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什么?!是谁?可是那时家大小姐?”
那“知情人”竖了一根手指,悄悄地摇了摇,眉飞色舞的样子,“非也非也,是工部尚书家的江姑娘。所以啊,这大皇子,看来是和太子之位无缘咯!”
大皇子殿下能不能成为太子,对八卦群众吸引力不大。他们更关注这背后的风月故事,“江家那位不是喜欢谢家小公子的么,怎么又瞧上大皇子了?”
“啧啧……这谢家虽好,总比不上皇家啊!”
“可不……”
“知情人”到底是“知情人”,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闻言笑了笑,讳莫如深的样子,“听说呀,那姑娘为大皇子以身挡剑,可不就是情根深种嘛……至今重伤在床呢,大皇子这两日天天提着礼往工部尚书家跑,瞧着呀,好事将近咯!”
“啧啧,所以说呀,这女人心,海底针……幸好这谢小公子没娶她进门,要是我媳妇儿为了别的男人挡箭,我可受不了,受不了,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八卦风月故事,都没有发现那知情人已经悄悄地人群之后离开了。
她低头疾走,脸上表情冷静又漠然,半点儿方才挑着眉头八卦的样子也无,看起来判若两人。拐了弯,进了一条小胡同,又推门进了一处小院子,看到等在院中的人,沉声禀报,“主子,一切都办妥了。”
背对着她的男人背手而立,一袭浅蓝色长袍绣工精致,他仰面站在院中,闻言,半晌才道,“辛苦了。”
那女子低头,“为主子办事,不辛苦。”声音铿锵,坚决。
那男人却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退下吧。”
“是。”
没多久,身后传来关门声。背对着门口的男人才低头,转身,赫然就是当今三皇子殿下,顾言耀。
时家刻意避嫌,时欢绝对不会选择顾言晟,剩下的便只有顾言卿和自己,如今,江家女为顾言卿舍命挡箭,再稍微推波助澜一些,那么,这姑娘,他顾言卿不娶都不行。
工部尚书之女,断断不会进府为妾……如此,顾言卿注定出局。
届时,大局已定。
……
那边费尽心思在百姓之中散布一些真假难辨的流言以此想要扳倒皇权道路之上的对手。
而足矣左右许多事情走向的姑娘,此刻对着院中三辆马车上抬下来的箱子,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得欢快。她还是低估了陆家马车能够装载的箱子数量……
而陆老爷子站在院子门口跟太傅解释为什么这次千里迢迢难得来一趟,就只带了这么一点点的东西,“都怪那小子,胆子忒小,非说这路上不安全,太多了引人注目。”
一旁陪着的舅舅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一点想要解释辩解的意图都没有——毕竟,自打出生起,自己听到的所有指责,都是来自亲爹,而自己听到的所有赞扬,都来自于除了亲爹之外的人。
总之,他爹就没说过他一句好的。
含烟正在一边登记造册,一边指挥着小厮将一些布匹衣裳还有珠宝玉石往小库房里摆,至于古籍之类的,自然是要搁进藏里,这个得自家小姐亲自去摆。
小厮们一箱子一箱子抬,陆宴庭突然唤住,“等等。”
说着,几步上前,将一只箱子拦下了,从里头取出一方砚台,转身双手递给正在同自个儿爹说话的太傅,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却尊重了许多,“太傅,这块听说是前朝名砚,无意间得了,小侄也不大懂。您若喜欢,拿去把玩一二。”
太傅脸色瞬间一变。
不用过手,他就知道那的的确确是前朝名砚,龙吟。
端砚为群砚之首,秀面多姿,呵气研墨,发墨不损笔毫。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自打前朝问世以来,颇受文人学士的青睐。而龙吟……不仅是名砚,还是前朝帝王砚。
砚台一侧,雕以山峰层峦叠嶂,而山头盘踞龙首栩栩如生,谓之,龙吟。
这孩子说地简单,无意间得到……可这帝王砚台又不是路边小石子,走着走着就踹到了,那是……帝王砚啊!即便是富可敌国的陆家,定也是破费了一番心思才得到这一方砚台。
饶是太傅,都不敢接,这太贵重。
陆老爷子却是个急性子,伸手接过,直接塞进了林叔手中,林叔一个不慎,来不及推,抱着这一方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砚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左右为难,“老爷……”
“拿着拿着!”陆老瞪了眼林叔,“不就一件死物,那么紧张作甚?这些年呀,那丫头在你府上,养尊处优的,我瞧着比在我自个儿家里还要丰腴一些,如今,就权当谢礼了。”
太傅不开心了,“这话就见外了。她是我儿媳,我时家的当家女主人,怎么滴,她在自家过得舒心些,还要你特意巴巴来谢我?”
“老头子我倒是不想见外啊,你非要跟我见外,一方破砚台还不肯收!”
破砚台……天下文人恨不得供起来的东西,到了他嘴里,就是一方破砚台……
太傅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最后看向陆宴庭,“如此……我就托大收了。这礼,太重了些,往后可不能如此了。”
舅舅没应,只推脱道,“真的没费什么心思,也不贵重的,您喜欢就好。”
喜欢……怎能不喜欢。若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话,那便是倾家荡产也是要去争一争的东西啊!
“老师、陆老。”身后顾辞走来,“午膳已经准备妥当,还请几位移步前厅,先行用膳吧。”
“嗯?”陆老爷子似乎到这一刻才发现顾辞的存在似的,“你……你是彼时顾家那小子?”上一回来,还是几年前,太傅身边也跟着一个少年,一张脸是令人过目不忘地出色,后来听说病地很厉害……
顾辞正要应,便听陆老爷子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你咋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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