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便跟着李烨和登州的官员往柴房走去。
柴房紧靠在西北角的寨墙边,面积并不大,好像已经废弃了很久。一名士兵推开柴房门,屋外的阳光射进柴房,只见柴房里整齐的摆放着十几张弓弩和五件崭新的盔甲。
“王冠彪,这是怎么回事”,李烨阴沉着脸问道。唐律规定私藏铠甲达三套者绞,弩机达五张者绞,王冠彪私藏了十几张弓弩和五件崭新的盔甲,足够绞死几回了。
“李刺史冤枉啊,这些东西不是某的,某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王冠彪惊恐的摇摇头,拼命的辩解道。
李烨这时已经懒得听王冠彪申辩了,转身看着身后的登州官员道:“王冠彪私藏弓弩和盔甲,证据确凿,你们有什么话说”。古代可没有什么指纹技术,现在在王家村柴房中发现弓弩和盔甲,只能说明这些弓弩和盔甲都是王冠彪的。
还能说什么,柴房中的弓弩和盔甲明摆着,这是死罪,谁还会替王冠彪开脱,一不小心就落上一个同谋的罪名。
见登州的官员都没有话说,“张指挥使,立即带兵控制王家村,倘敢逞凶拒捕,格杀勿论,查抄王冠彪房宅,看看还有什么谋反罪证”,李烨向张天成大声的说道。
王家村一时之间,鸡飞狗叫乱作一团,家丁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王冠彪傻傻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因为怎么做,很快被登州的官兵控制起来。
李烨悠闲自得的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登州的官员也只好跟着李烨休息,等着接下来的消息。
很快,有士兵来报:“李刺史,又发现一间存放武器的房间,请李刺史指示”。
“走,我们去看看”,李烨带着登州官员浩浩荡荡来到一间大屋子门口,大门已经被打开,从外面就可以看见,屋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刀枪剑戟、盾牌盔甲,数量之多,足够武装三四百人。
“你们看,王冠彪谋反之心昭然若揭,现在证据就摆在我们面前,王冠彪还有什么话好说”,存放武器的房间是王冠彪的内宅,再狡辩也显得苍白无力。
“李刺史,在王冠彪的房间内发现一封书信”,一名士兵把一封书信递给李烨道。
李烨打开书信一看,吓得面如土灰,“王冠彪,你好大的胆,竟敢勾结濮州反贼王仙芝,说你到底与王仙芝之间有什么阴谋”,李烨挥了挥手中的书信道。
王冠彪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王仙芝,那可是朝廷的反贼,与王仙芝扯上任何关系都是死路一条,王冠彪打死也不能承认这一条罪名。“李刺史冤枉啊!”,王冠彪已经没有开始的气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跪行了几步,趴在地上说道:“某世代居住在登州,根本不认识什么王仙芝,更不会与叛贼王仙芝谋反,还请李刺史明查”。
如果说想整死一个人的话,在古代最好的办法是诬告他人谋反,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任何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不要说有谁能帮王冠彪辩解了。私藏武器在唐末早已经司空见惯,并不能说明王冠彪就是谋反,王冠彪还是有机会脱身的。与反贼王仙芝私通书信,这性质就大不一样了,王冠彪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冤枉你,这屋子里私藏的武器也是冤枉你吗,这书信上清清楚楚的写明,想邀请反贼王仙芝到登州,难道这也是冤枉你吗,各位请看”,李烨说完把书信递给身后的官员。
这时,登州的官员早已经离王冠彪远远的,生怕沾染到王冠彪的晦气,纷纷躲闪到一边。
“报李刺史,在王冠彪家中发现有地牢,里面关押着三名登州百姓,请李刺史查看”,一名士兵向李烨报告道。
“竟然有这等事情,王家村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私设公堂,各位谁某去看看”,李烨气愤道。
士兵在前面领路,李烨和登州官员跟着后面,好像忘记了跪在地上的王冠彪。
王冠彪早已经吓的魂不附体,私藏武器、与反贼书信往来、私设公堂哪一件都是死罪,王冠彪眼睛发黑、头脑发晕,“完了,李烨这是要治自己于死地啊”,王冠彪已经意识到李烨要对自己下重手了。
“王翁,李烨诬陷你,就是想要你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趁着现在没人注意,王翁快逃吧,只要逃出登州,就有一线希望”,一个声音在王冠彪耳边响起。
这是天籁之音,是王冠彪听过最动听的话语,“多谢”,王冠彪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发现身旁多了一匹马。王冠彪被人扶上马,想回头看一看是谁救了自己,就感觉有人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把,马一下子窜了出去,向寨门飞奔而去。
有人冒死救自己,还准备好逃跑的马匹,看来天无绝人之路,王冠彪命不该绝。王冠彪从马背上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朝着自己狞笑,“不好中计了,这是一个圈套”,王冠彪有些回过味来,救自己的人,王冠彪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人品怎么突然爆发了,而且身边还没有人看管自己。
王冠彪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喊道:“王冠彪畏罪潜逃了,快追啊”。
这时,李烨听见身后有呼喊之声,便停下脚步回身看了看道:“王冠彪做贼心虚,畏罪潜逃,来人啊,给某将王冠彪射下马”,李烨朝身旁的阿布思望使了一个眼色。
阿布思望从身后取下李烨送自己的弓箭,搭上一支箭,瞄准四十米外的王冠彪。只听到弓弦声一响,“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出,正中王冠彪的后背。
“将王冠彪给某抓来,某倒要看看王冠彪还能飞上天不成”,李烨让士兵将跌下马的王冠彪从地上拎了起来,发现王冠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报李刺史,王冠彪已经死了”,士兵回复道。
“死了,便宜了王冠彪,王冠彪罪大恶极,理应千刀万涡,没有想到就怎么死了,真是便宜了王冠彪”,李烨愤愤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士兵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王冠彪道。
李烨把头扭到一边道:“王冠彪私藏武器、与反贼书信往来、私设公堂,理应处斩,现割去王冠彪首级,悬挂于蓬莱县城门楼之上,以儆效尤”。
登州官员面面相觑,王冠彪罪名确凿,又畏罪潜逃,现在被李烨击杀,身首异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能说什么呢?不过登州官员看李烨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幸灾乐祸的表情,变得胆战心惊。
李烨在登州官员面前演戏,虽然登州官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感觉到事情的蹊跷之处。李烨想惩治登州的恶霸,首先瞄上了王冠彪,先是寨墙突然倒塌,接着便是发现私藏武器、与反贼王仙芝私下互通书信、发现私设公堂,然后便是王冠彪畏罪潜逃,一幕幕如同事先安排好似的,让人不由得起疑。
起疑归起疑,但是登州官员也没有什么证据,倒是王冠彪谋反证据千真万确,不容抵赖。“将地牢中关押的人带上来,查抄王家村,所有相关人员一律打入大牢,严加审问,绝不一人漏网”,李烨命令道。
“是”
很快,有人将地牢中的人抬了出来,看见三人已经偏体鳞伤,李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各位请看这就是证据,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被王冠彪关在地牢之中,有什么冤情,某帮你们做主”。
这三人都是蓬莱县附近的百姓,因为与王冠彪发生了一些矛盾,被王冠彪关押在地牢之中,严刑拷打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快将三人送回家中,请名医上门诊治,再送每人一万钱作为安抚费,好好在家中治病”,李烨说道。
“谢李青天大老爷”
没有过多久,张天成回到李烨的身边道:“李刺史,在王冠彪柴房中又发现六名少女,她们都是被王冠彪抢来做奴婢的,因为不从,被王冠彪关在柴房之中”。
李烨悲情的说道:“作孽啊,这些少女被王冠彪糟蹋了,以后怎么见人啊。快,全部把她们放回去,每人送五千钱补偿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王家村如果还有被王冠彪抢来的少女,全部把她们放回家中,妥善安排”。
张天成笑呵呵的凑到李烨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三郎,王冠彪家中的金银,某已经让人整理好了,等一会就送到钱庄去”。
李烨瞪了张天成一眼,向周围的官员道:“把王冠彪的家产全部充公,房屋、田产拍卖、奴婢遣散回家,恶奴打入大牢,霸占的田亩全部归还原主,这件事就交给敬明府处理,我们先回去吧”,李烨对张天成使了一个眼色,带着登州的官员浩浩荡荡返回蓬莱县城。
王冠彪谋反,畏罪潜逃被杀、家产充公的消息很快在登州传开,一时之间蓬莱县衙外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告状之声、喊冤之声不绝于耳,王冠彪倒下了,登州掀起一阵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