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渊的到来让明月完全没了后顾之忧,白天专注于拍戏,晚上就开始跟着白清墨到山上溜达,慢慢地和山洞里的那群魂灵熟悉了起来。
明月在某天借着他们寻来的食材,让白清墨从地府带了些调料过来,给他们煮了一大锅杂烩汤。
喝完汤后众魂灵围在火堆旁闲聊,明月问起那老丈:“你们怎么一直住在这洞里?以前就是住这儿吗?”
“我们这一族,之前是住在湘江边儿上的,因为战乱才躲到这座山上,没想到最恶的人不是那些洋鬼子,而是自家人呐。”
“那时候逃难,没吃的,要是找到个新的地方有草皮树根,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这座小山就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落脚地,当时大家高兴得跟过年似的,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谁知,唉——”
明月把耳朵竖了起来,往他身边挪了挪。
“我们刚上山没两天,从另一边就又来了一群人,他们跟我们不同啊,全是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身上满是匪气,看着就很吓人。”
“我们惹不起就躲,尽量避着他们,不跟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要是同时看上一棵树的果子我们也是立刻让给他们,从不争抢。”
“可是,人善被人欺啊,我们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他们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多,对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客气,最后,居然还想抢我们的姑娘!”
老头说到这里被气得咳嗽起来,族人里也响起些低低的啜泣声,明月仿佛看到了当时那弱肉强食的画面,心中唏嘘不已。
“我们当然是不允了,他们就强抢,那天被抢了两个姑娘,第二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本来已经把尸体扔了出来,我们正要掩埋的时候,他们那群畜生竟然又把尸体抢了回去,没多久,就山上就飘出了肉香啊,那两个孩子还不足二十岁啊.......”
老头悲切的声音响在山洞里,不断地回荡,经历过此事的族人也跟着哭了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伙伴被人凌辱后又被人像牲口一样砍成碎肉当做食物吃掉,何其残忍!
明月心头像堵了块大石头,又闷又气,她恨恨地问:“那群人最后有没有遭到报应?”
坏人就该有个坏下场,杀人偿命,死了也应该带着罪孽罪孽去炼狱多折腾 几个来回。
“并没有。”老头抬头看向前方,目光怆然悠远,“他们活得好好的,反倒是我们,全族尽灭。”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结果跟明月所想的不一样,书上不是这样写的,不是应该坏人都受到惩治,好人们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他们人多,强壮,我们老弱妇孺多,青壮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那天的事情之后,我们一直面临着选择,要么换个地方生活,要么一直被他们欺压,要么,就是反抗。”
“当时到处都是战火纷飞,再难找到一个安乐窝,我们就只有后面两个选择,人活着争口气啊,屈辱地活着所带来的折磨远胜过缺衣少食。所以我们决定反抗。”
“我们找到了一种草,它可以产生一个眩晕麻痹的效果,我们收集了一大罐这样的草汁,打算趁他们不备掺进他们的菜里,等他们晕了之后,直接了结了他们。草和菜的颜色味道都差不多,还是很有胜算的。”
“那怎么没成功?”明月不是很明白。
老头低下头没说话,旁边一个女孩接过话头继续讲下去。
“因为我们的族人里,出了一个叛徒。”她悲悯地看了一眼老头,语气平静地说,“那个人带着全族的希望去对方的住地里掺草汁,但却被人发现了,他为了自保,便说是拿着草汁去投诚的,将我们的计划合盘说出,引得那群人大怒,便把我们所有人都抓了起来。”
“我们,全部都是被斩杀而死,他们是真的狠,把我们当成食物,每天杀一两个吃肉,直到被全部杀完。”
“丧尽天良!他们不是人!狗都不吃同类,他们连狗都不如!”
明月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这群人的魂灵抓起来,让他们把地府的所有酷刑来来回回地体验个十遍八遍。
“我们死了,可尸骨无存,根本就飘不出这座山,一到山的边缘就神魂就开始发散,所以我们就只能留在了这里。”
明月看了一眼白清墨,有些同情地问:“没有无常来勾魂吗?”
“曾经有过的,但我们的魂经不起勾,被那勾魂索一碰,就疼痛异常,好像立刻就会被撕碎一般。所以我们就一直在等。”
“等什么?”
“等那群恶人受死,等老天开眼,帮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那群恶人最后死了吗?”
“死了,但又没死。”
“怎么说?”
“我记得是有一群军队经过,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马,与那群恶人拼斗了一回,只有少数几个人从山上逃走了,绝大部分都死在了这里。”
“本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可没想到,那些恶人死后仍是作恶!那些身体完整的魂灵,很快就被勾走了,可是还有几个也留在山上的,仍是想着欺压我们。”
“只不过大家都是魂灵了,他们也干不出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样子凶狠些,打架厉害一些,我们避开便也相安无事了。”
明月想着第一天晚上遇到的那几个魂灵,估计就是他们所说的恶霸了,她望着白清墨气愤填膺地说:“就是我们那晚见到的那些坏东西,明天就去把他们收拾了!我要拉他们去地府、进炼狱!”
白清墨见她气得不行,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毛:“好,我们明天就去收拾他们,只是那些恶灵狡猾得很,这几天我一直在山上转悠,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老头从悲伤中缓了过来,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讲故事的姑娘带着些审视地看向他:“族长,你从来不去外面巡逻,怎么会知道?”
“我......”
那姑娘的声音陡然尖厉起来:“是不是那个人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