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谈均瑶哽着音,“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吓死了……听说你病了,旧疾复发,当场就寻了个由头跟着林渊出来了……一路上都要担心死……”
“你倒是……你倒是自己一个人躺着,舒舒服服的啥也不知道……”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时欢看起来还有些虚弱,脸色比平日里白多了,她虚弱地笑了笑,“我又没事……从帝都过来好几日的光景,届时回去,谈家又要拿你说事。”
谈家和时家不同,谈家家主,也就是谈均瑶的父亲,纳了好几房的妾,外头还有几个外室。谈家子嗣众多,谈均瑶的母亲不得宠,谈均瑶小小年纪展现出来的医学天赋让老家主对她倒是甚是宠爱,铁了心地要将她培养成医学世家的新传奇。
谁知,一年不到,这位“新传奇”就背道而驰,铁了心地要学毒,自己偷偷摸摸在藏书阁里学了,今天往丫鬟的洗脸水里撒点粉,明天在庶妹的糕点里加点药。
这位医学天赋令整个谈家震惊的姑娘,在毒上的领悟力也让人忌惮,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整个谈家鸡飞狗跳……谁能想到,不过一个小丫头,看了几日的书依葫芦画瓢下得药,整个谈家无人能解。
于是,昔日的宠儿,变成了谈家的“叛徒”。
“叛徒”谈均瑶对此却嗤之以鼻,抱着胳膊不屑得很,“小时候嘛没办法,就算离家出走了也是哪里都去不了……如今真把我气地离家出走了,走之前我随手下点毒,还不是得请祖宗一样地把我请回去?”
这倒是。
时欢点点头,说到底,到底是一个家族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哪里是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说得清楚的。何况,如今的谈家并无出色的后辈,是以这些年,谈均瑶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
时欢点点头,问谈均瑶,“之前来信,说要泥人。给你买了不少,可看到了?”
“泥人什么泥人呀!”谈均瑶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泥人,气呼呼地将人打断了,“你这丫头,自己都这样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从未见过谁心疾会是你这般昏睡不醒的……”
谈均瑶毕竟不是太傅那些对医术并无过多涉猎的人,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她总有些担心,“青冥大师出来之后,我问过他,他只说是心疾,可我总觉得奇怪……你那个药方我没瞅见,毕竟人是大师,我贸然去讨要,总不大好……”像是质疑对方般,这种举动无疑是对对方的挑衅。
谈均瑶自认自己再如何,也不会这般失了分寸。只是,她始终认定,这件事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心疾,“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你吃的药都是青冥大师给的?”那药渣她昨儿个去看了,都是些普通的药材,要说奇怪……倒也说不上来怪,但似乎并不是针对心疾的良药,倒像是……固本培元的补药。
时欢摇头,“我又不懂医术,哪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每次犯病的时候,睡得时间就会很多。不过这也就是第一年,后来两三年,基本并无大碍了。青冥大师的弟子每个月会送来一颗药丸,到底什么成分不大清楚,就……”
她蹙了蹙眉,“就有些腥。”
“腥?”谈均瑶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便是突破口,“哪种腥味,区分地出来么?”
时欢摇摇头,“有些奇怪……却又有些说不上来……”
谈均瑶有些懊恼,“你不是鼻子很灵的么,怎么可以闻不出来呢?”虽说医毒不分家,但带腥味的,大多也不是什么好药材……亦或是……
“有点像……血。”少女皱着眉头,声音很低,宛若梦呓。
谈均瑶没听清,低了头凑过去,正要再问一遍,却听身后门被打开。回头看去,是端了药的顾辞。他低了头进来,抬头间看到床上看过来的时欢,微微一愣,眼中光满闪过,眉眼之间都是温柔又和煦的笑意,“你醒了。”
“青冥大师说大约你该醒了,果然。”
云淡风轻间,诸般担心都悄悄藏了起来,同样藏起了彼时在这间屋子里勃然大怒的样子,看起来仍旧是温柔又强大的公子顾辞。
之前的话题似乎就有些不大好继续了。
这几日来,谈均瑶却也是发现了,顾公子几乎包揽了照顾时欢的所有的事情,从未假手于人。便是今日凌晨,也是被人劝了又劝、最后无奈之下把时欢搬出来了他才回去歇息的。而奇怪的是,几乎整个院子里的人,包括太傅在内,也都默许了这样近乎于离谱的事情……
本想着趁着这丫头醒来好好问一问的,结果还没顾得上,顾辞就已经进来了。
谈均瑶坐在床沿没起身,对着顾辞客客气气地伸手,“顾公子,您照顾欢欢多日,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顾辞摇摇头,也不催人站起来,只拉了一旁的椅子直接坐在了床头,一个眼神都没给谈均瑶,自始至终只看着时欢,“青冥说,这药有安神的作用。你喝了以后再睡一会儿……这几日你耗损过多,多休息几日之后再出发。”
身后,谈均瑶眉头皱地愈发的明显,耗损过多?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还长,看着的确像是耗损过多的样子,只是……耗损到哪里去了呢?
偏生,顾辞油盐不进,她便不好坚持,只想着等顾辞喂了药离开之后,自己再同时欢说会儿话,问问一些情况,也好多了解一些。
不是她信不过青冥,可这事情太蹊跷,由不得她不小心一些。
只是,谁知道,想法是好的,偏生没想到……所谓安神的药,实在过于安神了些,时欢喝下没多久,顾辞才同她说了几句话,她便又睡着了……谈均瑶看着面容安静呼吸轻微的时欢,脸色瞬间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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