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六伸着小手,让封五把抱着的坛子送过来。
他打开盖子,从里面拿了一颗青梅蜜饯送到了封四的嘴里。
末了,不忘舔舔自己那沾了糖霜的手指头。
“四哥,怎么样,这蜜饯是安安姐姐做的,她说不会齁嗓子,你以后喝完药可以吃一颗甜甜嘴。”
封四一向苦淡的嘴瞬间被一股酸甜袭击,一股浓烈的滋味在他的口腔炸开,让他一向淡然的脸都有些懵逼。
他的舌头一向是苦涩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这样的甜!
不对,他年幼不懂事的时候,也因为嘴馋闹脾气。
他娘心疼他,怕他哭坏了身子,就顺着他让他吃了一颗冰糖葫芦。
结果夜里就咳嗽的不停,折腾了半宿还发了热。
那咳嗽怎么都止不住,不停地喝药喝水,一连过了好几天,才算平息下来。
那被甜哑了的嗓子,可比哭哑的时候要难受多了。
从此以后,封家兄弟再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吃甜的,直到后来,连其他重口味的好吃的,也没再出现过。
父母对他小心翼翼,连带着兄弟们也是。
一直被人当花瓶似的供着,也不怪他觉得生活没意思了。
时隔多年,又吃了满嘴的甜,封四苦笑一下,心里已经做好了再咳嗽半宿的准备。
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心情可比他苦涩多了。
封澈走过去,拿起一颗青梅蜜饯扔进嘴里,皱眉道:“为什么我吃着是酸的?”
封六迅速抓住时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他囫囵道:“不酸啊,这不是甜甜的吗?”
封二和封五顺势打开了那几个食盒,一边把糕点往外摆,一边道:“三哥你要不要尝尝糕点?刚刚都没看你吃呢!”
“是啊,那梅子一人吃一个味儿,有人觉得酸,有人觉得甜。不像这糕点,谁吃着都觉得好吃。”
说着,封老二递给了封四一块,道:“老四你快尝尝,听说这糕点还有滋补的作用,娘都没让我们几个多吃,全给你留了。”
封四咬了一口,含着慢慢入喉,直到嘴里没有食物了,才轻声道:“二哥……咳咳咳……你们快都吃了吧,我这身子也吃不了几口,都留给我……咳咳咳……指不定哪天就坏了。”
封老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憨憨道:“你说的也有理哈,那——”
封澈打断他的话,道:“二哥,你这段时间守着东北方向,可有看到匈奴异动?”
封二的注意瞬间被他转移,挺直了腰板严肃道:“一个月之前,我们的探子查到匈奴集结军马,似乎准备作战,南下攻打大雍。可不知道半个月前到底咋了,他们的集结好的军马竟然散了。”
封二就知道自家弟弟俘虏了匈奴人,换了好多牛羊的事儿。
对于三王子被杀,还不清楚。
封将军也是为了给沈临枫请封赏,想先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没敢太张扬。
所以封二回来这两天,也没跟他说。
当下,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封五和封六才把这事儿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封四这才明白过来,前两天爹娘把他院子放那么多暗卫护着的缘故。
想必当时就是出门去处理这件事了吧!
他心里高兴匈奴三王子被杀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一丝落寞。
长年困在这院子里,父母疼他归疼他,可很多事情,已经不会跟他说了。
他们可能也不是故意隐瞒,恐怕只是觉得没必要吧!
这一刻,封四的心里充满了落寞。
他如果有个健康的身体,该有多好啊!
他的情绪向来内敛,没人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封二大大咧咧的,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封澈和封五的肩膀,高兴道:“行啊,你们两个小子,小小年纪,已经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封六蹦蹦跳跳道:“还有安安姐姐呢!安安姐姐也是功不可没的!”
“哈哈哈,好好好,还有你安安姐姐!你天天把这个‘安安姐姐’挂到嘴边,听说她才八岁,也没比你大几岁,这么投缘,我看你——”
封澈:“二哥,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厨房好像在蹲羊肉汤,你脚程快,可否给弟弟们端来几碗?”
一提到吃的,封二又精神了。
“哎呦,不就是端个肉汤嘛,小意思。”
说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
封五和封六的注意力都跟着羊肉汤飞走了,只有封四,抬眸看了一眼今天频频反应异常的三弟。
身体破败却心思玲珑,封四明显看出,这个“安安”,似乎对自家三弟很是特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或者是听到了匈奴被重创的好消息,封四的心绪起伏倒是比每天大了很多。
封二把羊肉汤端来的时候,封四要求也喝一碗。
封澈有点儿懊恼自己刚刚为了岔开话题说的话了,担忧地看着封四道:“四弟,你的身子……”
封四摆了摆手,笑道:“长年吃素,我这嘴巴都要淡出鸟了。今儿高兴,索性就放纵一回,只喝汤不吃肉,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
封澈还有些担忧,封四道:“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别担心了。我好久没尝过肉味儿了,今儿就让我喝点儿汤吧!”
封四说的太可怜,几个爱吃肉的兄弟都心疼不已。
封澈见他说话好像都不怎么咳嗦了,想来是长年喝药终于调养好一些,就给他盛了半碗肉汤,还把上面浮着的油星儿都撇了出去。”
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围着小火炉喝羊肉汤,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有憨憨的封二哥和调皮捣蛋的封五封六在场,屋里一直热闹非凡。
刚进屋时那苦涩的汤药,也被冲淡了。
白天放纵一把,封四已经做好了夜里被折腾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他一觉到天亮,甚至都没怎么咳嗦。
一大早醒来,他的小厮端来漱口水和茶具,还有那洁白的手帕,是要擦他每日八咳的血丝的。
然等了半天,自家公子今日颇为安静,连咳嗦都不想咳嗦了。
咳嗦怎么可能忍得住?
除非……
松青吓得快要哭了:“公子,公子,你还好吗?你不要吓我,我这就去叫将军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