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朵神情微微一滞,随即不加掩饰地轻蔑笑道:“除了你,难道这里......不,这颗星球上,还有人配做我的对手?”
不等迟小厉回答,骨朵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摇头道:“我承认,你表现出的实力和潜力,已经多次出乎我的预料,的的确确配得上做我这一道意识投影的对手......但我从不认为,这颗星球上的土着生命,可能拥有值得我忌惮的力量!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迟小厉眉头微皱,有些搞不懂他想说什么。
骨朵**在意迟小厉的表情,张开双臂,兀自说道:“别忘了,我可是在这副躯壳中静静度过了**光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休养状态,但至少也看遍了这世间**的风风雨雨!
可以说从古至今,真正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的人,只有你一个!
无论是**之前被我侵蚀的那个土着神明,亦或者他的其他四个同伴,以及这**时光中,风起云涌,曾经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天才们,最终都不过是化为历史尘埃中的一粒。
能够配得上‘天才’之名的,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只有你,凌驾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跨越了时间的维度,仿佛我这道意识投影的宿敌,从**之前开始,就不断妨碍阻止我,并且还真的坏了我的大事!这一定不是巧合,你我之间定有某种必然联系......”
迟小厉有些听不下去了,伸手打断道:“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对于你给我如此高的评价,我实在是有些受之有愧,比起狄叶忒他们这些神明,单就现在的实力而言,我确实远远不如。
至于你说什么宿敌、命中注定......完全就是扯淡好吧?你看不起这颗星球上的‘土着生命’,觉得自己举世无敌,可别忘了——我也是这些‘土着生命’中的一员!如果你最终还是败在我手上,那不就等于输给了‘土着生命’吗!”
迟小厉对骨朵一口一个“土着生命”实在是看不惯,尤其对方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轻慢语气,自认高贵不凡。
如果外神真的如此身份尊贵,又怎么会三番两次在自己手上折戟?
迟小厉目光冷淡,咧嘴笑道:“别自命不凡了,外神并非无敌的存在,虽然我们现在还**办法对你的本体造成威胁,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这些你口中的‘土着生命’,会找到针对你们的方法,然后将你们这群混蛋全部干掉!现在,我们只需要将你们的意识投影驱逐出去,就能保护这颗赖以生存的星球!”
骨朵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抬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迟小厉一眼。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自欺欺人地演戏?”
迟小厉目光微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骨朵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古怪,沉吟半晌,似乎觉得迟小厉的疑惑不像作伪,才慢慢说道:“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这颗星球上的土着生命吧?”
迟小厉表情一怔,随即有些恼怒,冷笑道:“亲爱的外神大人,不会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说我其实是某个外神留在这颗星球上的精神烙印吧?”
对于骨朵的说法,迟小厉完全不以为意,只当做是一种迷惑自己心智的说辞。
开玩笑,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别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吗?
我迟小厉如果不是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又怎么会有从小到......
迟小厉目光突然凝固了一瞬。
他猛地想到——自己似乎确实有一部分记忆被封存了!
虽然那是青*时期的一段模糊经历,与童*时毫无关系,但这段被封印的记忆,似乎隐藏着某些秘密,时至今日,即便迟小厉已经能够初步掌握时空规则,却仍然无法打开那些封印!
迟小厉迅速尝试了一下,果然,仍旧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具体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而这段记忆,又与自己觉醒空间魔法,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从这段记忆以后,迟小厉的魔法造诣就飞速提升,仅仅在两*时间,便步入大魔导师,接着又用了不到五*的时间,成功步入至圣。
现在这个时代,说起*轻天才,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波鲁什家族的纳乌拉,第二个一定是利亚公主泰勒,这两人的天赋都毋庸置疑,前者在三十岁时就已经斩杀一位神使,并且在那一战中成功晋升至圣;后者今*不足二十,却已经是十级魔剑士,四十岁之前步入至圣,并且是魔剑双修,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魔法师与剑士,几乎都以这两位作为榜样与憧憬对象,希冀着自己也能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天赋。
然而实际上......迟小厉自己,却是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才华横溢。
如果记忆没出现问题,他步入至圣的时间......仅仅只有二十五岁!
要知道在十七岁之前,迟小厉只是一个二等城市中,一家勉强算是出名的医馆的学徒,当时的他,并**展现出任何魔法天赋!
而在仅仅一*之后,迟小厉就觉醒了强大的魔法力量,这其中自然与精神方面受到刺激有关,先后两位老师的逝世,加上对世间人情冷暖的遍历,最终形成了迟小厉现在独善其身性格的雏形。
如此巨大的变化,几乎都是在这一*时间产生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一*间发生的事情都不同寻常。
甚至于......迟小厉身上的蜕变,仅仅用了一*时间,这绝对算得上奇迹了。
即便迟小厉作为本人,现在回忆起来,也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怀疑——
这一*,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片段,会不会也和那些被封印的记忆一样,被某种力量所更改?
被封印的记忆,就是发生在这个时间段的,迟小厉自认自己无论心理还是身体上,都在这期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是什么导致的。
迟小厉想起一件事。
那是一次与纳乌拉的交手过后的闲聊,这位波鲁什家的少主,一边揉着肿胀的额头,一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迟小厉,然后说了一句话。
“你这种心态......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同龄人,如此悲观——或者说看透,理应出现在我爹那种历经沧桑的老油子,甚至安东尼大师这种看遍人间冷暖的老人身上。”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纳乌拉都干脆直接叫迟小厉“迟老头”。
毕竟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确认各自对于外物的看法和性格截然相反,纳乌拉本就出生在超级家族中,从小接受的培养,就是自己作为无数**的主人,要尽到一个上位者该有的义务,真正做到“兼济天下”,不让任何一个无辜者受伤。
而迟小厉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从未在人前显现,不是他刻意低调,而是他真的毫不关心那些人间冷暖,或许偶尔会心血来潮出手,也只是极小概率的**。
仿佛对迟小厉来说,这些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即便随手就能摆平,沾染上也会有麻烦,所以这么些*一直无人知晓,只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纳乌拉对这种心态完全嗤之以鼻,这也是他为何缠着迟小厉要与他干架的原因。
在纳乌拉心中,一个强者,就该具备广阔的胸怀,并且有承担责任的觉悟,迟小厉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却只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实在是暴殄天物。
所以外界或许知晓一些风声,波鲁什家那位天才少主,与一位魔法师多次交手,胜负对半,却从不知晓两人交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不是迟小厉主动挑战纳乌拉,而是纳乌拉非要缠着迟小厉决出胜负。
如果迟小厉最终赢了,那从此以后纳乌拉再也不会勉强和干涉他的生活。
但如果纳乌拉赢了,迟小厉就得肩负起强者的责任,无论何时都要以保护弱者作为最优先考量。
两人激战几十次,却始终**真正分出胜负,这个赌注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在纳乌拉心中,始终想不明白,迟小厉如此*轻却又这种悲观狭隘的心态,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如果他是一个*轻时受尽创伤,中*时才慢慢崛起,阅尽这世间冷暖,最终走上至圣领域,彻底开悟,对一切外物都不再关心,那有这种独善其身的心境也理所应当。
可迟小厉明明*纪不大,要说有什么惨痛经历,也并非**可能,但绝对不会有真正老人身上的沧桑感与岁月摧残,自然也不该有如此深沉冷漠的心态。
这一点,纳乌拉无数次以打趣的方式试探,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最终也只能就此作罢,不再深挖迟小厉的过去。
然而他以为只是迟小厉不想讲,却不知迟小厉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心态的产生原因。
童*时确实遭遇了悲惨经历,但这并**让少*迟小厉对这世间感到绝望,反而更加鼓舞他,让他珍惜每一份善意,并立志要成为一名救助死难贫弱的医生。
可在成*之后,这种曾经的心态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迟小厉本能回避着探查反思自己过往的想法,对于那些被封印的记忆,也是怀着一切随缘的态度,如果哪一天能够启封,自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如果一直不能解开......那也无所谓,反正不会影响到自己现在的生活。
一直到今天。
尘封的记忆似乎有了一点再次被揭开的迹象,骨朵的一番话,让迟小厉不由产生了动摇。
这段记忆中,难道自己真的......有过什么匪夷所思的经历?
自己“性情大变”,按常理来说,一*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完成这种转变。
可若是......自己真的通过某种方式或者巧合,与那些外神建立了联系?
毕竟再不可能的事情,在那些外神身上,也会创造奇迹,说不定自己“性情大变”,就是因为接受了许多隐秘学识的灌输,这也能够解释为何自己可以抵抗隐秘的侵蚀。
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丝动摇,让迟小厉莫名有些心慌。
保持淡然!
迟小厉深吸一口气,快速将纷飞的思绪收拢。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产生动摇!
迟小厉不断暗示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骨朵的蛊惑,想要动摇自己的心神!
“你说我不是这颗星球上的生命,那我还能是什么?总不会真是你们这些外神的一员吧?”
迟小厉冷笑两声,点了点自己眉心:“我倒是希望你能找出证据,证明我是外神的意识投影也好,精神烙印也罢......说不定我一下子就能回忆起来,然后与你握手言和呢?”
这当然是一句嘲讽,但迟小厉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其中是不是......夹杂着那么一丝丝心里话。
当然,迟小厉从来都**怀疑过自己人族的身份,这一点,从“锚”就能得出答案。
一个外神的精神烙印,可能会将某些特定的人,作为“锚”定吗?
骨朵神色变幻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很可惜,我也找不到证据,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但无路如何,你都不可能是这颗星球上的土着生命,无论对隐秘的抗性,还是展现的其他诸多能力,都不符合一个土着生命的特征!”
“好了,既然你自己都**确定的答案,这种废话就不要再多说了,浪费时间!”
不知为何,迟小厉感觉莫名松了口气,心情也仿佛开朗了许多,抬头看了眼夜空,可惜依旧乌云密布,看不到璀璨的星空。
骨朵也仿佛受到了影响,跟着抬起头仰望星空。
可惜现在神格被切断,彻底失去了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夜空也只是一片夜空里。
半晌,迟小厉才重新移回目光,有些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你又在看什么?”骨朵反问。
“我在拖时间啊。”
感受到远方出现的波动,迟小厉嘴角缓缓上扬,在骨朵逐渐睁大的瞳孔中,轻笑道:“我在等人,你在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