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消息大多掀不起波澜,炎北也无心再看,他有说不出的难过,想要尽情的哭一场,可偏偏哭不出来,郁结在心,心在滴血。
他杀愤之心,有戮仇之恨,可三族已灭,竟无处着手,焚心似火,疯欲狂,断心肠。
炎北很想回极海,看看他的北望诸岛,可他很清楚,现在回去绝对是空跑一趟,兴许还会坠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陷井。
他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晚上,天明时又不想上路了,他在洞府内处于呆滞的状态,识海总是不时浮现在云族时经历的人和事,第七天,他终于清醒过来,钻出洞府。
炎北朝某个方位扫了一眼,只身上路,他不疾不徐而行,沿洪荒古道直抵巨石滩地。这里延绵数百里皆是无数巨石组成的巨石滩地,放眼望去,荒草苍茫,与巨石为伴,鼓舞秋风,到处是荒草颜色,远远望去与平原无异。
炎北矗立这里许久,目光悲恸。当初,他在这里与云紫衣偶遇,改变了他的人生际遇,踏上了问道之旅。而今,旧地重游,竟然惹起一腔愁绪堵在胸口,难以喘息。
许久,他闭眸,再睁开眼,回过头,“出来吧,你从秋风集跟了我这么久,挺辛苦的,不妨告诉我来意,看看能不能同行!”
“你竟然能发现我?”
换了一身装束的苦痕现身,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愕与震撼,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不明白自己哪里露了痕迹,难道说,他完全低估了炎北的本事?可炎北的修为是神机境圆满实力,绝对错不了!
苦痕想不通,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合虚强者,实力与升灵境界完全是天堑鸿沟的差距,神机境的修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蝼蚁。可这个蝼蚁竟然能够发现他一直在尾随,这太不可思议了!
关于炎北,在仲家流传着很多的传奇故事,多是仲家的十三少仲子文传扬出来的。
十三少在仲家本身就充斥着传奇色彩,他所推崇倍至的人,苦痕绝对不敢轻视。他身为仲家人,了解炎北过往的人和事再容易不过了,不得不说,他对炎北的经历充满着好奇,但也没达到视为对手的地步,他相信自己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可仍被炎北察觉了。这就不对了,这个炎北必然是有某种特殊的本事,为他所不知。
苦痕与炎北目光交击,心中没来由的一懔。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漠然而空洞,仿佛麻木而无半分的情感,冷血而无情。眼前的炎北与之前在钱庄时所见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除了容貌,没有一丝相同的气息。
“莫非,这个炎北是被那些消息刺激成这副模样?”
苦痕深吸口气,站上一块巨石,“炎北,我并非是钱庄的一名伙计,而是九叔的贴身侍从,是九叔命我护你周全,顺利的离开秋风集,别无他意!”
这番话有真有假,但苦痕不是伙计是真的,他一贯行事低调,往往以伙计的身份行事,图的就是方便自如,不引人注目。
炎北面无表情,“如此多谢九叔了,我将从这里进入凶莽荒原,就此别过!”
“你要进凶莽荒原?”
苦痕皱了皱眉,“凶莽荒原多凶险,你孤身而入,为何不寻人组队?”
炎北盯住他,眸光寒,皆是冷意,“那是我自己的事!”
苦痕一滞,心头涌起怒气。他是合虚强者,按道理炎北理应称呼一声前辈,可眼前的这个家伙明显没有这般觉悟,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的有动手的嫌疑。
“好吧,那你多保重,我就送到这里!”
他目送炎北的身影消没在荒草平原,冷冷的笑,然后用通讯珠发出数个消息,这才返回秋风集。
炎北完全没有理会苦痕,他并不特意的潜踪匿迹,而是不时攀上树冠找寻方向。踏上洪荒古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回想种种,察觉到了不妥。
关于兄弟仲子文,炎北毫不怀疑兄弟间的真挚情义,没有任何的埋怨。按照仲九所言,子文闭关冲击合虚境界,这一点炎北并无怀疑,也相信自己的这个兄弟具备这个实力。
但这个仲九行事就显得诡异了,对方是仲子文的长辈,完全没必要按照子文所交待的行事,他所获得这些消息不应是假的,但这个仲九的态度就值得思量了。
从头捋了一下思路,炎北可以肯定自己找到钱庄时,仲九第一个念头绝对是认为他想找仲家庇护的。
如果是仲子文主事,肯定会主动为他筹谋,但仲九却绝不会这样做,无论是站在仲家的角度还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他都无须如此,特别是在仲子文还在闭关,不理诸事的时候。
当仲九知晓他的来意只为搜集消息时,必然是活跃了心思有了打算,他有非常好的借口,就是仲家不涉族争宗斗,处于中立的位置。
可接下来就不对了,仲九把消息收集齐全,却并未点破这些消息对于炎北的重要性,显然是要置身事外。可仲九偏偏又为他备齐所需,还附赠了一些东西,还命那个合虚境界的伙计尾随于他,美其名曰说是护送,实则是追查他的行迹,无论怎么样,这些做法都于理不合,显示出仲九另有谋算。
关于这一点,炎北不需再深想,他很清楚自己是很多人眼中的一根刺,同时还是个香饽饽,因为身怀洛神龟甲这样的异宝,惹来的绝不是寻常的问道者,甚至可能会招惹来一些大能。特别是他身上还有雷涧谷志在必得的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无法打开察看,但文大师说了,里面是一个有混沌气缭绕的神秘图卷,对于雷涧谷而言,他死了,都一定会找到他尸骨,把戒指取回去。
“如果自己是仲九,会怎么做?”
炎北自语,细细思量,“售卖消息是一定的了,光是我出现在秋风集都应该价格不菲吧。然后会做什么?对,我从巨石滩地进入凶莽荒原的消息,作为附加消息,又是一笔巨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