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姑娘,吃面呢?”
“一个人吃东西太冷清了,不如让哥哥们陪陪你吧?”
流里流气的几个人往她脸面前一坐,赵明月的胃口直线变差。
就不能等她吃完东西养好内伤,再来耍流氓吗?!
“几位大哥,小女子一个人吃东西惯了,并不觉得冷清。倒是你们这么一围堵,空气不流通,这香喷喷的面,忽然就变得臭气熏天了呢。”
“你!”
“欸--”
头头模样的男子抬手制止暴躁的瘦皮猴小弟,努力想笑得文雅倜傥,奈何气质猥琐五官堪忧,比哭还让人看得难受。
“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呐!年轻柔弱的姑娘家,出门在外的没个人照顾,多不容易。”
赵明月瞪他。
都操着一口古代普通话,她怎么就不是本地人了?!
是看到了她的包袱吧!
“瞧姑娘细皮嫩肉,气韵脱俗,我见犹怜的,本公子如何忍心你独自流荡异乡,无依无靠呢?要不这样,本公子家中厢房不少,仆役成群,姑娘若不嫌弃--”
“我嫌弃!”
赵明月迅速拿筷子夹住伸向她胸前的咸猪手,随着某公子的嚎叫铿然起身旋远。“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要是哪天被人打断了腿,一间一间地轮换着住,多少还能打发时间呢。”
“给我抓住这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
带头公子话未落音,便叫兜脸泼来的一碗面淋了个满满当当,愣怔过后,更加暴跳如雷。
叫得这么大声,怎么还没招来官兵?
被四五个人围追堵截,赵明月手执素伞且抗且退,心中不免着急。
在芮大娘家只是养好了外伤,内伤尚需时日调护,她自然不会因为几个地痞无赖就动用内气。但连带着,往时灵活轻巧的拳脚似乎也施展得不那么顺利了。
推避拉扯间,一个不防备,斗笠剥离,黑纱下的容颜霎时一览无遗。
“好你个丑丫头,长成这样还敢出来吓人,真是浪费本公子的心思跟时间!”
“怎么,公子嫌弃了?那小女子告辞。”
赵明月乜了眼退避三舍的几个人,好整以暇地捡起斗笠。
早知道露个脸有这震慑力,她就不多余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了。
“慢着,污了本公子的眼,想走就走吗?来人!”
街角处急急转过一群人,清一色的服饰,凶煞煞的阵仗。
得咧,官兵没招来,打手又多了一批。
环顾将她团团围住的不善来者,赵明月杏眼滴溜溜。“公子如此盛情相邀,小女子却之不恭,只好到府上打扰了。哦对了,顺便劳烦公子请个大夫,帮小女子看看病。”
“等会儿,你站住!”
莲足才作势欲提,以某公子为首的一众无赖就节节后退,避之唯恐不及。“你有什么病?”
“我的脸啊,会传染的。遮挡住呢,又总能招来一些人模狗样的畜生。公子你说,是不得让大夫好好瞧瞧?”
“哎哎,你别过来!你当我家开善堂的啊,给你这么个丑八怪治病?要是传染了本公子,你拿什么赔?!”
不过两句话,一群大男人便由气势汹汹到无限惶恐,赵明月不禁冷哼,黛眉高挑。“不收留,也不让走,公子预备如何?”
五脏庙越叫越响,不耐烦的小火苗愈烧愈旺。
“我想怎么样?”
某公子阴嗖嗖地笑:“将你身上所有银两都孝敬了爷爷,再给爷爷重重地磕响头。磕得爷爷高兴了,自然会放你走。”
“孝敬谁?”
“爷爷。”
“哎,乖孙子。”
某姑娘脆然应声,笑眯眯的:“这大庭广众的,磕头就免了吧。”
“你--”
围观众人哄笑,某乖孙子气急败坏:“来呀!给我--”
嗵地一声被一拳掏中眼窝,哀号着摔出老远。近旁的几名打手也让赵明月一记漂亮的凌空踢踹翻,跟着飞起跌落。
趁着重围得破,赵明月连忙蹿将出去,拔足狂奔。
蓝域的气温很暄暖,蓝域的街市很繁华,蓝域的民风不够好。
一堆看热闹的,却没一个帮忙的,是好坏不分呢,还是以貌取人呢?
扭头撇了眼锲而不舍的数十名打手,漂亮的眉头皱啊皱。
她又不是急支糖浆,干嘛追着不放哇!
转到另一条街道,视野明显宽旷。赵明月搭眼瞧见一户人家门前排得长长的成行整列队伍,不由分说便挑了最隐蔽的一队闪了进去,蹲得低低。
“姑娘,姑娘?”
“嘘,别吭声。”
赵明月抬头,望见一名比她还略小些的姑娘,气质清秀,脸面圆润,笑意盈盈。“你就在这里躲一躲,他们不敢追过来的。”
“是吗?”
赵明月不大相信地慢慢起身张望。
果然,那一撮打手只是远远的缩着,连朝这边多看几眼都畏怯的模样。
“谢谢你。”
抬手擦擦汗,赵明月下意识仰望门额。“啥啥府?”
笔划这么多,还写得这般潦草,不是为难她这位异时异地客么?
“是翥翾府,”
好心的姑娘梨涡浅浅:“姑娘定不是本地人了。”
“昂,我路过此地。”
队伍缓缓移动,两个人跟着往前靠。
“大家排这么长的队,要做什么?”
“丫鬟。”
啥?
收回环顾周身美妞的视线,灵璨凤眸掩不住惊讶。“这么美丽的姑娘们,进宫选妃都绰绰有余了。”
话一脱口,耳畔便传来娇矜的笑声。
“哟丑丫头,你长得不入眼,说话倒是蛮入耳的。”
“你可知道这翥翾府有多金贵?只要咱们进得去留得下,便是与皇妃无异。”
皇妃?
赵明月不着痕迹地蹙眉,抬头再瞧瞧高匾华额,下意识撤到队伍旁边。
“看着土里土气,还有点自知之明。”
“就是,她那副尊容,别脏污了太子爷的眼。”
“姑娘别往心里去。”
梨涡可人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以为她受了七嘴八舌的打击。
“她们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可气的?”
赵明月取出罩巾挡住脸,不以为意地拍拍她的手。“我本不是来应征的,就不随你往前了。再次感谢姑娘好心,祝你好运!”
“那,姑娘多保重。”
挥手作别后,赵明月瞅瞅拐角处闲坐嗑瓜子儿的一干人,心里不由哼起愁啊愁。
南边儿的男人果然小器得多了,不逮着她不罢休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