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政权在成立之初,往往会确立一种主流意识形态,李唐目前的主流意识形态,其实是道家的黄老之学,奉行无为而治,这就导致了地方世家豪强做大,专治一方,底层百姓无比困苦的局面。
于秋其实并没有想过竖起儒家这杆大旗,然而,当下这个社会,似乎又没有比儒家这面大旗更好的旗帜。
不过,卢耀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反正,即便到了后世,儒家文化依旧被视作华夏文明的根基,于秋只需要按照后世的各种方法来解读,来给儒家的思想全新定义就行,说白了,符合洺州利益的句子,就拿来做口号,与之相背的,就闭口不提,边缘淡化,并且给学古文化定个基调。
学古人,并不是要做古人,从古人的学问里面,总结出新的学问,是进步。
照着古人的学问去做古人,那就是倒退。
和卢耀的话题,在于秋宣布了公开卢氏藏书,建立洺州图书馆之后,算是结束了,总不能只让小老百姓乐呵,不让读书人乐呵,士农工商四驾马车并驾齐驱,一个地方才能快速的壮大起来。
上元节是欢乐聚会的日子,亦的年轻男女相亲的日子,洺州新政里面有规定,够年龄成婚了的男女,可以单独开户头,军籍可享受独立的房屋,军屯田地产出分配,其它百姓,则是可以获得相应的民居,责任田,工作岗位,产业经营职务或者门市店铺分配等等。
于是,今天街头上年轻男女搭讪的情况很多,因为只要在这个当口成婚,单独立户出来,就能多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田地,或者门市铺面和一个以上有保底工资的工作岗位。
而且,一般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找男人搭讪,没办法,洺州现在虽然人口多,但是由于战争刚刚结束,男丁还没有成长起来,女人依旧比男人多两倍左右。
让人比较意外的是,苏定方也被人搭讪了,并且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带着四个漂亮小姑娘的中年妇人,他十分熟悉的赵七娘。
“咋样?只要你答应做憨子的爹,这四个江南美女,就是伺候你日常起居的小妾了。”穿着一身火红色裘皮,画了一个妖艳无比的妆容的赵七娘十分霸气的朝苏定方道。
其实,这半年伙食跟上了之后,赵七娘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黑瘦了,以后世的审美标准,她也算不得丑,基本就是个平常人。
而且,按实际年龄来算,苏定方可是比她还大几岁,算是比较般配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日子由于设计制作甲胄,苏定方几乎整天都泡在冶炼作坊里,与赵七娘在一起,也算是有些情意了。
只是,赵七娘这行事的作风有点彪,让脸皮薄的苏定方很是吃不消。
“呃,那个,就算我同意,憨子恐怕也不愿意叫我爹的吧!”被人当着众目睽睽这么问,苏定方脸上挂不住,推脱道。
“爹,我在这呢!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愿意的很呢!我还想跟您学刀法呢!”已经快有苏定方肩膀高的憨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道。
这一下,可就把苏定方的话给堵死了,于秋见势,连忙大笑道,“看来,咱们洺州今年的第一大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恭喜苏大哥,贺喜苏大哥,也恭喜七娘你觅得如意郎君,恭喜憨子你找到一个好爹。”
被他这么一闹,高雅贤和一干洺州的将领们也反应过来,同时抱拳向苏定方报喜,搞的脸色通红的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反倒是喜上眉梢的赵七娘一点都不害羞,胳膊一挥,四个赵七娘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女婢,便将挽在胳膊上的篮子掀开,里面全部是一小包一小包用红布包着的铜钱,她们直接向四处围观的小孩子们撒去,简直将财大气粗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老苏,你可是娶了个富婆,得大操大办一番才行啊!”陈虎张康等老伙计打趣道。
恼羞的苏定方挥了挥衣袖,用眼神制止他们别闹,赵七娘则是接话道,“于氏大酒楼我已经开了两百桌的流水席,从今晚到明晚不停的上菜,前来道喜的父老兄弟们,可别跟我客气,敞开了吃喝。”
苏定方一听,得,连酒席都准备好了,自己刚才肯定是上了人家的套了。
然而,看到大家一脸开心的起哄的样子,他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半推半就的,也就不说啥了。
不过,有欣喜的,也有忧愁的,王二娘还在苦苦等待她的心上人王猛,如果不是他正好到长安办差事,说不定这回王二娘也顺势跟他成就好事了。
说到王猛,他在长安可没有闲着,在上元节之前,他就和夷男一起接受了李渊的宴请,到目前为止,他算是洺州方面第一个到长安去的正式将领,享受的接待规格还挺高。
然之后,他又和夷男一起接受了太子李建成的宴请,毕竟,王珪早就已经把借马成功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对于洺州释放出来的善意,李建成可是非常看重的,借李世民三千匹马,却借给自己一万五千匹,让自己的军事实力瞬间拔高,至少在牌面上压李世民一头,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能量。
再之后,就是接受李世民的宴请了,他和前面两位不同,不讲一些面子上的虚荣,酒宴上谈的,全是比较实际的问题。
比如,薛延陀部如何与灵州以北的回纥人相处,如何与相邻的颉利相处的问题,几乎和历史上一样,夷男选择了李世民最想看到的路线,联合回纥人,对抗现在实力最强的颉利。
有一个安定的北方,是李唐修养生息的基础,如何趁机发展强大自身的军事实力,才是李世民最应该考虑的问题,所以,这场宴会虽然请的是夷男,但实际上,李世民要见的人是王猛。
“于秋借那么多马给我大哥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在歌舞开始之后,夷男就有点找不着北了,他终究是个没有见识过中原繁华的草原小伙子,而李世民,也趁机到了王猛这边跟他说话。
“秋哥儿如果急切的想要将什么东西卖出去,只能说明这些东西我们洺州很多,留在手上是负担。”王猛答道。
闻言,李世民点头道,“也是,你们洺州不过一县之地的草场,养两三万匹马,确实吃力,卖一些出去,能减轻不少负担。”
王猛听他这么说却是笑道,“有秋哥儿的养殖技术在,别说是两三万匹马,就是二三十万匹马,鸡泽县也能养下来,之所以选择卖马出去,是因为未来咱们洺州,每年都可能有二三十万匹马的进账,你说卖不卖?”
“每,每年都有二三十万匹马的进账?这,这怎么可能?”李世民诧异道。
“不可能么?很可能啊!善阳会盟你可是去过的,每年牛马牲畜在越冬场过冬的费用可是一成。你说,整个北方草原,有多少匹马?”
王猛此言一出,李世民愕然。
马匹在突厥草原的数量,可是比突厥人还多几倍,因为每户牧民至少都会养十几到几十匹马用来放牧,大部落还专门养有适宜大兵团作战的大马群,由于马的寿命很长,所以,在草原上的整体数量,只是比繁殖力最强的羊少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突厥人的主要饮品是马奶酒。
加上薛延陀部,突厥草原上的人口应该突破了一百万,不算野生,光是由各个部落养殖的牛羊数量,也在三千万以上,其中马最少也有四百万到五百万匹,于秋每年收一成,别说二十三万匹,就算达到四五十万匹也有可能。
“所以,我大哥买的越多,就亏的越多?”李世民反应过来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洺州要的是钱,你大哥要的,是带兵剿灭叛乱的功劳,各取所需嘛!”王猛笑道。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可不是有马就能有骑兵,大哥带着一些骑术不精的骑兵去山东,可能还不如带一些适应步战的步兵去山东的效果好,他若是在山东吃了败仗,你们洺州的月息半成,可不是看上去那么轻松。”李世民又道。
“相信,太子为了保持自己的信誉,不会做出赖账的事情的。”王猛笑道。
“是啊!国之储君,如果失信于人,还有什么脸面做储君,我明白于秋的意思了。”李世民嘴角一钩道。
王猛笑着摇头否认道,“秋哥儿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