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女人,见她这般,确实是没打算瞒自己,皇帝索性配合着她往下演。
他抬着步子随着贵妃走,对着后面摆摆手,“你们不用跟着。”
这对老夫少妻一起进了偏厅,关上了门,贵妃娘娘才一下扑到明宣帝的怀里。
“你个死鬼,就知道勤政爱民!我不让那个傻闺女去找你,你就不知道来是不是?你自己瞅瞅,我们娘几个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秦贵妃这一番“埋怨”,不仅表明了自己的装疯卖傻是无意之举,更告诉了皇上,我可不是要欺君,是我实在被欺负狠了,不反击不行。
而这话里的意思,更是把她们娘仨的依靠都放到了明宣帝的身上。
她们都这么可怜了。
明宣帝但凡是个人,都不该跟他们计较什么欺君不欺君的事儿,而是该替他们娘儿仨做主,把那背后害人的东西给办了。
明宣帝这辈子见识了多少人,哪能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被秦贵妃这么一哭,他确实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那被冒犯的帝王威严,哪有自己孩子的安危来的重要?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这不是来了嘛!瑾儿怎么样了?我听瑜儿说,是被一位姓沈的大夫救了?”
秦贵妃抹了抹眼泪,靠在明宣帝的怀里,低声道:“如今能不能救下尚且不知,只是他们自己说能救。臣妾之前心里还有些打鼓,害怕他们是吹牛。直到这回,竟然一下就识破了那碗有问题的麻沸散。但愿老天爷保佑,让咱们的儿子被治好吧!呜呜呜……你不知道,他这段日子有多苦,腿疼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折腾地他都瘦脱了相了。”
秦贵妃在皇上的耳边絮絮叨叨,很快,明宣帝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捋清了。
“你是说,上午惠康来过,随后那碗麻沸散就出事了?”
明宣帝皱眉道。
贵妃娘娘眼珠子一转,“陛下知道臣妾跟贤妃那一窝子不合,臣妾这么说,难免有引导陛下之嫌。但这件事确实是真的,陛下只要派人出去随便一问,便知真假。臣妾也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诬陷她。臣妾不在乎这背后到底是谁下手的,只要陛下帮臣妾查出来,给瑾儿一个公道就好。”
明宣帝拍了拍她的手,沉默几息,道:“朕知道了。”
话落,他挥了挥手,屋内便落下一个暗卫。
“去查查。”
那暗卫瞬间消失在原地。
秦贵妃赶紧低头,按捺住激动的心。
她方才开始瞧见了,那侍卫的手腕上绣着一圈金线。
那是陛下的龙鳞卫,专门为陛下做暗事的神秘组织。
有这种人出手,何愁揪不出那背后的魑魅魍魉呢?
正房的门迟迟没有打开,明宣帝听说开刀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便也老老实实在偏厅等着,没有前去打扰。
有明宣帝坐镇,五皇子府沉浸中透漏着一股安定,这是终于傍上大腿了。
明宣帝这次出宫并没有带着王福,让他留在宫里坐镇,审讯那个小丫鬟了。
这会子,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是王福的徒弟。
明宣帝用不惯他,索性,就什么事儿都吩咐龙鳞卫去办了。
龙鳞卫平时干的都是杀人越货,深入各州府,探听百官密辛的事。
整个大雍叫的上名号的贪官,哪个府中不养着一群精英死侍?
在这种条件下,龙鳞卫依然深入浅出,安安稳稳地探寻到一手独家资料。
可以说,龙鳞卫中的每个人,都是以一当百的存在。
真真做到了,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
这样的人物,来探查没什么秘密的五皇子府,简直是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啊!
很快,龙鳞卫就带着查到的消息回来,向明宣帝禀告。
“启禀陛下,属下证实,五公主所抓之人,确实是在麻沸散中做手脚的最大嫌疑人。除此之外,属下还探查到,五皇子府,一共三十个探子,其中以向外传递消息为主要任务的下人一共十八个。伺机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准备引战的有六个。还有四人是领了命令进府的,具体命令为何,属下已总结在册。至于剩下的两人,皆是死士。一位服毒自尽,另一位已被属下捉拿。请示陛下,是否格杀。”
那位龙鳞卫双手举着一个册子,恭敬地抬在头顶。
那本册子上,首先清清楚楚地记下了确认那位小丫鬟为最大嫌疑人的原因。
其次,便是探子名单。
不得不说,龙鳞卫的效率就是高。
短短半天时间,不仅排查了五皇子府的所有探子,还把他们分门别类,重新规划了一下危险程度。
讲究,实在是讲究。
明宣帝接过那个册子,随意翻了几眼,就气的够呛。
他对着坐在一边的秦贵妃埋怨道:“平时就知道自己臭美,还纵容他一个男娃子臭美!一点儿正经事儿不干!也不知道给孩子身边塞几个有用的人!你看看,这偌大的皇子府,都要被人扎成筛子了!”
他虽然很清楚,这满京城的世家府邸,谁家都有别人塞进去的眼线。
这几乎都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可这塞到他儿子头上,还塞来死士,那就很不该了!
他一把把那册子扔了过去,秦贵妃赶紧接过仔细查看。
她越看越气,“好啊,这个夏荷小贱人,亏我还拜托她好好照顾瑾儿,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呢!原来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还有这个冬雪,我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院洒扫辛苦,特意给她调到内院来。她却用吃里扒外报答本宫!”
………
一桩桩,一件件,贵妃的持续吐槽,无一不在向皇上展示,她识人的眼光有多差。
“只有恩义仁慈,没有威严敬畏,可不就把你们当冤大头!欺软怕硬,这是人性!”
听着明宣帝的训斥,秦贵妃闷头听着,讷讷不敢言。
这皇子府,确实太疏于管理了。
便是瑜儿抓到的那个小丫鬟,也没费什么事。
可出事之前,却从没发现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