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是第一次上法庭辩护,当然不想跟何之初这样的大牛对上。
她本来很担心白家会请何之初做辩护律师的……
如果真的何之初做了白家的辩护律师,顾念之就只有另辟蹊径了,她觉得自己在法庭上暂时还是斗不过何之初的。
好在何之初没有给她这个难题,顾念之笑得很开心。
签完字,何之初将文件给司法部传真了一份过去备档。
这样才算完成了整个程序。
顾念之捧起自己那份背书文件亲了亲,高高兴兴地说:“我也是执业律师了!”
“……临时,你只是个临时工。”何之初挑了挑眉,毫不留情敲破顾念之的欣喜。
顾念之不以为然,将背书文件收到自己的背包里,笑着道:“就算是临时,管用就行。——何教授,不用跟你做对手,我真是很高兴!”
何之初无语地扯了扯唇角,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还是提醒她:“其实你用不着忌惮我,华夏帝国有很多厉害的律师,以白家的家世,随便请一个出山,你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想打赢他们,哪怕有霍少将撑腰,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白家不是没有接洽过他在美国的律师事务所,何之初一口拒绝,就是不想掺和华夏帝国的内斗。
没想到最后还是在顾念之这里破了功。
何之初有意不去想自己的“出尔反尔”,也不想如何去应对美国那些合伙人。
他决定的事,从不更改,除了有关顾念之以外。
顾念之并不知道自己的请求对何之初的影响,她兴致勃勃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做的准备笔记,打印出来的A4纸厚厚的一沓,“何教授,这是我做的有关那件案子的功课,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何之初没有看她的准备笔记,潋滟的桃花眼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念之,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为了让你觉得更有挑战性,难度更大,我就不参与了。我会仔细观察你的表现,找出你需要改进的地方告诉你。但是在那之前,完全要靠你自己去打开局面。”
顾念之愣了一下,才讪讪地将准备的笔记拿回来,慢慢放回自己的背包里。
瞥了一眼顾念之失望的样子,何之初移开视线,清冽冷漠地说:“你马上要面对的不是模拟法庭,也不是辩论作业,而是切切实实要上庭跟被告的律师交手,难道你还想每一场辩论都要先由我给你过一遍?”
“当然不是……”顾念之咬了咬唇,“我也不是想要何教授帮我做这件事,只是这个案子几乎没有什么人证物证,牵扯的时间长达十年,我……我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找对了没有……”
如果方向一开始就错了,那么她再努力,也到不了终点。
何之初抿紧了唇,朝顾念之伸出手:“拿来。”
“什么?”
“你的笔记啊?我看看。”何之初有些不耐烦的说,“快点,我时间有限。”
顾念之却觉得很伤自尊,她固执地摇摇头:“不用了,何教授,您刚才的话说得很好,确实,我不能得寸进尺,一直指望您。”说着站了起来,向何之初鞠躬:“打扰何教授了,告辞。”
何之初没有说话,一直坐在电脑椅上抬眸看着顾念之,他的眼神变幻莫测,脸色也很不好看,但并没有出声叫住她。
直到顾念之快走到书房门边,何之初才摁下书桌下方一个隐蔽的按钮。
书房的门吧嗒一声被反锁了。
顾念之的手一搭上门锁,就知道不对劲。
她扭着门锁左右转都转不动,不由轻吁一口气,抬头看着屋顶盯了一会儿,平息自己焦躁的心情。
等她完全平静下来,顾念之才转身看着何之初道:“何教授,请您把门打开。”
“我说了要看你的准备笔记。你不给我看,今天就不能出这个门。”何之初往后靠坐在椅背上,双手微拢阖在胸前,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顾念之抱着自己的背包,倔强地说:“您刚才已经拒绝了。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不候。”
顾念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在何之初耳朵里,却如同一颗核弹,在他脑中轰然爆炸,升起了漫天的蘑菇云……
他的脸色陡变,眼尾迅速染上一抹红色,一下子从书桌后面冲了过来,大步往前,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来到顾念之面前,一手伸出,掐住了顾念之的脖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念之的倔劲真的上来了,她扔掉手里的背包,迅速握着何之初掐住她脖子的手,用在特别行动司学过的小擒拿手一扭一放,却无法将何之初的手挣开。
何之初处于震怒当中,发现顾念之居然想挣脱他的桎梏,更加愤怒,脑子里嗡地一声响,雾气弥漫在他的眼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牙齿缝间挤出来,压抑着问她:“……为什么机会只有一次,为什么过期不候?!我找不到你……不是我的错……我找了你这么多年!”
他的声音清冽冷凝,像是一块寒冰,但内心却是火热的,怒火腾腾。
顾念之拼命挣扎,何之初毫不犹豫反手将她两手牢牢钳在一起,握在她背后,另一只手绕到她的后颈死死掐住,气息不稳的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冰冷绝望。
顾念之这时才真正被吓到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被何之初重重摁在门背上动弹不得。
没想到看上去颀长清雅的何之初愤怒起来,居然有这样的爆发力。
他的胳膊精壮有力,将她的肩膀紧紧压制,抵在书房的门上。
何之初眼角泛红,浑身散发着怒气,就这样牢牢掐住她的后颈,俯视着她,神情冰冷,目光却又无比炙热,像是冰与火汇集在一起。
顾念之终于崩溃大哭:“……放开我……何教授……求你……放开我……”
她拼命摇头,泪水飞快地从她面颊上滚落。
何之初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惊恐的神情,还有嘶哑的尖叫声,就像绳索,束缚得他寸步难行……
保持着一动不动掐住顾念之后颈的姿势,就这样定定地停在一臂远的距离,再也无法跨越。
顾念之哭得撕心裂肺,全身都在颤抖。
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
从来没想到儒雅清隽的何之初暴怒起来会这个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何之初终于深吸一口气,掐住顾念之后脑勺的手松开了,放到她的后背,一上一下慢慢抚慰她,一边哑着嗓子道:“念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顾念之哭得全身发抖,哽咽着说:“认错人?!认错人就能这样做?鬼才信你!——你滚!你滚开!我要……我要告你骚扰自己的学生!”
何之初颓然放开她的双手,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无比落寞萧索。
他走回书房中间的沙发上坐定,看着茶几上的果盆,淡淡地说:“你愿意去告就去告,我不会反驳。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你放心,我要狡辩一个字,我何之初这辈子就死在这里。”
顾念之一向吃软不吃硬,何之初如果砌词狡辩,顾念之肯定跟他杠到底。
但是看他这样沮丧失落,毫不反驳的姿态,又不知道该如何施展下去。
她从地上拎起自己的背包抱在胸前,抽泣着说:“何教授请你开门,我要出去。”
何之初没有开门的意思,指着自己对面的沙发,清冽冷漠的声音变得沙哑:“念之,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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