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之前的事情,穆察印象淡化了,可穆九旧事重提,勾起了他那时的愤慨,对穆宏升的印象更加的不好。
“说起那件事我就来气,不仅仅是秀秀寒心,我外出几次遇到其他村的里正,都问了我这件事,担心穆家村的男人都这个样,以后他们村的闺女还敢嫁给我们穆家村的男人吗?”
一直不说话的林长生难得的插了一句,“不仅仅是里正爷爷您听到,好几次我去镇上卖东西,都听到赶集的人议论,说我们穆家村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他们有闺女可不能往穆家村嫁。”
如此一说,把之前张翠花营造出来的穆宏升逼不得已、为情所怒的形象毁得七零八落。
张翠花低着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他们家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所有人都思考着下一步做什么时,穆老太永远能跳出来胡搅蛮缠,给他们争取时间!
穆老太大吼大叫,“胡说!我怎么没有听见这样的话!一定是你们编出来的!”
穆察心里的天平本来偏向了穆九这边,被穆老太一闹,张翠花之前争取到的好印象真的毁得彻底。
穆宏升干着急没办法,张翠花已经沉默着,双目幽幽。
不过穆九大致能猜到她想干嘛,不等穆察跟穆老太吵起来,说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捏造,我们可以找到说过这话的人,你们若有心便会发现,这段时间来,都没有媒人上穆家村来替那些男孩说媒。”
细思极恐,穆九说得还真对!
穆察顿时怒了,鄙视的扫了穆老太一眼,“以后安分一点,再闹事我就罚你们家打扫公共厕所!”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穆老太撒泼的嚷嚷道,“让穆九去,她的身体比厕所还脏……啊!”
刚说完,林长生的巴掌便落在穆老太嘴边。
林长生眸色阴寒,迸发出骇人的气势,仿佛穆老太敢再多说一句,他便会把她撕碎!
不仅是穆老太和张翠花,就连穆察都被林长生的气势所震慑,许久不敢说话,等着林长生把穆老太解决。
穆老太吓傻了,竟呆呆的失去了反应。
张翠花把穆老太拉到身边,防备的看向林长生,“我娘有点口无遮拦,但你这样殴打老人也不对吧。”
林长生看笑话一般给了张翠花一个冷眼,站回穆九身侧不再说话。
穆察咳了咳,“长生……”
只是那语气,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请求。
林长生这才开口,“我仰慕穆九,我喜欢穆九,但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和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帮她干活是因为她支付我工钱,至于我爹,宏利是他徒弟,有这层关系在,加上穆九支付工钱,帮穆九家算什么?以后再让我听到难听的话……”
林长生左右瞄了一眼,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握在手心里用力一捏,石子变成了一堆的碎屑。
穆老太浑身发抖,穆宏升瞪大了被揍肿的眼睛,瑟瑟发抖,就连张翠花也失去了镇定,脸色煞白。
穆九此时却心境复杂,林长生待她如此,她却一而再的伤他……
穆察更是神色复杂,不知说什么,索性把现场交给林长生。
林长生很满意武力震慑带来的效果,看向穆九,脸色温柔了下来,“当然,我也希望看到我能夺得穆九芳心的那一天。”
他眼中的渴望太浓,希望穆九能给他一点回应。
穆九却不敢看他深情的眸,强行的把脸扭开一点点,企图告诉自己,这样会好过一些。
然而,这样反而更难过。
在不愿意连累与不顾一切之间,她来回的徘徊。
可世间又安得两全法?
她只能选择他的安全。
张翠花如同强弩之弓,明明害怕,却还是撑着说道,“不要脸!我们穆家村的风气会把你带坏的!”
林长生呵呵,“我一不害自己的亲人,二不害穆家村的人,我只是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表达自己所想,有什么错了?
平时有哪家的公子看上哪家女孩,也会请一个媒人上门表达求娶之意,我不过穷,请不起媒人便自己上阵罢了,我能带坏什么风气?
说不定很多小伙子向我学习,向自己喜欢的姑娘表白,博得欢心,过不了多久,别村的姑娘又愿意嫁到我们穆家村来,还可以为父母省去请媒人的钱,一举两得!”
张翠花试图扭转败局,“强词夺理,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像你这样,坏了风气,以后别村的人才更不敢把女孩嫁到我们穆家村来!”
林长生:“要不要打个赌?”
张翠花:“赌就赌!”
穆九却呵呵笑了,“你有钱赌吗?”
穆察听着这些人吵,脑门子疼,“穆家村禁止赌博!”
张翠花不说话,穆老太又适时的嚷嚷开来,“我们这不是赌钱,是赌其他的东西!你管不着!”
穆察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要不要试试我管不管得着!”
穆老太摸了摸鼻子,抠了一下,“我不试。”
穆察想吐血,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又恶心的人!
不敢试,那便是认怂。
林长生示意穆九,交给他,转而看向张翠花,“张秀秀为什么走你心里清楚,以后有穆九的地方绕路走。”
张翠花还想说凭什么,但面对林长生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她只得艰难的点头,“我记住了。”
林长生又玩味的说道,“医药费?”
“不……不用了……”
穆察不耐烦,“回去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要乱说话,以后再闹出这样的破事来,我还是交给族老来处理吧,到时是把你们逐出族还是赶出穆家村,由他们来决定。”
张翠花一脸灰败,“我记住了。”
扶着穆宏升和穆老太,还是走了。
穆九礼貌的冲穆察鞠了一躬,“今天又给里正爷爷惹麻烦了。”
穆察摆手示意穆九没关系,“这事不怪你,是他们自己作,不过以后你和长生注意点,实在不行就订个亲,把婚事订下来,看那些人还敢说什么。”
穆九不愿意继续下去,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里正爷爷,您先回去吃饭吧,我娘也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再见。”
“里正爷爷再见。”林长生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穆九家门口,穆九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长生。
天色昏暗,他的帅气清晰不改。
穆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久,终是说出了伤人的话,“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长生很受伤,“我……”
“我真的没你想象的好,我……”穆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对你没感觉,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利用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相信!我有感觉的,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就不愿意承认。”
穆九狠下心来,冷冷的笑了,“承认?林长生,我告诉你,以前我需要一个保护者,而你是最好的人选,现在我不需要了,你可以滚蛋了!”
因为害怕看到林长生受伤的眼,穆九说完转身便往大门走进去,心口疼得难以复加。
脚才迈开,还未落地,腰身被一个有力的手臂圈住。
林长生从身后抱住穆九,把下巴抵在穆九肩膀上,轻轻的吹气,“你在害怕什么?”
穆九浑身一僵,差点就失态,快速的调整过来,“没,我能害怕什么。”
芍药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这场景,吓得又悄悄的跑了回去。
林长生放开穆九,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她,“九儿,你看着我的眼睛。”
穆九不敢,她怕一个眼神就出卖了她。
林长生索性捧住穆九的双颊,让她不得不面对着他。
“九儿,你看着我,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你若说没有,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没有!”她说得干脆。
可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晶莹璀璨,滑过她的脸颊,落在林长生的手背上。
微暖的温度,烫伤了他,心脏狠狠的抽疼,平生第一次意识到慌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抬起手来,想替她擦干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落下的泪。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林长生把穆九轻轻的按到他的怀中,“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知道,除了你不在身边,世界上没有我林长生害怕的东西,你害怕的东西不存在!神明也好,命运也罢,我都相信人定胜天,你若害怕其他的,我告诉你,我不怕!”
穆九哽噎着,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她可以尝试放弃前生,就可以跟林长生好好的过一辈子。
可她怎么能割舍得下爷爷?
她做不到,只能放弃了林长生。
狠狠的推开林长生,决然的跑了进去,把门狠狠的关上,“你的不打扰,便是最好的办法!”
林长生猝不及防被推开,明明可以轻易的推开那扇门,却只怔怔的望着朱红的大门,不敢迈步。
穆九靠在门后,无声的落泪。
长生,远离我,远离我所有的危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