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美貌婆婆的凤辰秘密到来。
一如既往地,青门沈氏描妆要到聆禅寺小住,吃斋念佛,为众生祈清福。
与往有别地,她家美丽动人的儿媳妇首次陪着她一起,吃斋不念佛,为自己求清闲。
对于性格爽辣爱凑热闹的韶华夫人这低调的一面,她家儿媳妇高举双手表示万分理解。--是个女人都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又长了一岁,娇养尊贵到看不出年龄的老青家描妆也不例外。
哪怕给她个镶钻嵌金的大喇叭,她也不愿意对着世人宣告:老娘又老一岁了吼!
眉开眼笑地望着占据了小半辆马车的各类坚果,兆凌某高仿王妃愈加支持她家婆婆的英明决策。--山中相伴,不负烟霞,还有比喝着野泉茶水吃坚果更得瑟的事情吗?
“哎呀丫头,你这脑瓜子可真灵俏,送我的礼物,见所未见呐。”
沈描妆自上马车起就埋首于自家儿媳妇递过来的第二份生辰大礼,一直研究把玩到入了山门望见寺庙,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美慧凤眼光华更甚。“从前我过生辰,某些有心人也会送你父皇礼物,不过似你这般心妙手巧,想出这情侣式样,当真难得。”
自上马车起就埋首于坚果堆的赵小吃货过足嘴瘾,笑眯眯地捏上美貌贵妇肩背。“永世成双,不损独艳,母亲所求不正如此?”
不止美貌婆婆,抑或她,世上万千女子的愿望,莫不如此,简单复奢侈。
“珣儿灵心慧性,一琢磨就中。”
沈描妆忽尔偏头揽过她,颇有些感慨。“所以我才羡慕小眉有两件小棉袄,贴心保暖的。”
“也不见得哦,”
她家儿媳妇将水当当的眸儿一眨。“要是夏天,会捂中暑呢。”
“哈哈!”
沈描妆乐得开怀,“为娘故而有幸,得了个贴心如斯的儿媳妇。”
再俯首,左右忍不住拿起妙趣横生的奶白珍珠项圈自个儿就戴上了。“明日你父皇来时,再让他试试那顶黑珠束冠。”
“父皇定不会失望。”
赵明月帮着她理好衣衫发脚,亦是欢喜不已。
方老头儿的手艺,委实值得精敲细磨,这好看又耐看的功力,可歌可泣吖!
“自然不会啦!”
提起自家老公,美艳描妆又是一阵激动。“你昨儿送到我那里的情侣枕头,你父皇比我还爱不释手呢。一个老男人对着自个儿的Q,Q版人像直夸可爱,你说可乐不?”
“是对着您的吧?”
赵家明媚狡黠翘睫,青门韶华蓦然红了颊。“坏丫头,尽瞎说。”
“唔,那我赶明儿再画一对儿靠枕,专程给父皇上朝时用,母亲说可好?”
“怎么不好!”
沈描妆淡了淡羞色,莹眸绽奇光。“要不怎么说我同你父皇有福呢。得了个儿媳妇,比女儿还灵妙可心!你父皇今日早朝前便与我说了这事,就怕扰你正事哟。”
“瞧您说的,”
赵明月搂住柔软臂膀歪过小脑袋,一副小女儿情态。“珣儿成日里吃喝作乐,哪有什么正事。”
忽又想起什么般撇过小脸,正襟危坐。“不过有件事,珣儿须求得母亲同意。”
“什么事?”
“珣儿有一友人,开了间制衣店,珣儿左右无事,便也帮些小忙。我那友人见过我为父皇母亲所画就之枕样儿,颇感新奇,想普而制之,以便世人共享此趣。不知母亲可愿?”
“珣儿新近之鲜亮衣物,可是俱从那里制得?”
“不瞒母亲,式样儿全是珣儿自己画成,成衣确是在那间铺子。”
“我从前倒没察觉,珣儿有这般巧夺天工的技艺呢。”
沈描妆莞尔,轻拍肩侧娇柔。“我当什么大事,教珣儿如此严肃。这有什么不可,珣儿本不用求允于为娘的。”
“多谢母亲!”
鲜妍小脸笑嘻嘻,沈描妆心上更是和乐。“改天也带为娘去那店里转转。”
“求之不得。”
赵明月将璨眸儿一滴溜,笑得那叫一个货真价实。
圣眷崇厚的贵致韶华都金口玉言了,她再不巧夺“天工”,就说不过去喽!
“待会儿咱娘俩先去求个签,这禅寺灵验着呢。”
沈描妆这么一说,赵明月就晓得到了地方,忙蹿下马车,活动着僵麻的身体。
求签么,她虽不是无神论者,却是违天命论者,就权当尽孝,博美貌婆婆一乐咯。
青隽下了漫长的早朝到得释苦殿时,果如守在殿外的护卫所言,一眼望见了母妃身旁的…蒲垫。
“母亲,珣儿人呢?”
“不是在…哎,人呢?”
沈描妆本正凝神听禅,被突然凑近的儿子吓了一小跳,复教身侧空空的蒲垫吓了一大跳。
这丫头,真没个老实劲儿。
青隽了然地笑。“我去找她。”
转身之前,一支窄长的朱签伸到他眼前。“珣儿的命签。”
聆禅寺古木参天凉荫蔽日的后院,本该背静清僻,此刻却莺娇燕嫩,绮丽非凡。
“轻烟你快着点儿成不?槐蕊都沾灰了!”
“哎哟今宵你别老将枣儿往我头上砸呀,疼着呢。”
“今朝你慢点丢,香椿芽都快让你给摔成渣了!”
“纤纤你别管榆钱了,先紧着桑葚接,那玩意儿掉地上就不能吃了。”
望着树上快手快语、树下埋头奔忙的小姐丫头们,青隽扬手挥退身旁烈忱,阔步走近。
轻烟眼尖,正要屈膝,却见来人朝她竖指嘘声,提起一边的空篮子。
索绰反应也不慢,曼立原地,只愣怔了片刻。
青隽微微点头,两人便回复了东拾西捡的忙碌,只是叫喊声少得多了。
树上人的视线为繁枝厚叶所挡,似乎未觉察到树下异状,一径儿地欢呼蹦跳,刷刷扔丢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
“小姐,差不多了,您下来呗?”
轻烟仰脸高呼,试图阻止在几棵树之间飞来掠去的霁蓝俏影。
“篮子都装满了?”
“满了。”
轻烟应了声,目光第N次飘向兆凌府正主。
在异常沉默的王爷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她从头顶毛到脚底板,小姐怎么丁点儿感觉都木有呢?
这心得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