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看着吃饱了咿咿呀呀的小崽子,掐指一算,半晌瞪大了眼睛,不信邪的又算了一遍。
“嘶,我竟然算不出来这小崽子是从哪来的,奇了奇了!”
老道士收回手,像是在打量什么奇怪物件一样看着那个小孩。
“你算不出来?这还有你算不出来的?”
老村长瞪着眼,看看怀里的小孩又看看老道士,眼里忽然挂上了狐疑,“你是不是没认真算?就你那个鸡爪子掐两下,平时不都是用那什么王八壳?”
“……那是龟甲!”
老道士冲着他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转身就走。
“不算了不算了!反正我不养,这破道观养我一个都难,哪有时间养小崽子?”
“那不行,人都给你送过来了,你看看他刚吃饱就找你抱了,一看就和你有缘。”
“拿走拿走!我可不会养孩子!”
……
两老头一跑一追,后面那个抱着傻笑的小崽子,两条腿倒腾的飞快,前面那个转头怒骂,但脚下健步如飞,逃的飞快。
几个半大的孩子看到了,也乐呵呵的追上去,跟着他们玩闹。
村民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奈。
平日里走路都让人扶着的老村长,在道观里却壮的像是个牛,追着老道士到处乱跑。
到最后还是老村长跑累了,气喘吁吁的抱着小崽子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着那个老道士,骂骂咧咧冲他喊,“你个牛鼻子!跑,跑什么跑!老朽这一把骨头,迟早,迟早被你,被你气死!”
“你比村里的年轻人都壮实!跟我这装什么三瓜两枣的。”
老道士嫌弃看他一眼,溜哒的过去往老村长体内打入一道灵力,老村长这才喘匀了气。
老村长白了他一眼,骂骂咧咧的抱着孩子走了。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手抓着被子角,小嘴吐出个口水泡泡。
老村长看着就觉得心软,小心哄着小崽子,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歇着。
老道士也走了过来,跟他排排坐,随意从地上扯了根草,叼着在嘴里,翘着腿哼歌。
村民们忙的热火朝天,很快就做出来几大桌子菜,妇人带着小孩一桌,男人们一桌。
老道士拿出自己酿的酒,拉着几个上了年纪的一起喝酒,老村长也凑了个热闹,不过他怀里还抱着个小的,几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几个还没孩子的妇人吃的快,就跑来将孩子接过去,老村长他们这才放开了些,喝酒吃肉。
吃完饭,收拾一番,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老村长趁着老道士不在,把小孩直接放到了老道士的屋里,招呼着村民麻溜下山,等到老道士回屋,看着躺在自己床上,咿咿呀呀自己笑的开心的小崽子,气的跳脚。
他倒是想抱着小崽子下山,丢给老村长,可小崽子一离开道观就号啕大哭,嗓子都哭哑了。
老道士也就是嘴上说的硬气,但看着小崽子哭的那么惨也心软了,只能把小崽子留下。
而这一留,就是二十二年。
……
“师父!师父!起床了!”
一大早,老道士就被屋外的声音吵醒,他抓着枕头捂住耳朵,但那声音还一直往他脑袋里钻。
老道士烦了,套上衣服骂骂咧咧打开门,冲着外面吼道,“夏矝卿!大早上的吵吵啥!老头子睡个懒觉容易吗!”
院里,青年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手里抱着一个木盆,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中气十足的师父,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递过去。
“师父,早饭,你快点吃完,我今天还要下山去给村长家收麦子。”
夏矝卿顶着师父愤怒的小眼神,很是淡然的又给他塞了个野果子,抱着木盆转身离开。
“你!没大没小!我是你师父!你怎么不帮我收麦子!”
老道士气的跳脚,这混小子生来就是克他的,小时候在他身上撒尿,长大了整天气他,真是后悔把他留下了!
“观里的都收完了,您老人家歇着吧。”
夏矝卿也不回头,只是挥挥手离开了。
夏矝卿,今年二十二岁,自小长在道观里,和他那个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学点三脚猫的道术。
平时也就帮人算算哪里丢了东西,至于鬼怪?还真没见过。
他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挂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和正在啃饼子的老道士说了一声,转身出了道观。
顺着下山的小路一溜烟到了山脚下的村子,轻车熟路的来到村长家,敲敲大门,“村长爷爷!我来帮忙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村长佝偻着身子走出来,看到夏矝卿顿时笑了,他伸手拉住夏矝卿的手,把人往屋里带。
“乖仔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老村长乐呵呵的把人往屋里带,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糖,塞在夏矝卿的手里,拍拍他的手背,“拿着吃啊,别让你那不靠谱的师父看到。”
“村长爷爷,我都二十二了。”
夏矝卿有些无奈,但还是收下那块糖,扶着老村长进了屋,“您好好休息,我先去田里帮忙,等忙完我陪您下棋?”
“胡说,你多大都是爷爷的乖仔。”
老村长哼了一声,直接把人拉住,“别忙活了,田里有我儿子他们就够了,你整天上下山的都不嫌累?陪老头子好好聊聊。”
“好。”
夏矝卿没法拒绝老村长的要求,也歇了出去帮忙的心思,陪老村长聊天。
扶着人来到院里的大树下,夏矝卿拿出棋盘放好,和老村长下起棋来。
下着棋,老村长摸摸自己的胡子,突然开口道,“说起来,最近城里不安生啊,死了好几个人呢。”
“死人了?”
夏矝卿手落子的手一顿,有些好奇城内是出了什么事。
“嗯,死了好几个,都是在半夜死的,听说死的可凄惨嘞。”
老村长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碗喝口茶,缓缓开口道,“村里有人在城里干活,听说死的那几个还是城里富商家的孩子,被人扒开了肚子,里面都掏空了。”
老村长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一阵恶寒,好好的几个人,一晚上全死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残忍。
夏矝卿听着,手里的棋子落下,他觉得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也许不是人干的?”
“你说这话是……”
老村长手一抖,小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跟山上那个老道士认识太久,也是见过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听夏矝卿这么一说顿时联想到了那些,背后突然冒起丝丝寒气。
“可能吧?也许只是团伙作案吧?”
夏矝卿也只是猜测一下,他没见过那些东西,只是会点算命的皮毛,但莫名的有种直觉,让他认定这件事是鬼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