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要朝里屋进,白了脸色的春红急忙拦着,“老夫人,你不能进去啊。”
即是大儿媳再不好,也熬寡养大了孙子,佟老夫人怎能看着她真的寻了短见,她怒声喝斥着拦她的春红,“春红让开,已经出了人命,你还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你快让开路!”
“春红,你快去找人请计老大夫!”
“哎,奴婢这就去!”见拦不住老夫人,春红急忙应着话,拔腿就朝院子里跑。
才出大夫人院子就和佟珏和计老大夫遇上,她惊慌的拉着计老大夫,“计老大夫,你快去看看,大夫人她,她寻死了,流了好多的血!”
见春红拖拉计老,佟珏皱眉想发火,听到说他娘寻死,他脸色也变了,拔腿就朝院子里冲去。
这程氏好好的竟然寻死,计老大夫也变了脸,招呼着小药童快跟上,他甩开春红,也大步奔进了院子。
扑进屋子里,佟珏看到娘胸前插着把剪刀,他眼里涌出泪水,颤抖着跪在程氏身前,哭喊着,“娘,你咋这没傻呢!”
看到程氏面色灰白,胸前插着剪刀,佟老夫人的身子也站不稳,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变成了担忧,她大声喝斥着痛哭的孙子,“珏儿,你娘还有气,快请计老大夫过来啊?”
“来了,老夫已经过来了!”计老大夫听到佟珏的哭声,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应着话,也气喘吁吁的进了里屋。
来到程氏身旁,他把碍事的绿荷和佟珏赶走,伸手就把剪刀给拔了出来,鲜血喷溅了他一脸,眼看胸前的血一股股的朝外涌出,他急忙打开药箱,取出止血的药粉撒了上去,又用棉布包扎伤口。
看到血止住,计老大夫摇着头,“这伤口太深,流出这么多的血,亏的大夫人这段时日身子养的好,不然可就悬了。”
佟珏听到计老大夫的话,知道娘还有救,混乱的心才活了过来,急切的问着,“计老,你要用啥药材尽管开口,我这就去寻找。”
补血的药材凭佟珏和田卿的关系,还是容易拿到的,关键是心病,程氏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使这次医治好,难保她不会再次寻死。
计老大夫叹口气,“佟大公子,老夫也不说虚话,有百年人参就能让你娘在一个月里恢复身子,可你娘这心病恐怕不那么好医治。”
佟珏听到这话,心里五味齐全,他身子又无力的蹲坐下来,娘还不是不想让他娶田卿,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佟老夫人心里又气又怨,偏在这时候也不能发作,心里憋的难受,听到计老大夫说程氏没生命危险,让绿荷去她院子里去孙儿前几日从田家带回来的那支人参,也离开了程氏的屋子。
即使有老夫人和佟珏的话,府里人多嘴杂,程氏因为不乐意让儿子讨田卿做媳妇,竟然寻了短见的闲话在佟姜村子里传开。
刘翠和娄氏都知道,她俩气的咬牙切齿,也没法子,硬是不敢让这些肮脏话让田卿知道。
田卿忙的很,她的心思都用在暖棚的蔬菜和前面的点心作坊上,家里人又没一个和她说这些闲话,竟然也瞒了好久。
只是有十几日没见到佟珏来家里吃饭,连佟雅也没再过来,她暗自笑笑,快到年关,佟珏那么忙,自己是脑子抽了,才会盼着他来家里吃饭。
田家除田卿这个牵涉在其中的当事人不知外,其他的人心里知道,也没人敢和她说起这事。
最乐呵的莫属靳乔希了,佟珏再得田卿的青烟,可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娘,他和田卿的亲事就难成。
这一日,天气晴好,他乐悠悠的带着田清逸去村子里闲逛。
才走到大槐树下,从牛车上下来几个妇人和婆子。
看到靳乔希和田清逸俩个人,刘花子撇着嘴,轻哼了声,对走在她身旁的大花小声说着,“田家的那个丫头本事可真不小,竟然逼迫的佟家大夫人去寻死,你说这不是作孽吗?”
想到村里好多人都得了田家的好处,她自家却没沾上光,大花也丧着脸,气哼哼的说着,“谁说不是呢,看着狐媚妖道的,哪里像个好人家的闺女,来咱村没几年,可没少祸害咱村里的人。”
大花想起黄氏娶了外村的黄花英,家里盖了大宅子,一家子都靠上了田家,听说每个月家里就能进五六十两银子,她心里就酸意直朝外冒,话越说越恶毒,“别的就不说了,你说那顾家的人也不知得了田家多少好处,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害死在田家,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愤愤不平的就是刘花子,她家原来和姜武家是邻居,因为姜武和娄氏巴结上了田卿,吃住都在田家,绸缎衣裳常穿,山子娶了好媳妇又生了白胖的孙子,连二丫那死丫头都去了府城享福挣银子,日子过的比蜜都甜。
刘花子也不比大花强多少,心火嗖嗖的往上窜,“可不是吗,若没那个祸害人的贱丫头,我二伯娘家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们只顾眼热愤恨田卿以及依靠田卿发了家的人,自顾自的说着酸话,岂不知,这些话都被靳乔希给听了个清楚。
眼睛盯着这俩人的身影,靳乔希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暗暗的跟着她们,记清了她们两个人的家。
到了夜里,靳乔希就悄悄的做起了坏事。
刘花子和男人五更起来杀猪,发现自己后院里昨日后半晌才买回来的两头大肥猪竟然不见了。
她顿时瘫坐在猪圈旁嚎啕大哭起来,“哎哟,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丧良心的恶事啊!”
“啊!我活不成了啊!”
傻了眼的男人望着空空的猪圈,脑子也发了蒙,他再看看自己媳妇拍着大腿嚎哭,心里也凉透了,好好的两头猪丢了,这大半年的辛苦可都打了水漂,不对,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声呢。
刘花子哭嚎的嗓子都哑了,脑袋像被火烧着的难受,摇晃着肥胖的身子从地上爬起,冲默默无言的男人喝骂着,“你个蠢货,买回猪天黑也不宰杀,这下好了,被贼偷了!”
见媳妇恶狠狠的冲他骂着,男人哆嗦着嘴,“花子,我咋能知道贼会来头咱的猪呢,你别气了。”
丢了俩大肥猪,还让自己别气,这个窝囊废说的倒是好听,伸手就朝他的脸上挠了过去,“你个该死的,今年没银钱过年,老娘把你宰了卖肉!”
“花子,别打了,这又不是我想让咱家的猪被偷啊?”
见男人躲闪着,嘴里还求饶着,刘花子火气更胜,连抓带挠的,嘴里骂的更难听,“你个没用的蠢玩意,咋没人把你个头了啊!”
可怜的男人不但心疼猪丢了,又被凶悍的婆娘给打的遍体鳞伤。
大花家更凄惨,姜富和天亮去牛棚喂牛,看到牛棚里的牛不见,这老头子大喊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听到他的那声音,全家人都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大花婆婆先颠着小脚赶到牛棚,看到牛没了,老头子歪倒在牛槽边上,嘴里叫唤着也翻了白眼,“哎呀,这牛咋丢了,这不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吗?”
赖以糊口的牛没了,无疑于塌了半边天,老两口都躺倒,大花的男人和几个儿子也顾不得心疼牛了,七手八脚的把老两口抬进屋子里,又急匆匆的去请程大夫和里正姜大奎。
刘花子打了男人心里的气也没出完,硬是睁着眼望着空空的猪圈熬到天亮。
听到家里的孩子都起来,她瞬间清醒过来,从后院出来让大闺女做早饭,她离开家去找姜大奎。
刘翠正在做早饭,听到前面院子闹嚷嚷,就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朝前院走去。
别说这两拨人来的早,姜武才起来正带着人要去周家村的暖棚里干活,被大花的男人拉扯着没走掉。
才听完大花男人的话,刘花子也赶到了。
看到姜武,她的脸就耷拉下来,“二哥,大奎呢?快让他出来,我家的大肥猪被人偷了!”
大成家的牛昨夜丢了,堂弟的猪也被偷了,这可真是凑巧的很,姜武皱起眉头,无奈的说着,“弟妹,你和大成哥来的可不巧,大奎如今不在咱村里。”
“二哥,你说啥?大奎不在?”大奎可是里正,他不好好的待在村里,竟然又给田卿去外面办事,这个该死的姜大奎也忒自私了,刘花子的眼里喷了火,“大奎是里正,就为了自家日子好过,我们的死活都不管不顾,咱村里要他这个里正有个狗屁的用处!”
刘翠走过来,刚好听到这话,她也气的不行,黑着脸接过话茬,“刘花子,你别满嘴喷粪,你以为我家大奎乐意当这个里正,若不是上面硬要他干,哪个稀罕!”
看到素常在家还穿着细棉布做的棉衣,刘花子愤恨的冲她吐了口唾沫,“呸,你个刘翠,自家过上好日子,眼都长到额头上了,也不怕走路把自己给摔死!”
这口浓痰差点吐在自己脚上,刘翠心里也突然升起了火,气哼哼的骂着,“刘花子,你个臭婆娘骂谁呢?我家过好日子有这本事,眼热死你!”
见前几年还蔫巴巴的刘翠如今张狂起来,敢和她叫骂,刘花子伸手就朝她的脸扇了过去,“就骂你!老娘今儿还要打死你个贱婆娘!”
从外面进来的靳小甫看到有婆娘要打刘翠,他也不管那么多,伸出脚就踹向了刘花子,“嘿,你这臭婆娘,也敢来我们田家撒野,胆子够肥的!”
姜武见俩婆娘要打架,正头疼,看到刘花子被靳小甫踹倒在地,爬不起来,就黑着脸训斥着他,“小甫,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快去忙你的吧。”
被从后面踹倒的刘花子翻了个身,坐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粗壮的大腿,嚎叫起来,“哎哟,这没天理了,刘翠这黑心的婆娘要仗势欺负人啊,田家的奴才也要打死人了,我不活了!”
田卿从后面过来,看到一院子的人,她见是刘花子这个泼妇在闹腾,虽然不知道清静了好些日子,这婆娘又为啥一大早就过来闹事,还是皱着眉头,喝斥着她,“你想死,去哪里都成,可别脏了我的院子!”
田卿的话一下子止住了刘花子的哭闹,她抹着脸从地上站起身子,“田姑娘,不是我要找事,是刘翠她忒欺负人,我家的猪丢了,我能不过来找姜大奎这个里正吗,可你听听她把我骂的连地缝都钻不进去啊。”
原来这肥婆娘家的猪丢了,田卿寒着脸提醒着,“你家猪丢了,不去衙门报官,找大奎叔有个屁用,他又不是捕快,还能给你抓到偷猪的贼?”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谢谢田姑娘的提醒。”
姜大成也被田卿指点的回过了神,冲田卿道了谢,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田家。
毕竟两头大肥猪也值六七两银子呢,刘花子见姜大成匆忙的走了,她也顾不上再胡闹,急切的追问着田卿,“田姑娘,去衙门报官,人家会管这事吗?”
为了把这蠢婆娘打发走,田卿微笑着语气也温和不少,“衙门当然会管了,你若去的晚,人家把猪吃进肚子里,你可就后悔也没法子!”
从田卿的话里听到希望,刘花子脸色好转,又恶狠狠的咒骂着,“哎,我这就去报官,官差捉到偷猪的恶贼,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
从客房出来的靳乔希看到刘花子扭动着腰身朝外走,鄙夷的笑着,心里暗骂,蠢货,你家的俩大肥猪正在佟家的荷塘里洗澡呢,但愿没被人捞了去。
想到村里昨夜丢了猪和牛,姜武的脸色也有些复杂,他挥手让做活的人先离开,叫住正要离开的田卿,“卿丫头,你别走,咱村昨夜可不光刘花子的猪丢了,大成家的牛也被偷了。”
果然听到这话,田卿转过身子,看着姜武,“武叔的意思,是咱也要防贼?”
想到去年是自己那个黑心的大哥勾结了混混抢了田卿的谷种,还杀了人,姜武怎能不担心,“嗯,这近年关,小蟊贼和镇子上的混混日子不好过,肯定会四处流窜着偷值钱的东西换银子过年,咱铺子里和家里都要提防。”
自家如今在方圆几十里都有大富的名声,怎能不提起防范之心,田卿脸色也端正起来,“武叔说的对,从今夜开始,让咱家的男人都编好组,开始巡夜!”
“田姑娘,你说家里所有的男人都要巡夜吗?”
听到这话,靳乔希顿时感觉不妙,谁想半夜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去巡夜,他犹豫着问出了心里话。
“当然了,难道你们这些男人不去巡夜,让我们去吗?脑子进水了是咋地?”
田卿冲他翻了个白眼,就朝后院走去。
自己恶意的报复惹出了麻烦,靳乔希后悔的直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