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王仁和袁颂相携一起离开姚家,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都没有喝多,就一起走着回家了。
走了好长一段路,王仁突然闷闷开口:“怎么感觉,这回来姚家,感觉不一样啊!以前只觉得姚家嫂子不太好亲近,今儿怎么感觉姚兄也跟我们隔了一层呢!”
以往袁颂都会训他,但今天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不只王仁这个憨憨感觉到,他更能发现。
他比王仁聪明,联想到这两年来姚成杰并不跟他们一起行动,以及刚才提到找人时他的尴尬神色。不难猜测,或许这几年来,姚成杰并没有帮忙找人。
当然,这种事情,帮了是情分,不帮也不欠人什么。
别人也没资格要求人家去做什么。
只是,他们兄弟四个当年那般要好,沈兄在官场上维护了他们很多。
如今沈家落难,姚家是这般态度,到底添了几分虚伪和凉薄。
毕竟,当初的银子虽然没有还回来,但年年邮寄过来的好东西,姚家也是分了的。
且这回沈今安拜访他们送的礼,早就赶上了当初他们送给他们的盘缠。
安安便是没来得及去拜访他,但迟早也得来。
姚家不过凑了三十多两的东西,到时候收下人家那般厚重的一份礼,是否会觉得亏心?
这……已经不是他们思考的事了。
两个兄弟不再多说,归于沉默。
任由那种不舒服的滋味在心口蔓延。
走完这一条长长的路,他们或许明白,有些人,就是渐行渐远的。
沈今安确实去按着袁颂给的消息找春娟了,只是这两条线索都走了空,真真只是同名,却不是同人。
失望过后,沈今安也没有气馁。
回到封家休整一日,又准备了一份相同的贺礼,来到了姚家。
这回沈今安没特意赶到休沐日,便上了门。
姚成杰不在家,只有柳氏和两个孩子在家。
柳氏早一天去袁颂家和王仁家串门,暗暗打探了沈今安上门送的礼物后,便一直守在家里,等着沈今安来上门送礼。
今日,终于等来,脸上露出淡定从容的微笑。
“你就是安安吧,快进来快进来。早就听你姚叔叔说起过你,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说着,把大门全部打开,看到了被另一扇大门遮掩着的风姿卓绝的封澈。
“啊,这,这是?”
沈今安微笑介绍:“这是我世伯家的哥哥,我爹不放心我一个人来京城,便让我舅舅带着一起来了。他正好来京办事,便跟我们同路。”
柳氏缓过最初的震惊,态度更加热情几分,连忙把二人往院子里迎。
“家里狭窄,贵人海涵。公子气度不凡,必定没踏入过这等市井小民的院子。倒是叫公子委屈了。眉儿,快出来见客。”
柳氏热情地招呼着,给二人沏了热茶。
这时,屋里便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
少女长的弱柳扶风,跟柳氏有七八分像,倒是个端正的清丽美人。
只是美人看起来颇为柔弱,像是一朵迎风摇曳的小白花。
柳氏一边给两人介绍,“这是我那女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都怕她憋坏了。可她性子沉静,自己坐的住。我把她往外赶,她都不出去。眼下家里来客人,我再不催促她见客,她就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沈今安忽略那对母女要黏在封澈身上的眼神,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了桌子上。
“姚家婶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能喜欢。”
柳氏笑着走过去,手放到食盒上,客气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真是见外!你姚叔叔跟你爹爹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嘛!当初,你们家被流放的时候,你姚叔叔紧巴紧地催促我筹钱,要去给你们送盘缠。家里所有能搜刮的银子,他一下子都搜刮走了。你不知道,后来那一个月,我们家差点儿揭不开锅!”
“你说,这样的日子,说出去谁信会发生在一个八品官员的家呢?我为了眉儿他们姐弟不饿肚子,回娘家又借了米面,顿顿喝稀粥,才勉强度过那一个月。”
“呵呵,住在天子脚下,竟然也过了一把人家逃荒过的日子,也算是稀罕了。”
柳氏笑着诉说当初的“艰辛”,让沈今安颇为不好意思。
她知道自家爹爹跟姚叔叔他们三人关系好,他们百里相送,又筹集盘缠,已经是天大恩情。
没想到,他们后来竟然过了一个月这样的日子。
“姚叔叔的深情厚谊,我沈家定不敢忘。倒是哭了婶婶和姐姐弟弟们,明明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倒是跟着我们受牵连。”
柳氏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绢,淡笑道:“那都不算什么,谁叫咱们两家关系好呢!后来,你们在西北站下脚跟,你姚叔叔不知道有多高兴。可说,你们后来是经历了什么奇遇吗?在西北流放,竟然还能往家里这边写信送东西?”
沈今安顿了一下,含糊道:“我爹后来入了封大将军的眼,在西北做了几件有益于百姓的事,将军便给我们行了这个方便。不过日子过的还是跟其他流犯差不多,没有太多差别。只是去年得沐圣上隆恩,我们一家也算没了罪,才跟着将军做事,日子好过一些。”
柳氏暗暗地打量了沈今安的穿着,心里有了初步的思量。
想来沈家是很得将军喜爱的,不然短短一年,也不至于生活这么滋润,穿上绸缎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