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五人畅聊,倒不寂寞,特别是文大师见识广博,谈起一些西界的风土人情,奇人异事,让人向往。东谷族中也有好消息,也说与四人分享,一路上笑声不断,让炎北的心情好过了不少。五人轮番驾驭飞舟,包括文大师在内,也很快的掌握了飞舟操控之法,五人轻松赶路,倒也悠闲。
至少还有半日路程,飞舟轰鸣,剧震,发出嗡嗡声,驾控的蒲平,紧急传讯,说飞舟出了问题。
四人来到操控舱时,飞舟已经着陆。蒲平一脸的凝重,“不是飞舟的问题,是某种异力,阻住了我们,或者说,我们被盯上了!”
炎北打量,四周一片荒山野岭,实在看不到任何的人迹。他开舱而出,察看四方。
一迈步,炎北惊骇,收住脚。他此刻方感受到蒲平所言的这种异力,这片荒山野岭,大地如泽,有陷入之感。
“我们摊上大事了,这是真正大能们的手段,远非我们所能相抗,只是不明白我们怎么会招惹这样的人物?”
五人之中,文大师的修为最高,见识也最广,看出了端倪,令所有人心悬,个个脸色煞白。
炎北鼓足勇气,八方传音,“哪一位前辈在此,有何吩咐请明示?”
话音一落,那种怪异之力登时消散,这令包括炎北在内的五人同时松了口气,彼此以笑容相互安慰,只是有点勉强。
不过,很快,炎北便笑不出来,心再次悬了起来。因为他的灵眼络意外受到牵引,察觉到一道身影远隔千里之外。这身影只一瞬,又出现在远山峰岭,再一眨眼,又出现在数百外的一处山峰。最奇的是,此人每次只迈一步,就跨越了如此距离。
“踏天步!”
炎北艰难出声,认出来人,正是云梦古。
炎北心思如涛。如果说之前的笼罩天地的异力是云梦古所为,那么对方从数千里之外就有这种手段,这本事可太大了,根本无可逃,无可抗。很显然,云梦古如果真的欲对他不利,实在是轻而易举,不会留有任何痕迹。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转机,云梦古的本事想要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对方出现,显然另有目的,那么,云梦古是否还对他的鲲鹏传承有觊觎之心呢?
炎北眸光如炬,望向山峰上的身影。事实上,别看他灵眼络全力运转,也只能看到一个白影。
不过,下一刻,他便看得清楚了些,见到云梦古一身雪衣,纤尘不染,银发披散过肩,一把银须随风舞摆,整个人有出尘气息,仿佛仙入凡尘。
炎北与云梦古的眼眸碰撞,识海震荡,心神惊颤。
他看到的是睥睨天下的一双眼,呈现一股天下舍我其谁的无敌自信,眸子内隐见日毁、月沉、星灭,幻象丛生!
炎北与他相望,目光不肯躲闪,始终沉默,一言不发。他很清楚,自己能与对方眸光相视,完全不是取决于自己,而是云梦古执意如此。
“昔日我看走了眼,想不到你竟有绝世天资,丝毫不弱于我!”
云梦古感叹,雪衣有柔和光泽流淌,飘然若仙,“我其实只是想来看看你,诚挚的表达一下内心的感激!”
见炎北不言一语,他苦笑,“我迈入化生,万里内能聆听万音,你与九霄的那句肯原谅我的话,恰恰听得清楚,就算非是真心,我也是万感铭谢!”
“我有三谢,这是其一!”
云梦古流露一种莫名的痛苦,“昔日我之道心被私欲蒙蔽,实无颜面见族人,岂料这一走,族祸纷至,我远隔无尽,不能与族人共担,简直如噬心焚魂,是炎小友你力挽狂澜,使得我没能成为族中的千古罪人。接下来的那段日子,云族连避灾劫,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憣然而悟,始知功利蒙心之害,故而能知迷途而返,这是其二!”
炎北凝眸,仍不发一言。但事实上他的心神被云梦古牵动,或者说是感动了,泛动涟漪。现在连他也想知道第三谢是什么。
云梦古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当中,“秋族毁盟弃约,三族征伐我云族,我后来才得知,族将覆亡之际,是小友的福泽惠及我族,先是小友大难示警,后有令师天葵神奇出现,以阵道助我族稳固万年根基,挽狂澜于既倒,为我族延续至少千年的族脉气运,这是其三!”
“呃……!”
说实在的,云梦古的第三谢,炎北不是很懂,气运之说本来就虚无飘渺,以他的能力根本也察觉不到。
“炎小友,你为云族所为,令云某迷途知返,洗尽铅华,方能重铸大道,修成化生之果,这是大恩,请你受我三拜!”
炎北挣扎,想闪避,怎奈动弹不得。
云梦古第一拜,炎北的全身一百零八道身络鼓荡,血脉舒畅。第二拜,他的心络轰鸣,星元荡漾,十二道感识之络首次全部独立运转,同时开启。一时天地清,神机盎然,万物俱现本源,命韵共鸣。
云梦古第三拜,一百零八道法则临身,但不曾想,一道神曦自炎北体内腾起,与云梦古这一拜引发的法则形成道则秩序。云梦古惊愕,旋即大笑,状极欢欣,畅意舒怀。
“我三谢小友之恩,想不到竟会有道则反馈回来,真是意外之喜!如此一来,此举将会完善我之化生,晋级极境,小友果然是福泽厚远,令我难以自己,呜呜,呜呜!
“我靠!”
炎北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云梦古这三拜大有玄机,但他想不到云梦古竟然大笑后还会大哭,而且是大哭特哭。他哭得畅意,极其痛快,悲韵充斥天地,偏偏又有欢畅的渲泄!
“人有慧愚之分,渠有明暗之别;你说气势有起落,我说修为有高低;一朝问道,多少岁月由心获,哪个为先,哪个为后?梦一场,虚假难为真,笑一场,原来皆如是!”
大哭之后,云梦古一指点出,有金光闪烁,没入炎北的眉心。紧接着他大笑为歌,一步迈出,在天际显身,然后再一步,没了影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