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兴心中一暖,自己回到庄子的时候,已经被崔莹莹等几人安慰了好几个小时。这会李长英怕是听到了武曌告诉她们的故事,自然是无法安心,立即奔了回来。这当真是让李元兴心中极暖的。
花了些心思,花了些时间。
又花了些体力,李元兴安抚好三位王妃后,却独自一人站在院中,望着月色。
“殿下,已经立秋,夜中渐凉,马上到了辰时会有些露水。殿下要爱惜自己!”崔燕燕手里抱着一条披风就站在距离李元兴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李元兴越发的感觉神奇了,秦王府这些人脚步是越来越轻了。
回头打量了一下崔燕燕,并不象是睡下了又起来的样子,似乎是整夜就没有睡。李元兴伸手揽住崔燕燕:“为何不睡?”
“睡不着!”
“不要胡思乱想,有些事情本王自有分寸。给你安排个活计,天亮之后你去一次城北泾阳,那桥建好已经试行二个多月了,满三个月没有出任何的问题,准备搞一个庆典,这样的桥当留万世!”李元兴有意在打差。
李元兴非常清楚的是,自己被高句丽人坑了,这让七位王妃都心里不舒服。
上一次,大殿受辱。是李元兴要求给军士荣归,是李元兴与士族之争,可以说李元兴一个人挑战了整个士族的圈子,失败是必然的。
而这一次,李元兴要求骸骨归唐,这是挑战高句丽。
说一句自大的话,区区高句丽,李元兴还没有放在眼中,整个大唐无论士庶也没有把高句丽放在眼中。
崔燕燕听到那桥,却说了一句:“殿下那桥,已经建好二个月又十四天,再有十六天就满三个月,妾亲自去看,必定为殿下分忧!”
李元兴点了点头,揽着崔燕燕的手又多用了一些力气。
崔燕燕又说道:“我爷爷让人代话给我,如果殿下年内要征高句丽,我们博陵崔氏愿尽其所能,助殿下征高句丽。爷爷也会说服其他世家,想来河东十八家,一定会齐心助殿下,此战,我们崔家不求回报!”
“傻丫头!打仗的事情你们别操心了。”李元兴安慰着,原本不想再提及这事。
“太上皇说过,谁说女子不如男!”崔燕燕却顶了李元兴一句。
“好,那你回去学告诉崔老头,就说他家孙女婿说了,单单大山北坡,可种人参十万亩。高句丽人不懂,只知道种在南坡,他们的参不入流。”李元兴相信世家的诚意,有时候利益是一回事,人与人之前,还有一种关系,叫义。
除了利之外,人还有义。
这就是世家对李元兴的义气,这口气,河东氏族助李元兴征高句丽,出恶气。
“单单?”崔燕燕心中快速的思考着自己读过的书,立即就想到了:“昭帝始元五年,玄菟徙居勾丽,自单单大岭以东,沃沮貊悉属乐浪。殿下,北周也过记载,那里叫纵白山。那里连绵千里,终年积雪,听书上说连熊都是白色的!”
“没有错,就是那里。不过本王更喜欢叫那里为,长白山。让各家准备吧,一年摸到边,三年内这山无论南北也不会有高句丽什么事。莱州造船,让河东各士家全力帮助,莱州无论是粮食,还是战备物资要堆足了。”
“殿下,妾天亮就入长安。”崔燕燕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很是喜悦
崔氏,无论是清河的,还是博陵的,都是大唐天下显赫的大世家,这些世家敢倾其一切,能量却是极可怕的。
崔燕燕满心欢喜的跑掉了。
其实,就在花园之中,还躲着一个人,比崔燕燕出现只晚了几分钟。
崔莹莹,抱着与崔燕燕同样的想法,出现在了花园之中,可惜她来的晚了几分钟。
就在崔莹莹认为自己再出去已经没有意义的时候,李元兴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知道本王眼下最想要什么吗?”
“殿下!”崔莹莹差一点惊叫出来,李元兴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殿下!”崔莹莹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傻丫头,老实的回去睡觉。告诉你,本王最需要的是,渔阳那里有一个港口。大运河可以在连到渔阳。而渔阳,七个月之后,必须要有千料大船可以停靠的港口,而一个港口就是建安!”李元兴一边说着,一边帮崔莹莹整着头发。
李元兴说完,崔莹莹愣住了,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
“殿下,你不生气吗?”崔莹莹太聪明了,她知道自己作错了什么。并不是深夜不睡,而是她们已经开始有了些暗中的争斗。
李元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去吧,安心的去睡觉,你们还小!”
还小。真的还小吗?
崔莹莹却不这样理解,要知道她有些妹妹嫁人早的,都已经成人母了。或许殿下说的小,是指心智吧。
崔莹莹不敢多问,施礼之后快速的跑掉了。
李元兴不想睡了,他不睡,也没有让杜如晦还有萧瑀睡安稳,天不亮就出门,说是送萧瑀赴任。从秦王庄南门出去,走不远就直接进山,然后顺着山路一直向大山深处走,从秦王庄到银矿,足有一百三十里。
两人抬的滑杆,五里一换。
李元兴躺在滑杆上补觉,倒是杜如晦与萧瑀很有兴趣,一路欣赏秦岭风光,竟然作出了几首佳作。
这一日,秦王庄闭门谢客。
也就在这一日,崔莹莹与崔燕燕各自找了一个借口回家省亲。
同样就是这一日。
东市正牌楼前立起五丈长杆,杆上挑着五丈的白麻布。上面写着斗大的字,高句族唐人可入,高句丽人禁入!
没有什么豪言,也没有什么恶语,只是很简单的两句话罢了。
长杆之下,二十四名闲汉身上用麻绳系紧,将宽松的衣服变成紧身劲装。每人手持一根一丈二尺长的木杆长戟,腰上别着一把竹刀,手持竹编圆盾,盾上写着东市卫三个大字。
早朝归府的崔君肃命令马车停在东市前。
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命令任何人去问,只是默默的看着。
没过一会,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他的马车后面,崔君肃回头一看,竟然是号称朝堂之上最酸的、性格又臭又硬,认定死理几匹马也拉不回来的,而且和他的关系差到极致的,现大唐皇家学院副院长,刘政会。
思考再三,崔君肃下了马车,亲自到了刘政会的马车前。
可他却听到了马车上的哭泣之声。
“刘尚书!”崔君肃站在马车之下,亲自开口叫了一声。
崔君肃叫了两遍也没有听到回应,只好自己上了刘政会的马车,到了他们这种身份,侍卫是不会去阻止的。
刘政会在哭,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失卖痛哭着。
“刘尚书,某不请自来,失礼了。”崔君肃看着刘政会的眼泪,也有一些心酸的感觉。
刘政会哭着说道:“老朽无能,那医女之事老朽办事不利,最后竟然还是殿下亲自接手。这高句丽人可恨,辱我大唐,辱我秦王,辱我巍巍华夏。老朽无能,尚不如市井小民,市井小民尚知知恩图报,尚知护我大唐国体,吾立于朝堂之上,却……”
刘政会是泣不成声。
崔君肃默默的听着。
“秦王殿下虽然年少,虽无知,虽数次有辱亲王……”刘政会开始数落起李元兴了,张嘴就罗列李元兴十大罪状,这会又把对王君廊的事情扯出来,总之秦王不好。
“但……”刘政会话锋一转。
刘政会这次没机会说,马车旁边崔君肃的亲随报告:“郎君,高句丽正使,自称高句丽崔氏族长,以崔氏同源的名义请求拜见您。”
“让他滚!”崔君肃的语气都变了。
“不可,那怕是极恶之人,上门就是礼。高句丽人无礼,是他们不知圣人教诲,不懂圣人礼仪。我上国大邦,君肃兄身为清河崔氏当代家主,代表的是崔氏门风,代表的是我大唐士族,不可让他滚!”刘政会竟然开口阻止。
崔君肃当真有些意外。
“那依政会兄,当如何?”崔君肃有些搞不清楚,刘政会在想什么。
“应依礼……,拒绝。”刘政会表情极是严肃。
崔君肃差一点就笑喷了:“那就是,请他滚。要加一个请字!”崔君肃将请字加重语气。
“可以!”刘政会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崔君肃挥手示意亲随就照这个意思去办了,那亲随又说了一句:“还有一事。莹王妃今日省亲,闻殿下陪萧公入山赴任,所以这两日不在庄内,所以莹王妃回家省亲!”
“知道了!”崔君肃示意亲随可以走了。
刘政会这时对崔君肃说道:“这口恶气不出,那小小高句丽当我大唐无人。”
“政会兄当秦王手中无刀就是示弱,或者说,秦王……”崔君肃想了想不太对,转念又说道:“或者说秦王殿下这次心中就不生气吗?某知道,秦王殿下不会轻易发怒的,政会兄应该比某更了解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