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国京城靠海,四季温热,日照充足,是以雍国的百姓多是晒得一身小麦色的皮肤。
即便是养在深闺的贵女们,日日躲着太阳,时时刻刻都护养着皮肤,也极少有人能够养出一身白皙的皮肤。
更别提像徐娉儿这样莹润透亮,吹弹得破的肌肤。
肤色,是雍国京城贵女的心病。
幸好几乎人人都是一样的黄皮肤,所以你不嘲笑我,我不嘲笑你,日子还是可以安生地过下去。
哪曾想过,徐娉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戳中了众贵女的死穴。
就算那细眉细眼的贵女口不择言地回骂过去,场中的贵女也觉得不解气。
“难怪是娄阳来的人,如此自以为是还真是让本姑娘开了眼界。”又有人忿忿不平地追了一句。
细眉细眼的贵女见姐妹力撑自己,挺了挺胸脯:“可不就是,瞧她那站没站相的样儿,一点规矩都没有!”
“哦?是吗?”
徐娉儿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往前款款走了两步,站定在细眉细眼的贵女面前。
她目光温和而坚定,举手抬足不仅吻合后宫规范,且带着一种让人莫名不敢直视的上位者的姿态,“皇后娘娘先前刚夸赞过本姑娘柔嘉淑顺,端方宜人,这位姑娘如此说来,莫不是认为皇后娘娘所言不实?”
“你……”细眉细眼的贵女被她这么一呛,委实惊了一跳。
谁人不知皇后娘娘乃后宫典范,她若是亲口点评过的贵女,无不都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
一想到这涂娉儿住在皇后身边,定是有教养嬷嬷仔细教导过规矩,若真的去了皇后面前,讨不了好的人只能是她。
思及此,她闪烁地避开了徐娉儿的目光,低哼了一声:“你这身规矩,瞧着其实也还成,就、就那样!”
“我听说,涂姑娘可不仅只是从娄阳来的姑娘那般简单,”不知何时,一位身穿浅蓝襦裙的贵女步入了花圃,脸上端着淡淡的微笑,朝徐娉儿走去,“涂姑娘与六殿下,是今年海神节的海神双子。难道各位姐妹,不曾听说此事?”
特么到哪里去听说这件事。
徐娉儿暗自吐槽。
她为雍国皇后娄阳本家的侄女这个身份,不过出来才短短两三天,这京城中的贵女一个二个就好像知晓了八辈子似的,这已经够让她惊讶了。
现在又来了这么个贵女,一开口就将她和海神之子的关系道了出来,让徐娉儿更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这究竟是雍国皇后让人放出去的风声,还是宁宣那家伙做的事情?
效率还真是高超得让人咋舌。
感觉她就像上了W博热搜,还是排行第一那种。
“她就是今年的另一位海神之子?”终于有不清楚情况的贵女忍不住尖叫出声,“她、她,那她岂不是六殿下的未来王妃!”
一句话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声音,彻底将花圃里的贵女们都炸翻了天。
京城贵女,哪个不暗自仰慕着惊才绝艳可比日月的六殿下?
眼前这个娄阳来的土包子,受皇后娘娘青睐就罢了,竟然还是海神所选的海神之子?
那个民间传闻只要与六殿下共结连理,定然能将雍国国势更高更旺永远不朽的女子?
不可能。
她们坚决不同意。
一双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落在了徐娉儿身上,恨不得生生在她身上烧穿一个洞来。
徐娉儿依旧浅笑盈盈,环顾一圈发现仍不见柳洋郡主,心中难免有一丝怅然。
还以为这个赏花宴上能够有机会逃离,看来是她高估柳洋郡主的能力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挑起众人怒火的贵女见徐娉儿面容平静似水,仿佛众人讨论的不是她一样,不由扬高了音调,“难道你不承认你是海神之子?”
徐娉儿嘴角微挑,坦然一笑:“不错,我正是今年的海神之子。”
浅蓝襦裙的贵女听她这么一说,银牙暗咬,微笑道:“比起我等娇养在深闺的贵女来说,涂姑娘能够行遍天下,甚至有幸参加海神节,真是让人羡慕。”
话音方落,众贵女三三俩俩地露出会心的笑容。
可不就是只有娄阳来的土包子,才会抛头露面地四处行走?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涂姑娘能够满足一二。”浅蓝襦裙的贵女含笑再道。
徐娉儿睇她一眼:“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还是别提为好。也免得回头我不想满足姑娘的不情之请,让姑娘没了面子。”
浅蓝襦裙的贵女:……
面容上的假笑几乎要端不住了。
她用力捏紧了袖笼中的拳头,努力保持温婉笑意:“涂姑娘还没听我的请求,又岂知不能满足?还是说涂姑娘是怕我的请求让涂姑娘没了面子,才这般拒绝?”
“像你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的京城姑娘,”徐娉儿抿了抿唇,实在不耐与这些丫头片子打交道,“我还是头一回见。”
言罢,正欲转身,似乎瞧见远处走来的人,正是柳洋郡主。
“你别走!”浅蓝襦裙的贵女实在端不住面子,一把就抓住了徐娉儿的袖子,“我不过是问你一个问题,你何必如此出言相伤?”
徐娉儿扭头,轻轻拍掉袖子上的手:“明明是你执意纠缠,我为何一定要配合?”
“你!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浅蓝襦裙贵女执意挡在徐娉儿面前,“六殿下如同天神降世,你若是个目不识丁的粗鄙姑娘,我头一个就不同意你做六殿下的王妃!”
“对呀,六殿下清风霁月,朗如星辰,又岂是这样的土包子能配得上的。”有贵女小声嘀咕。
一时间花圃里四处私语,虽然没有浅蓝襦裙贵女那般胆大将心声讲了出来,但众贵女私语的声音却并不小。
徐娉儿恨不得揉揉耳朵。
宁宣真是个麻烦鬼!
既然招惹了那么多贵女的欢心,就自己出来解决问题才是,害得她一把年纪还要跟这些小姑娘瞎扯。
只不过,说什么都行,说她比不上宁宣那个花狐狸,她是不认的。
好歹她也是熙国的贵妃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输给宁宣?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她转身站定在浅蓝襦裙贵女面前,笑盈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