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在伊拉强力的荧光闪烁照耀下,可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身影,又高又大,差点儿没碰着天花板。它的脸隐藏在兜帽下,看不清。
伊拉看着它把一只恶心的手给缩进了斗篷里。
那只手是灰白色的,阴森森的闪着光,似乎布满了黏液与斑点,就像某种死了以后在水里泡得腐烂的东西。
摄魂怪。
一个名字浮现在伊拉的脑海中。
然而,还没等伊拉进一步做些什么,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了他们。那寒意渗进伊拉的皮肤,侵入他的胸膛,进入他的心脏……
命运杖尖端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在包厢重新陷入黑暗的同时,伊拉手中的魔杖也化作点点浅金色光芒消散。
伙伴们的惊呼声,车窗外的雨声和风声在伊拉的耳中渐渐消失了,他被寒意吞没,就像泡在冰水里似的,有什么东西抓着他往下拽……
意识混沌中,伊拉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无尽的悲伤和痛苦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和灵魂。伊拉隐隐感觉到自己在尖叫,想要停下,但对身体的掌控却像是完全失去了一般……
一团白色的浓雾在伊拉周围,在他的心中旋转……
“——伊拉!伊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用力摇晃着他,“怎么样?清醒一下啊喂!”
伊拉勉勉强强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卡格罗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写满了担心的面庞逐渐变得清晰。
“卡格罗……”伊拉虚弱地叫了一声。
“呼……”卡格罗松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伊拉的脸,“还能叫出我的名字,看来脑子没问题。”
“……刚刚……摄魂怪……”伊拉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似乎卡了个什么东西,使得他只能像这样吐出零散的词语。
“看来那玩意对你的影响还蛮大的。”卡格罗在伊拉身边坐下,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据说摄魂怪对于内心脆弱的人,造成的影响也更大。原来你的内心这么脆弱啊,还是第一次知道。”
伊拉沉默不语。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见伊拉久久不言,卡格罗担心地问道。
伊拉弯曲双腿坐了起来,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地说:“接下来得麻烦你一阵了,卡格罗。”
“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他们肯定看得出来的。”卡格罗犹豫地说。
“无所谓了……”伊拉的声音越来越小,透露着浓浓的疲惫。
他真的好累。
已经不想去判断这样的行动会造成什么后果了。
卡格罗感受着已经对他放开的身体控制权,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伊拉如此脆弱的模样。
就像是剥去坚果外面的壳后,露出来的松脆易碎的果肉。
纯白与浅金色的意识空间染上了一点黑色。黑色迅速蔓延,替代了原本的白色。
现实世界,霍格沃茨特快的包厢中。
摄魂怪已经走了,头顶上灯光闪亮,地板的颤动和车轮的哐当声表明列车已经重新开起来了。
此时,车厢内的所有人都聚在了伊拉身边,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
“哥哥,哥哥……”阿斯托利亚带着哭腔叫着伊拉的名字,双手摇晃着伊拉的身体。
“教授有什么办法吗?”达芙妮努力压住心中的情感,向卢平教授问道。
“唉——你们先吃点巧克力吧。”卢平教授叹了口气,一边把巧克力分给众人,一边解释道,“越是脆弱的人,过往经历越是悲痛的人,摄魂怪对其造成的影响就越大。这个孩子受到的影响是我见过最重了的——比哈利严重得多。”
另一边,哈利眼神复杂地看着躺在椅子上,透露着痛苦的脸上满是冷汗的伊拉。
刚刚他也晕倒了,因为摄魂怪。
所以,他自然明白摄魂怪的恐怖。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耳边的骚扰虻开始消散了。”卢娜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精神一振,焦急地看着伊拉。
几秒后,伊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双宛如红宝石般鲜红明亮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怔住了。
卡格罗?
为什么这次出来的是卡格罗?
阿斯托利亚焦急地想喊些什么,但达芙妮及时地阻止了她。
卡格罗用力眨了眨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卢平沉声问道,并把一大块巧克力递给了卡格罗。
卡格罗一把抓过巧克力,毫不犹豫地啃了一口,待到巧克力的热流稍微温暖了一下身体后,才开口回答道:“不怎么样,简直糟糕透顶。”
说完,卡格罗又咬了一大口巧克力,鼓着腮帮子咀嚼起来,就像仓鼠一样,挺可爱的。
不过嘛……这是伊拉吗?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这样的疑问,卢娜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谁?”
“卡格罗,你可以把我当成另一个伊拉。”卡格罗含糊地说。
此言一出,不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惊呆了。
“人,人格分裂?”哈利问。他想起了在德思礼家看到过的一本书。
“不是,”卡格罗干脆地说,“严格意义来说,我是伊拉的另一种可能,也就是伊拉if。”
“卡格罗,哥哥怎么样了?”阿斯托利亚红着眼圈问,手指无力地抓着卡格罗的袍袖。
此问一出,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是啊,既然这位不是伊拉,那么真正的伊拉又怎么样了呢?
“他的情况很严重,摄魂怪对伊拉的影响远远超过预料,现在还在发抖呢,估计得好好休息一阵。”卡格罗说,“为了不让你们太担心,所以他才让我接管这具身体。”
“呼……”阿斯托利亚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全身一阵无力,整个人倒进了达芙妮的怀里,后者默默地抱紧了她。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他们没怎么说话,车厢里除了外面的杂音之外,就只有卡格罗吃巧克力的声音。
卢平教授带的巧克力是真的多。
当火车终于在霍格沃茨站停下的时候,卡格罗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便拎起了手提包,潇洒地把它甩到后背,打开车厢门向里面的人招呼道:“走啦,再慢点的话外边就会变得很挤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