正在他的地盘上,她再怎么避讳也是枉然,他想干嘛不想干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她也就不多此一举,只是想着趁早洗完趁早休息。
不过她这洗澡的一刻钟里,外头并没有动静。
她也就乐得其所,喜好之后就把衣服往身上套,可也就只穿了一件肚兜,正好听到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要不要本王帮你?”
苏霁月回头一看,正见他环臂立在那里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霁月几近气得吐血,快速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几下穿好,这才回过头来自他身侧而过,大声道:“不用!”
随后她低声嘀咕道:“一个王爷居然偷窥,真可耻!”
“谁说本王偷窥了?本王是正大光明看!”
苏霁月回过头来冷眸看他一眼,也懒得回话。
反正她是发现了,楼宸这人撕了面具真的是特别无耻!
比之他表面上那副冷峻面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禁欲系级别,这背后的形象简直反差不要太多!
苏霁月自顾去睡了,楼宸在那里站了会儿居然默默退了出去,再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霁月也不关心他干了啥,继续呼呼大睡。
过不久就感觉到身侧床榻的凹陷,再然后,他整个人都靠了过来。苏霁月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也就随了他去。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喷薄出的温热呼吸就落在她的颈脖上,痒得人难受。
偏生他一双手还不老实,苏霁月忍无可忍,回过头来瞪他:“王爷可不可以好好睡?我困了。”
楼宸目色一顿,随后眉宇深了下来:“那本王好好睡就是。”
言罢,他把把被子一拉彻底盖住两人的身子随后便直接压了过去。
苏霁月险些断气,怒视着他:“你干嘛,我说的好好睡不是这么睡!”
“那麻烦夫人下回说睡觉的时候讲清楚一点,不然本王误会了意思可不好。”
“你故意的。”苏霁月咬着牙。
“嗯,被你看出来了,不亏是本王的王妃,真聪明。”
“楼宸!”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这么喜欢唤本王的名讳,那日后就这么叫吧,不过,可不是谁都能这么叫的,总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后面的话,苏霁月是听不到了,已经被他折腾得完全没了力气。
“别动,伤口痛。”
整个过程,苏霁月并不配合,熟练跟她拉锯许久的楼宸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苏霁月一怔,一时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毕竟他的伤口她是看见了的,一大块的皮肉都伤了,皮开肉绽,不痛几乎不可能。
然而正是她这一时的心软,顷刻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你……”苏霁月气得脸都红了,压低声音道,“既然有伤在身,还有力气做?”
“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既然死都不介意何至于这点小伤?”
苏霁月气不打一处来,但又顾忌他身上的伤,不敢有太大动作。
可事实上她的担忧顾忌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某个人的体力好到让人可怕!
明明外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他们却在营帐内……
苏霁月一想到此就脸红,这个男人,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最后睡着的时候已是下午,好不容易睡了两个时辰,溶月又过来通传皇上请他们出席宴会。
因为今日狩猎顺利,好几个臣子得了不少猎物,皇上高兴设了宴席,大家也都兴致极高,自然前来邀请他们。
楼宸这会儿也才悠悠醒来,显然昨天一晚他也累到了。
听到声音,他应了一声,这才看向怀里的苏霁月,低道:“要不要去?若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去了。”
苏霁月瞥他一眼:“不去干嘛?还睡觉不成?”
楼宸挑眉:“你说呢?”
苏霁月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迅速在他怀里起身:“我才不要在你这里虚度光阴,我去!”
她迅速穿戴妥当,那一头的楼宸看着她穿戴完这才施施然从榻上下来。
等两人到的时候宴会上已经是坐了满满的人了。
因为实在猎宫,所以一切从简,宴会也设在了外头。此刻是夜里,又是正月,天气还格外的冷,不过每张餐桌上都备了烈酒烤肉还有座位不远处的篝火堆,所以即便是冷,有了这些东西也不觉得冷了。
楼宸带着苏霁月入住,目光在在场人身上掠过一圈儿。因为是出门在外,所以在场众人要比宫里随意许多,但到底皇帝在,所以也不敢太放肆。
苏霁月注意到苏瑶光不在这里,想必是伤了腿脚不好出席。不过太子是在的。而且除开苏瑶光之外,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因为除了太子身边的位置所有位置都是坐的满满的!
“既然是出来玩,大家都不必拘束,所以朕今日特意撤了歌舞,在场爱卿家眷们可以随意发挥,不妨演上一曲,全当助兴。”
皇帝这话无疑是在场家眷们的福音,在场都是朝中有威望的文武大臣而且还有不少贵公子小姐,若是因此在宴会上出彩势必会得到大家的关注,对日后婚事还是前途都有好处。而对女孩子们来说,尤其奉为第一美人的苏瑶光不在,也就是说,不论她们如何表演都不会有个苏瑶光压人一筹,因此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