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完,在场多数人变色,多数贵妇第一反应就是:这位郡主不服教!
有几个消息灵通的知道夏樱脾气不好,据说在西北不光杀北戎蛮子,还杀了不少强盗,听说这次被北戎人惦记上了,还直言要娶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该说她活该。
礼部侍郎的夫人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气的手都有点抖: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说她也是提点她,她怎能不识好歹。
吕夫人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郡主勿怪,我等知道郡主为国征战,都对您钦佩不已。
对了,苏家几位小姐刚才还说起郡主,她们可能在梅园,让玉莲陪您过去可好?”
吕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夏樱对她道:“好吧,那便走着。”
吕玉莲忙走过来:“郡主,请跟我来。”
直到几人走远,花厅里的各位夫人才了松口气:哎哟喂,赴了几十年宴了,没见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罢了罢了,以后在她面前说话还是注意着点,这位丝毫不知道给人留情面。
周夫人脸色难看到极点,她风风光光几十年,没想到竟被一个乡下出身的泥腿子说的哑口无言,真是岂有此理,没教养!
看众人脸色不好,吕夫人忙起了个话头把事岔开了。
夏樱和吕玉莲来到后边的梅林,树上红梅、黄梅、绿萼梅竞相开放,香气袭人,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见夏樱面色缓和。吕玉莲才长舒一口气,天哪,吓死她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有人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的。
梅林里,各家小姐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轻言细语,好一幅古代仕女赏花图。
一众小姐看到吕玉莲带着一位英气逼人的女子过来,大家都纷纷猜测她是谁。
其中有大年初一见过她的跟众人普及了一下。
找到苏家姐妹后,几人亲亲热热的聊在一起,夏樱问她们:“苏夫人没来?刚在花厅没见到。”
苏玉珊道:“父亲过几日回来,家里正在准备,母亲脱不开身。”
夏樱了然点头,她估摸着应该是苏定邦陪北戎人一起回来。
不去管那些事,大家说起过年的趣事还约着正月十五晚上一起看花灯,不过夏樱拒绝了,她在现代灯会也没少看,她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因为人多容易生乱子,待在家睡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它不香吗?
大家从花灯又聊到她今天的打扮上,纷纷夸她衣服好看。夏樱直接说:这都是丫鬟婆子们想的,她只负责穿。
她暂时不想开设别的业务,关键是触角伸得太长了。皇上都过问了,她不宜再开展业务,把现有的这些做好就行了。
几人聊天时也听说了夏樱刚才在花厅的壮举,纷纷对她露出崇拜的眼神,你说了我们一直想说但不敢说的话。
苏玉珊小声问道:“夏姐姐,你真不怕她们背后说你吗?”
“怕什么?怕我就不会那么说!我并不在意她们的看法。”
其实她更想对几人说:那种只知相夫教子为了迎合婆家人把自己贬到尘埃里的女人最是可怜,她并不同情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尽管去付出吧!不过,这跟主流社会的思想不附,她还是闭嘴比较好。
众女目光炯炯看着她,夏姐姐真是太敢说了,可惜她们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不然回去肯定会受罚。
又过了一会开宴了,大家吃吃喝喝之后今天的重头戏来了,古人办这种赏花宴一方面是真的为了看花,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贵妇们给自家适婚的小儿女们相看。
吕家也不例外,在梅林里设了才艺展示,贵女们或抚琴、作画、吟诗、对弈都可以,当然,此举采取自愿,并不是每个人都得上台。
而梅林另一边,一帮青年才俊远远的也在花树间闻香漫步。
夫人们此时也来到梅林,展示正式开始,一位贵女先上台表演,一曲弹完,众人纷纷鼓掌,隔着花墙也能听到对面传来男子的夸奖声。
另一个区域,几位贵女以梅为题作画填诗。
作为一个琴棋书画并不精通的门外汉,夏樱并不凑这热闹,关键是她不想盗取别人心血,所以,她此时坐在一边安静的当壁花。
苏家五女中有一女擅笛,一会儿会登台表演,其他几人跟她一样,也不擅这些,只在一边观看就行,顺便品评一下。
很快,苏家二女上台,吹奏了一曲梁祝,获得阵阵好评。
夏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苏玉锦不好意思笑道:“当时夫子授课,我只对笛子感兴趣,只学了几年,今日献丑,让郡主见笑了。”
“别谦虚,你很棒,吹得非常好,我都不会。”她说的轻松,众女都捂嘴轻笑。
这时,又有一位佳人上台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直接迎来阵阵喝彩声。
此女看到夏樱也在,她走过来行礼之后问:“郡主觉得小女刚才弹的怎么样。”她眼里含着隐隐的挑衅。
苏玉锦小声在夏樱耳边道:“她是礼部侍郎夫人的妹妹,父亲官拜二品,是内阁学士。”
夏樱心下了然,人家这是给自家姐姐出头来了。
对于这种小女孩的心思,夏樱一般不太搭理,她心理年龄多大?怎么能为了一点小事跟小丫头过不去。直接道:“哦,你说这个呀,这你就不用问我了,我从小没接触过这东西,听不懂。”
夏樱刚说完,她惊呼道:“什么,郡主竟不通音律吗?这可是君子六艺呀。我等自小都是要学的……”
她惊呼着一口气说完,这才惊觉貌似有点无礼,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夏樱慌乱道:“郡主…小女…小女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急于解释,但是越紧张越解释不出来,旁边几个女子看到后忙上前帮她解围:“郡主勿怪,心妍只是嘴快,她没有别的意思。”其他几个女孩连连跟她道歉。
夏樱:“你们还真是有趣,她让我点评,我说不懂,结果她开始自说自话把本郡主挤兑半天。
怎么?本郡主说实话也不对了吗?君子六艺与我何干?本郡主既不是男子,也不是君子。本郡主非得精通此道吗?
还有,你说你不是那个意思,本郡主在外行走时遇到好多说过这句话的女人。
她们经常表现的楚楚可怜,一脸无辜。然后对欲责备她们的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这种其实是最低劣的表演,本郡主至少看过不下十五次。而且她们比你演的还好,说话时流露的感情也比你更真挚、语调经常几度哽咽,眼里还含着泪花。
而且这种表现尤其善于在男人面前表达,因为她们这样说时会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可怜。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种手法也就骗骗那些出门不带脑子的蠢货,一般有脑子的绝对不会被这种拙劣的伎俩骗到。
所以,这位心妍姑娘,你的业务能力有待提高,下次争取把本郡主骗过。对了,忘了告诉你,本郡主还有一个外号,叫绿茶粉碎机。
什么叫绿茶?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就是外表看着清纯无辜,内里心机深沉手段多的男人或女人。”
“你……你欺负人。”柳心妍气的胸脯起伏,由于她长得比较圆润,夏樱生怕她把衣服崩开。
“有吗?本郡主只是给在场的人普及一下绿茶而已,怎么成了欺负人呢?本郡主又没指名道姓。还有,注意你的衣服。”
一位国公夫人看着不像话,自诩身份上前打圆场:“德嘉郡主,各家小姐们也是想着郡主身份尊贵,必有过人之处,所以才问询郡主,哪成想弄巧成拙了,郡主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夏樱露出标准的商业化笑容,道:“夫人说的本郡主不认同,身份尊贵必须得琴棋书画精通才叫有过人之处吗?就不可以是弓马娴熟吗?
今日借此机会本郡主郑重说一句:本郡主靠的是敌人的人头得的这个身份,若有不服的,可以来找本郡主切磋,骑射拳脚都可以。不要用本郡主不擅长的东西来要求我。
人无完人,本郡主学得了这样就学不了那样,琴棋书画不精不是很正常吗?在场的有几个是文武全才?站出来给本郡主看看,正好也向各位讨教一下。”
她说完,在场来宾几乎石化,花墙那边一开始还在怒斥她,现在已经哑口无言了。
大家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贵妇说:“女子贞静,岂可做那无状之举。”
夏樱直接拍手道:“到这位夫人说的是,所以当遇到贼人时你让你闺女给贼人抚琴一曲或吟诗一首即可。
你家闺女有大才,回头北戎人再来寇边时,让她去阵前抚琴。相信咱们大梁会在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对方即刻退兵。”
妇人一只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颤抖着像抽风一样指向地:“你…你…你怎可如此无礼?”
“无礼吗?不是你说女子要贞静吗?本郡主就想问你一句:遇到敌人的时候你贞静的起来吗?按你的说法,你的孩子只能养在深闺,不要出去了,因为出门还会遇到惊马或小偷。到时候她不必慌乱,只要贞静即可。
所以,本郡主特别想问一句,你跟她有仇吗?你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在害她?”
言毕,她不再多言,对吕夫人道:“今日的赏梅宴本郡主很开心,府上还有事,本郡主先行告辞。”
见她要走,苏玉珊也对吕夫人行了一礼:“谢谢夫人宴请,小女和郡主一起走。”
跟吕夫人告辞后,大家一起出去。苏家众女双眼冒星星在她身后紧随着。
吕玉莲忙跟在身后把他们送出去,此时现场气氛尴尬,吕夫人脱不开身,心里:德嘉郡主可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一个宴会把京城贵妇得罪一半,这以后在京城可怎么立足哟!吕夫人都为她发愁。
她要是知道肯定会宽慰吕夫人,本郡主压根没打算在京城待。
几人走出十几米后,苏家姐妹这才叽叽喳喳说话:“夏姐姐,你刚才好厉害,我们在那个柳心妍手里吃了几次暗亏,她每次都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管对错她眼眶红红就是哭。真是烦死了。
没想到你今天给她来了这一招,以后看她还敢不敢做出那副嘴脸。”
“还有,还有,安国公夫人说话也是绵里藏刀的,夏姐姐怼的好,她自诩娘家是世家清流,经常看不起咱们武将出身的人家。”
闺秀们七嘴八舌跟她普及京城贵妇贵女们私下怎样别苗头?夏樱时不时跟着点头附和,没想到,无论古今哪里都有争端有绿茶。
几人走出庄子,苏家一众姑娘非要跟她同乘一辆马车。最后只得让苏家的马车空着跟在后边,众女坐在马车里一直聊到城门口,才各自回府。
夏樱回去之后换下身上的装束,直接去后院继续练体能。
她今日在赏梅宴上的举动肯定会让部分夫人心生不满。回去之后枕边风一吹等十五一过,大朝会再行商议求亲之事,肯定会有大部分文臣跳出来赞成的,所以,她得卯足了劲让自己更强。
当晚,有关她在赏花宴上的种种做法和举动就传遍了京城各户包括皇宫里,长宁公主好遗憾今日没出宫看不了热闹。
当然,伴随着她的话,柳心妍不免被提溜出来在各家夫人的脑海里过了一圈。
有打算聘她为媳的直接打消了念头,她们虽不喜夏樱所为,但那她说的没错,那种未语泪先流,说话娇滴滴的女子可不就是把男人哄的找不着北吗。
要是给儿子聘个这种媳妇,到时把儿子哄的跟家里离心怎么办,哼,绿茶休想进家门。
也不知柳心妍得知她今天给姐姐出头,直接把自己踏入高门大户的青云路给断了会有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