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好。”
异口不同声。
谢绛了然,点点头,完全无视了声音比较低的那位的意见,“懂了,这就吩咐膳房多备些时大小姐喜欢的饭菜。另外,含烟和林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时家那边我会吩咐小厮过去知会一声……两位,自便。”
说着,想顾辞递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啧啧摇头离开。
啧。这厮难怪要将自己支出去了,瞧瞧人小姑娘,那耳朵都红地快熟了,也不知道那脸该红成什么样。进来的时候他可瞧地清楚呢,这手都拉到毯子下了,拉拉扯扯的……真该让那些说顾辞公子如玉、温润雅致的人过来看看……禽兽啊!简直就是禽兽!
顾辞看着一动不敢动、头都埋到胸前的姑娘,抿着嘴笑,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提醒道,“好了……谢绛走了。”
呆若木鸡的姑娘就在那一挠里,整个人炸了毛,也顾不得顾辞病秧子的身体了,瞬间抽了手跳起来,指着顾辞,“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什么词来。
顾辞含笑盈盈,靠着椅背颇有种人生终于圆满地得意,哪有半分方才他自己说的可怜样?时欢愈发气恼,想着自己方才被抓了那么久的手没敢挣脱,当下一懊恼,指着他的手瞬间缩到背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顾辞!你不知羞!”
逗得太过,小丫头恼了。
顾辞笑着起身,谁知起到一半突然重重跌回去,掩着唇不停咳着,时欢以为他又是逗自己呢。正要说话,赫然就见顾辞捂着嘴巴的那只手稍稍摊开,掌心上一抹猩红……
“你!”时欢吓了一跳,当时就慌了,转身就要走,“我去叫片羽!”
“不用……”顾辞的声音,带着咳嗽之后的沙哑,趴在软塌上有气无力地抓着她的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方才没骗你……就……就方才被牵扯了一下,胸膛那疼地厉害……”
“你……谁让你要牵我的手!还……还……”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于她而言,牵着手和十指交扣是完全不同的意义,何况还是那么……近乎于暧昧和隐晦地在毯子底下……这样的举动若是换了旁人,她早就丢出去了。
哪由得他这般得寸进尺。
想起方才自己当着谢绛的面这般言行,这脸倏忽间又红了。可今次这手被牵着,却是万万不敢动了,另一只手拿了帕子蹲在软塌边,格外自然地为他擦掉嘴角那抹鲜红。
顾辞一愣,“你……”
“闭嘴。”
明明有些凶悍的两个字,却被她生生说出了娇羞的感觉,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懊恼。
顾辞便真的闭嘴了。他记得……这丫头素来爱干净,这一世又对血腥气格外反感,他从未想过这一世、这一刻,这丫头能用她纯白的帕子为自己擦去嘴角的血迹。
从未如此地奢望过。
他张了张嘴,低声唤道,“欢欢……”
对方抬头看来,无声询问。
他紧了紧握着的那只手,“这几年……御医已经让长公主府准备了不止三次的后事……若是哪一次……我是说,如果……哪一次真的成真了……”
握着沾了血的帕子的手,轻轻一颤。沉默的姑娘低了头,心里似有一块地方,叫嚣着要冲出来,震地她心脏生疼。
她尚且还未理解这样的情绪代表什么,就听顾辞又说道,“若是成真了,欢欢……你可会一直记得我?”
这人说话真讨厌。
时欢有些气恼,握着帕子站起,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抓着,却又不敢挣脱,只绵软无力地警告,“你还拉,快些松开,到时候又伤了内腑我可不管。”
“我只是不想你去麻烦片羽。”这一回,顾辞乖乖松了手,却在松手之际,似乎百思不得其解般低低喃语,“怎地这般容易害羞……这往后可怎么办呢?”
“什、什么往后?哪有什么往后?!”时欢如同炸毛的猫儿,瞬间跳了起来,手中帕子都跟烫手似的,恼羞成怒地往他身上一丢,“自己擦!我走了!”
“好吧……你若是想离开,就走吧。”顾辞点点头,“放心吧,若是祖母问起……为什么时家大小姐明明答应了一起用晚膳却又走了……我便说因为我要拉了她的手她恼了我……”
时欢的脚步一顿,她突然觉得……方才的帕子不应该丢顾辞身上,应该丢顾辞脸上!
不要脸!这种事情他做就做了,还有脸对着人老夫人宣扬?
忒不要脸!
谁知,顾辞还没完,他幽幽叹了口气,“哎……本想着请你扶我去前厅一道用晚膳的。如今……哎……我这次发病,想来也是吓到祖母了,若是这会儿还不去她面前亮个相,她怕是又要夜不能寐。做晚辈的,让长辈如此操心……实属不该……”
时欢掉头,一身清冷不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耐着性子说道,“我……我去叫林江。”
“没听见方才谢绛说么,林江被你那小丫头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根本不见人影……”顾辞格外入戏,特别强调自家侍卫是被动的……
时欢沉默,挤出两个字,“林渊。”
“林渊被我派出去办差了。”
“被派出去办差”的林渊步子刚刚跨上台阶,闻言,抬头看了看日落西山的霞光,又看了看压根儿没关好的大门,无声点点头,嗯,他在外头办差……
办差的林渊转身就走,走之前还各位贴心地将院门外守门的两位一起带走了,确保整个院子里不会被时大小姐找到任何一个壮丁。
嗯,主子说去办差了,就一定得出去“办差”……
时欢虽然也觉得顾辞就是在装可怜,但一想到傅老太太……老夫人对她的确是极好的,对祖父、对时家也很好,让她老人家操心,时欢……不忍心。
天人交战之后,时欢终究还是走了回去,将顾辞从软塌上扶起来……低着头的时欢,并没有看到顾辞眼底带着几分奸计得逞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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