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傻了,心想这哪里来的莽夫!
和人家和谈,你上来把人家重臣杀了,这是真不怕把事闹大啊!
然而一旁的龙广却认为自家公子说的很道理,走上前说道:
“其一:匈奴之所以敢来骚扰我大汉边境,不是给人家礼物不够,而是威慑不够,直接杀了左贤王,整个匈奴上下无不胆寒,别说让他做兄弟了,让他做儿子都成。
其二:其强虏我大汉才女蔡昭姬,其不亚于夺妻之辱也!若不给他点厉害,还以为我大汉王朝都是无能懦夫!你说是不是啊,三公子!”
“这……”
一句话问向曹彰,他发现回答“是”也不妥,回答“不是”也不妥,当即抚袖一哼,不予回答。
又问刘封:“公子,我说的对么?”
刘封点点头:“然也!”
旁边的孙乾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思索,公子和凤雏先生这是要合起伙来坑曹贼一把么?
与此同时,程昱也在暗暗思索,他看龙广此人说话扯淡,表现也疯疯癫癫,但言谈举止却隐隐透出一股高士风范,想来能做刘封门客必不是等闲之辈。
这时,夏侯渊说话了:“公佑先生,你如何看?”
孙乾一拱手,有些言不由衷道:“在下不懂外交!只觉得公子和龙广先生说的……有些道理。”
刘封心道:公佑先生明明是刘备集团早期最重要的外交家,现在弄出这么一套嗑来,看来老实本分的他也是学坏了。
夏侯渊没说什么,又问程昱:“仲德将军,你以为如何?”
程昱果断摇头:“不妥!”
“有何见教?”
程昱缓缓言道:“丞相再三叮嘱,要和谈,莫要动干戈,若杀左贤王,匈奴王必报仇也!如此边境必乱。”
刘封呵呵一笑:“正愁他不来,来了派大军直接将其灭掉,免得多年后,五胡乱华枉死我那么多黎民百姓。”
程昱一怔:“什么五胡乱华?”
“哎,说了你也不懂!”
程昱微微皱眉,面上有些不快。
夏侯渊淡漠一哼:“灭掉匈奴固然是好,但岂是你说的那么容易?”
刘封轻轻一哼:“怎么不容易,就凭咱们大汉有曹子文这样年轻勇猛的将军,还怕那些居无定所的胡人?”
“嗯??”曹彰颇为诧异,貌似刘封对其很是欣赏,这让他感觉稍稍有些异样。
再看刘封,貌似也没那么讨厌了。
夏侯渊却微微摇头,心中暗道:若非你父亲刘备还有那江东孙权虎视眈眈,我们可不是要下功夫灭胡?
但此时的局面,就像有两条饿狼在那里卧着,老虎固然威猛,却不敢贸然掉头去杀旁边的野狗。
夏侯渊说道:“客曹先生,丞相有言交待,不可与匈奴冲突,此次当以和谈为主,务必要接回蔡昭姬。万一起了争端,伤了蔡夫人,此行咱们就白来了。”
程昱也跟着说道:“公子,你若不知道如何说,我便代你和左贤王通话,两国和谈,当平心静气,切不可恣意妄为。”
刘封叹了叹气,拱手道:“知道了,既如此,我听夏侯将军的便是,不再提议杀左贤王如何?”
夏侯渊点点头,他素知刘封这等人物,说话必有信义,这才算把心放到肚子里。
又过两日,大队已然抵达匈奴地界。
放眼望去,绿油油的草原绵延万里,似乎预示着左贤王的不同凡响的命运。
一个一个的草原大帐,都树起了“汉”字大旗,表示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离老远,就看到匈奴的队伍,两排赤裸上身的壮汉手执解剖的牛羊,载歌载舞。
肤色黝黑,身材粗壮的女子,端着上好的马奶酒,迎接着大汉的队伍。
中间几人貌似首领,左手抚胸,朝大汉使臣微微低头行礼。
夏侯渊程昱拱手回礼。
看来,这一趟出使匈奴,不仅曹操带着十足的诚意,对方同样带着诚意。
但刘封又仔细观察一阵,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信你看那载歌载舞的匈奴男子,个个体魄强健,浑身肌肉,有几个脸上并无笑容,一脸横肉,莫不是在彰显游牧民族强大的军事实力?
而同样,代表大汉朝的队伍旌旗林立,铁甲森森,整齐而有序的队列,是不是也在隐隐的给对方施压。
刘封感慨,所谓的和平,向来是建立实力对等的关系上。
双方实力一旦失衡,那面临的就将是一方的贪得无厌和另一方的生灵涂炭。
正这时,一个身着长袍毡帽,腰挎弯刀,威风凛凛的匈奴男子,在几个匈奴武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的装束比其他武士华丽得多,一看身份地位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离老远,夏侯渊就带队下马,迎了过去。
那人抚胸一礼:“上国使臣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封一怔,心道这匈奴的大官汉语虽然生硬,但说的还真挺流利。
但很快他就想到,自从匈奴王与大汉公主和亲以来,匈奴的很多东西都倾向汉化,甚至很多贵族都随母系姓刘氏,这个左贤王就是其中之一。
想来会个汉语在那个时代的匈奴和现代人会个英语应该差不多。
再说了,有蔡文姬这个左贤王妃,在匈奴普及汉族文化也是有可能的。
夏侯渊拱手回礼:“如此大礼迎接,倍感荣幸,左贤王太客气了!”
左贤王爽朗一笑:“哈哈,我们本兄弟也,此次会盟为加深双方友情。我大帐已备好了牛羊美酒,就等着夏侯将军来呢!”
“那多谢了!”
一行人被请进了大帐,这大帐,气派宽敞,左右两排大案,摆满了牛羊美酒。
左手边一排坐着匈奴各部落首领,右手边一排空着的,想来是给汉朝使臣留下的。
正中央并排放着两张大椅,左贤王邀请夏侯渊落座,均坐主位,气氛和谐友善,每个人都带着善意的笑脸。
除了刘封。
他皱眉摇头,坐下时还不忘擦擦椅子,简直是瞅哪哪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