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孙权如此说,虞翻大惊失色:“大王,你要投靠曹操?”
孙权脸色有些凄苦,他叹了一口气:“孤也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现如今也不知如何做才是对的。”
虞翻怕孙权一时糊涂,赶紧说道:“倘若吴王答应曹操,曹操定会派兵,可能会挡住刘封。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敌退了,曹操大军却驻于江东不走,到时又当如何?”
孙权沉思摇头:“那也好过被砍了头颅,祭于刘备墓前啊!孤听闻,刘备的灵前已经放置了吕蒙与陆逊的头颅,如今就剩孤的脑袋啦。”
虞翻沉默。
的确,再怎么示好刘封,也不敢保证那刘封真会放下仇恨,放过吴王。
刘备和刘封父子如此情深义重,是整个江东都始料未及的。
但示好曹操,却真有可能躲过一劫。
但话又说回来!
你示好刘封,万一刘封真的同意了,那江东便躲过一劫。
你还是江东之主。
可示好曹操,无论抵不抵过刘封,江东必如当年的徐州。
至于自己的命运如何,那就要看看人家曹操的脸色了。
孙权想到这,又有点想哭。
自己受父兄基业,杀黄祖,屠夏口,战赤壁,收南郡,换江夏,得长沙桂阳,又稳占六县之地,虽不如季汉发展迅速,但也稳扎稳打,国府充盈,百姓安居,形势一片大好。
再看看现在。
竟然需要送子方能求生。
他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再等等吧。”
虞翻知道孙权的为难,他想了想,给孙权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吴王,我们一防刘封前来复仇,二防曹操背盟攻打我江东,臣建议,集合六郡之兵保卫建业,建业在,东吴便在。”
孙权叹了一口气:“可六郡能有多少兵马?”
虞翻想了想:“六七万,如果把民夫乡勇都算上,臣估计,堪堪可到十万。”
孙权想了想:“那刘封所借此机掠夺我江东其他郡县又当如何?”
虞翻说道:“若是如此,建业可保也!”
断臂求生,如彼时刘封放弃交州。
孙权沉思着来回踱了几步,他点点头,又看着虞翻:“虞先生,孤已无人可用,孤……孤有何不情之请!”
“大王请直说,臣定舍生忘死,肝脑涂地。”
“孤想让你做孤的第五任兵马大都督,你看可否?”
没错,在孙权眼里,虞翻文武双全,于江东甚有威望,陆逊亡后,他是最适合的大都督人选。
“此事不可!万万不可啊!”虞翻跪倒相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虞先生!”
孙权上前扶起他,无比恳切道:“当初孤轻信吕蒙之言,轻下荆州,致与季汉中仇。又妄信陆逊,以为他是周公瑾那样的年轻英豪,能帮孤挡住刘封的大军。结果此人亦是赵括之辈,致孤的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孤现在明白了,这世间能有几个周公瑾?若想保江东无恙,孤还需得依靠你们这些老臣啊!”
虞翻跪下拱手道:“如今江东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刻,臣为救江东定不遗余力,然臣才华不济,恐当不得此大任也!”
孙权抓着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泪花:“虞先生若也拒绝,孤真不知还能依靠谁也!”
说着,以袍袖擦拭眼泪,难过得无可救药。
虞翻见孙权这个样子,也是心疼。
回想当初他为王朗部将时,被王朗所轻,后被孙策拜求,对其诚心邀请,视为知己。
孙策临死前,请其辅佐孙权。
结果,好好的一个江东,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虞翻拱手道:“大王,非臣不愿承此大任,然而,在咱们江东,还有一人比臣更适合这大都督之位。”
孙权问道:“你说何人?”
虞翻拱手下拜:“乃诸葛子瑜也!”
孙权一怔,他仔细想了想。
或许当今这个局面,江东真就没有比诸葛瑾更适合大都督之位的人了。
……
而此时此刻,小雨蒙蒙,刘封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正在建业城外的一条小河垂钓。
他的面前就是建业城大门!
城外虽也称城镇,有乡村户舍,农田牧场,但繁荣成都远不及城内,河边垂钓者倒有很多。
不多时,凌统和两个白毦侍卫来到刘封的身旁,也坐下来支起了鱼竿。
凌统看着远处的浮漂,说道:
“陛下,建业城分外郭内郭和皇城,外郭城高壁坚,易守难攻,共有八处城门。除了咱们面前的东,往南几里还有七个大小城门,都在图中……”
凌统说着,将一个手绘地图递给刘封。
刘封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凌统说道:“现在的建业城已比我当初离开时坚固多了,那时建业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
刘封仔细看了看地图,点点头:“外郭城外都住着哪些人?”
“都是普通百姓,穷人居多,盘查比较严格,不太容易进入。”
“那内郭情况如何?”
“内郭亦有高墙壁垒,但不比外郭坚固。外郭城内住着的则都是官商富民,士族子弟,郭内有很多商铺街道户舍酒楼,繁荣程度,堪比当年咱们治下的江夏了。”
“内郭呢?”
“内郭有三千羽林军驻防,是孙权王城行宫所在地,同时,还用来软禁重要人物,囤积粮草,同样易守难攻。”
“他们的水源何在?”
“取秦淮河之水流入皇城。”
刘封点点头,此时建业不比长安,没有大量粮草和军卒运进运,硬攻城门肯定损失惨重也未必能夺得下来。
当利用性价比更好的法子?
“对了,粮食收了多少?”
“两万斛,已经引起了东吴的注意。”
刘封点点头:“大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凌统摇摇头:“还未有信使前来。”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刘封点点头:“从明日起,开始施粥放粮,救济百姓。”
“喏!”
“回去准备吧!朕也该回去了。”
刘封收起鱼竿,回到庄园中,他换上了一身相对老成的衣服,又用笔墨在左眼下点了一颗“黑痣。”
几日后,果然有人来拜访,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一问得知,乃全柔之子全琮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