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山河翻转。
八百年前的一幕,重现在前。
面对一左一右的巨大压力,当着唐玄的面,吞纳了那九条龙精的郭璞,竟然毫不慌张,相继伸出左右手。
他张嘴一吼,吐露黑气!
地动山摇!
左掌伸出,挡住了浑身被金光包裹的鸡鸣寺和尚。
右掌落下,将那条凭空浮现的大江止水一把揽过。
两人同时发起的进攻,竟然被郭璞就这么轻松接下。
边上观战的唐玄面露惊讶,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惋惜。
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九条龙精并不是被郭璞给吞纳了,而是附着在了他的身躯之上,为他带来了这些力量。
这种力量是龙精中所蕴含的气运赐予。
换句话讲,哪怕郭璞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但这九条龙精只要在他身上,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龙精显然不是伴他而生,那么就算他死了,这龙精自己仍然有机会得到。
至于这龙精从何而来,唐玄并不知晓,但大致上能够猜测出来,这玩意儿多半就是从华夏那九条龙脉中孕育出来的奇物,那四脚蛇外形看上去,和赵乾坤身上的九条金龙,相似度很高。
见识过无数次大战的唐玄,一眼就看出了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所以他干脆一边观看,一边寻找着机会。
那头妖物现在还处于虚弱期,显然并没有掺和进来的打算,郭璞如此着急动用《葬经》中藏纳的九条龙精,那么必然有着一挑三的把握。
唐玄要做的,就是蓄势待发。
动不动手,要取决于这三个个个都有着道帝修为的家伙,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干掉吞了九条龙精的郭璞。
果不其然,唐玄这个念头刚出,郭璞便将老和尚和魏君澈同时弹开,身形如炮弹般朝着后者俯冲而去。
有着金刚之身护体的老和尚当然不是优先解决的对象,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郭璞的对战经验不差。
手持法器“一杆称”的阴阳家家主魏君澈,显然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家伙的对手,眼看他朝着自己俯冲而来,便抬起手中法器,脸色凝重道:“气壮山河,力拔气盖!”
八字落下。
法器爆发刺眼光芒,空气中仿佛有无形巨手凝聚,死死拍在了郭璞的头顶,再次将他垂落在地!
砰!
地面再现凹坑。
灰尘四散之间,郭璞挣扎了两下,从地上站起,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九条龙精所带来的气运之力,很轻松就让他抵挡住了这枚阴阳家祖传的法器。
将断臂接上后的龙虎山真人立刻加入到战局之中,三人呈三角形将郭璞围绕在内,一个个脸色严峻。
玄甫真人沉声说道:“二位,只要能拖延上一段时间,我便能施法布阵,将此地气运禁绝,届时这九条龙精哪怕附身在上,也再无作用!”
听到此话,老和尚垂眸而下,端坐在地,手中捧着那一碗水,竟是高举头顶:“老顽童,你尽管布阵便是,我这碗‘黄河之水天上来’,此生便再倾倒最后一次!”
“善!”
玄甫道士不由重重点头。
八百年前三人曾一同征战,当然知道老和尚手中这一碗清水,早已在那场大战中倾倒过数次。
时隔了八百年,这一次若是再倾倒,恐怕承载着这碗水的瓷碗,可就只剩一地碎片了。
可老和尚仍然一副并不怜惜的模样,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将那道瓷碗,用力往下一盖。
河水翻覆而来,更有恐怖风浪横空刮起。
这时,唐玄才真正见识到这两人所施展的手段之恐怖。
随着老和尚手掌一翻,郭璞的头顶竟然悬挂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瀑布,果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垂落而下的瞬间,就如同上百层的高楼坍塌而下,光是站在一旁,就足以感受到其中压力。
此番手段,玄奥到了极致。
一碗水,能装得下一口瀑布?
唐玄望向老和尚手中的那一口瓷碗,两次在龙净山下,这个老和尚都捧着这只碗,当时他怎么就没看出此物的玄乎?
此时它却已经四分五裂,显然快要崩坏了。
心中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地球上的法宝倒是不少,虽然跟仙界中比起来差距太大,但一个个不容小觑。
“魏某自当倾尽全力来助阵!”
一旁,魏君澈淡喝一声,衣袂飘舞,黑白长袍鼓起,手中那一杆称攀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惊涛骇浪!”
四字落下,悬挂在头顶的瀑布,威势竟然再涨几分,随后便是一阵阵刺耳的海浪呼啸声,仿佛置身于海上风暴之中,四周都是野兽般的呼喊,吼叫,空气中的水渍都像是一柄柄弯刀,划破寂静的“海面”。
好一手助阵。
唐玄不由点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曾站在天海之上,观看那些大战时的光景。
虽然比起那时动辄天翻地覆,空间破碎的战斗,眼前这就是小孩子打闹,但也不妨碍他看的津津有味。
眼看两位老友同时放出杀手锏,一旁的玄甫真人也没有迟疑,立马从口袋里洋洋洒洒拿出了符篆、朱砂等物,其中有一枚写着“ 上善若水”四字的印章,通体幽绿,散发微弱圣光。
据传闻,龙虎山上唯有被封为“天师真人”一称的老道士,方能拥有一枚“天师印”。
此印一出,邪祟退散,若能够印在符篆之上,则能让道法成倍增长。
而此时,这位披着黄紫贵袍的老天师,脸色十分严肃,坐在一旁开始画符,不同于唐玄画符时的“草率”,道教中每一次画符就相当于一次重要仪式,不得有半点分神。
三人通通进入状态。
唐玄微眯起眼,望向正中心区域的郭璞,这个通体漆黑的男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仿佛,对外界一切毫不在意。
更加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不对劲。
唐玄顿感不妙。
这时候不是应该严阵以待才是?
为何这家伙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要么,是他心有底气,哪怕两大法器加身,哪怕头顶瀑布倾倒,他也全然不惧,应对有方。
要么就是,他早有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