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娘家的庆生饭,赵明月将三枚丫头拉到房间里。
“小姐要给我们发红包么?”
八哥儿兴奋地搓着小手,显示她期待已久。
耀红闪金的织锦钱袋落入掌心,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张整两纸币,下面还压着一张…
“小姐,你不要我们了?!”
小红嘴一咧,遽尔开嚎。
啥情况?
等着欣喜欢呼的某大小姐美眸儿一转,扫过雾气迅速凝聚的另外两双眼睛,得意交叠的双臂不由垂下。“怎么了?还你们自由身还不开心呐?”
“小姐,那些礼物您想怎么用都行,咏絮再不敢擅作主张要替您处理了。您别赶咏絮走…”
“小姐,要是她们两个做错了事,您罚她们就好。为什么要罚我…奴婢呢?奴婢那个半仙爹已多年没有音讯,想来…在这世上,奴婢只有小姐您一个亲人了!呜…”
等等等等!
“Stop!”
大小姐扬高声线,铿然遏制住鬼哭狼嚎之势:“今天你们小姐生日,哭什么丧呢?”
抬手揩去小八哥儿腮边的泪珠儿。“如果我不要你们了,会只给你们这点儿遣散费?”
对吼!
阮氏轻烟一拍额头,倏忽破涕。
今天休息,脑子也放屋里没带出来。
“那,那是…”
卫家雪沫儿仍旧抽抽搭搭的,一副心有余悸的可怜样儿。
“铺子才开时资金不足,你们不是投了钱么?签契时我让你们也写了名字,就认定了你们是…”
“股东!”
泪痕还没干,笑容已经齐刷刷。
“不错。那时我便同明管家要了你们的卖身契,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赵明月挑眉,玉容盈盈:“我的股东,最起码得是自由身。”
“小姐!”
仨丫头将她团团抱住,欣喜欢呼姗姗来迟。“我们生是您的丫头,死是您的死丫头!”
这忠心表的…
樱唇轻撇,玉手拍拍巧背:“我先回府准备,你们好生呆着,尽量别出门。”
“为啥?”
轻烟将粉嘟嘟的小嘴一撅。
小姐要送王爷神秘礼物,要跟王爷那什么,二人世界,不让她们搁兆凌府里八卦打搅,怎么连将军府的门儿也不让出了呢?
“一个两个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出去给我丢脸啊?!”
沉默过后,便是稀里哐啷拉抽屉拖匣子、大呼小叫哀号之杂声。
将将望见碧玉府门便下起了雨,不大,但是很密,初春的绵细里隐挟着冬末的料峭。
赵明月小跑着奔回花厅,边拂去衣上发间的水汽,边感叹天象多变。--前刻分明还是彤云漫宇来着。
破猪圈一早匆匆赶进宫里,只说是军中急报。到现在不现身,也没半点音讯传回,说好的回骠骑府拜见泰山泰水、陪她吃中午饭更是打了水漂。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小脑袋轻摇,玉白瓜子脸儿失笑。
乐天如她,有多久没这样关心则乱了?
还是赶紧回院子准备准备吧!
撑着伞哼歌吟曲儿,小手轻快地分着花拂着柳,折下一枝腊梅,教陡然出现的俊脸一吓,差点没呛着。“赤冽轩,你怎么在这里?!”
脚下直觉后撤,心头戒慎不动声色。“你见过吱呀了么?他在哪里?”
“珣儿,我该奖赏你许久不见还记得我,还是惩罚你才见面便提起别的男人呢?”
俊颀男子蓝眸缱绻,一抹邪笑浮荡于唇边。“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合心?”
“那对镯子很漂亮,不过貌似不够贵重。”
赵明月嫌弃地冷哼:“赤冽轩,你的诚意不够呢。”
“既如此,珣儿随我回邸再选如何?也好让我畅叙幽情,一解相思之苦。”
不对劲。
大手抚上芙颊时,赵明月不拒反迎,嗅得某人身上的气味,灵眸暗沉。
淡淡的檀香气息,虽然不难闻,但绝不同于赤霸王所拥有的清毓旷远海洋味道。
赤霸王的礼物里根本没有镯子,也不会如此“宽容”地任她连名带姓。
莲步左右疾移,在数番教昂躯稳稳地挡住去路之后,渐染凉意。
依她的功力,自是无法全身而退。
“赤冽轩,我渴了,要去寻明管家喝茶。你是自动闪开呢,还是等我将你踹开?”
明眸静深,映出对面那人的邪笑。“有旁人在多碍眼。不若你我二人独对,于此密林深处听雨。”
猿臂一伸,便要掠她入怀。
赵明月果断拿伞隔开他的手臂,“干什么?!在兆凌府对我动手动脚的,不怕你的好兄弟让你客死异乡?”
小手悄悄地在颈子处摸啊摸,才想起来晨起时将影哨落在了玉雅居。
“珣儿是在暗示我,应携了你回定疆邸,再对你动手动脚么?”
蓝瞳闪出贼光淫色,大手忽地朝雪颈袭去。“鹰击长空玉怎么没戴着?”
似乎有些愠恼。
“怎么,怕你的知雅见了吃味?还是不舍得戴,小心谨慎地收藏起来了?”
阴森森的笑,阴谋的味道。
赵明月蹙眉,心头没来由地惶恐。“什么玉?别胡说八道!”
“是这块玉么?”
雪澈中夹着凝重的嗓音破空而入。
黑眸转开,乍喜乍惊:“吱呀!”
娇躯顷刻间置于熟悉的怀抱,她却无法如往常那般…安心。
“赤冽轩,你对得起本王?”
“吱呀,他不是…”
“住口!”
赵明月愕然。
不过几个时辰,一切都变得陌生,仿佛恶魔入侵般,教她不及反应。
冷风飒飒,凛雨急急,赵明月收起短暂失神,转脸冲交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疾呼:“相公,他不是赤冽轩,快传影卫!”
砰地一声,有东西在她身侧炸开,腾起的红色烟雾呛喉迷眼,她忍不住咳,就见金红身影抢过来,迅速朝她嘴里塞了一粒不知什么丸。
“我不是泡过了暖泽么?应该是百毒不侵的。”
望进男人蘸了毒般的阴鸷目光,红唇不觉微僵。--很明显此毒已超然百毒之外。
“追。”
极简的一个字,赵明月压根没心思去看那人逃向。因为某人正捏着她的下巴,凝寒砌雪的视线自始钉在她脸上。“说。”
“我跟赤冽轩没有什么,不过是他一厢情愿。那玉我早打算还回去的。”
美眸澄澈,注视着猩红成片的幽瞳:“吱呀,相信我,那个人有问题。”
“你知道这块玉代表什么吗?”
青隽眸光微动,柔和的语气丝丝诡异:“鹰击长空玉,赤锦皇胄命定之信物。一旦交付异性,便意味着那名女子已为他所钟情,非卿不娶,此生不渝。”
狗屁玩意儿,什么东西!
分明是想害她非死不可,此祸难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