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走了一日多,临近黄昏他们一行人才进了佟姜村子。
得知田卿回来,顾家婆媳带着新娶没多久的媳妇急匆匆的来田家新宅看望田卿。
看到黄氏红光满面,娄氏打趣着,“弟妹,你当了婆婆,这心情好瞧着就是不一样,生生的年轻了好多!”
笑呵呵的接过娄氏怀里的小豆子,“武嫂子,我要是有你这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肯定乐的合不拢嘴喽!”
刘翠给她们几个搬过来几个木凳,哈哈笑着接过了她的话,“媳妇都娶回家了,想要孙子哪里还要多少日子,你就安心的等着吧!”
田卿看着一旁的黄花英羞红了脸,拉着她朝正屋走去。
给黄花英端过来茶水,田卿歉意的说着,“花英姐,你成亲的时候我正在府城里忙着开铺子,也没回来给你贺喜,可别生我的气。”
虽然成亲没多久,可在婆家,他们一家都手捧着自己,能有这好日子,可不都是眼前的人给自己的,黄花英眼圈都红了,“姑娘,可别这么说,我有这好日子都是你的大恩。”
见黄花英满脸羞色,田卿松口气,这门亲事做的还不错,“花英姐,你能过的好,我心也放下了,这些日子你哥哥有消息吗?”
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哥哥,黄花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是还是那个老样子,整日的瞎胡厮混也没饿死,原来闹过那一次,怕了你,也不敢再来找我和妹妹的麻烦。”
黄保那样的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田卿也不愿多说,只能安慰着,“人本性难移,他是被你爹给宠坏了,也算是无可救药,你心里也别难过,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再等两年花兰大了也成了家,你们姐妹也算有了依靠。”
为了不让黄花英再难受下去,田卿扯开了话题,“花英姐,从明儿开始,你还回来和大妮姐一起把咱的点心作坊重新开起来。”
说起重开作坊,黄花英的脸色好转,“姑娘,我早盼着把点心作坊开起来呢,可惜咱错过了中秋节。”
“没事的,银子是赚不完的,错过了一个节日,咱也不后悔。”田卿把府城绣庄的事情和黄花英仔细说了一遍。
听到绣庄才开,生意就那么好,倒是让她吃惊。
次日。
姜武父子俩把前面铺子后院的烤炉都整修一遍,马大妮和黄花英姐妹清理这案子和笼屉。
靳小甫拉着娄氏和田卿去了县城找娄风的媳妇说绣品的事情。
坐在马车里抱着小豆子的娄氏,看着马车进了城,想到好久都没见过大弟妹,也不知她生了个男娃还是个丫头,神情有些紧张。
田卿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轻声说着,“娄婶子,你别胡想了,娄风舅舅那么好的人,肯定会有儿子的。”
被那恶毒的二房欺负,娄氏永远忘不了大弟出殡那日的一幕,她苦涩的说着,“卿丫头,你真是脑子机灵,咋就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呢,我也不是不稀罕丫头,可你也知道去年的事情,都把我们快给逼疯了。”
看到娄氏眼里的泪水又涌出来,田卿知道她被那次的事情给伤的不轻,急忙安慰着,“会好的,只要咱的日子过好,哪个再眼热都没用的他们总不能从咱手里抢银子啊。”
正难过的娄氏被田卿俏皮的话给逗笑了,用手抹着眼泪,“你这丫头就是会哄人。”
没多久,靳小甫把马车赶在娄风家的小宅院外面。
田卿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把侄儿抱下来,又去接娄氏怀里的小豆子。
娄氏下了马车就去拍门。
没一会柳氏的大女儿燕儿过来把门打开,看到是好久没见的姑母来了,满脸惊喜的喊着,“姑母,你咋来了?快进来!”
看到已经长的到自己肩头的大侄女,娄氏又红了眼圈,“好孩子,这几个月不见,个子都长这么高了,也瘦的让人心疼,你娘呢?”
娄燕亲热的拉着姑母的手,把她朝院子里拉,“姑母,我娘在给小弟喂药呢,看到姑母来到肯定又该乐的流眼泪了。”
听到侄女说起小弟这话,娄氏激动的拽紧了她的手,急忙追问,“小弟?你娘果然生了个男娃?”
“嗯,小弟已经长的好大了,都会冲我们笑,就是身子不太好,大夫说是我娘怀着小弟心情不好,小弟身子才虚弱了些。”
手都被姑母握的生疼,看姑母那么激动,娄燕笑着说起自己小弟的事情。
弟妹真给娄家生了个男娃,这大喜让娄氏的脑子都发了蒙,听到正屋里孩子的哭闹声,她把田卿几个都抛在耳后,拉拽着大侄女朝正屋里跑。
听说娘家有了后续香火,娄婶子还真是高兴的过了头,自己孙子都不要了,抱着小豆子的田卿有些无语。
田清逸也被娄氏的举动弄的有些迷茫,忙拉着自家姑姑的衣摆。
看出侄儿来陌生地方神情有些拘谨和窘迫,田卿忙指使着他,“逸儿乖,姑姑要抱小豆子,你和小甫叔叔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听到可以帮靳小甫干活,田清逸的眼神一亮,转身就朝大门外面跑。
“弟妹,快让我看看我的大侄儿!”
满脸欢喜的娄氏,跨过正屋门槛,嘴里乐呵呵的吆喝着朝弟媳快步走去。
柳氏才给儿子灌了药,正哄着啼哭不止的儿子,看到是大姑子来到身旁,满脸的愁绪变成了呆滞。
手里的儿子被大姑子抱了过去,她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大姐,你可来了,我和几个孩子盼了多少日子,都不见你回来。”
抱着这个比自家小豆子还要大俩月多的侄儿,分量没孙子重不说,连个头也小,最关键的是精神更差,连哭声都弱的像个小猫。
娄氏的狂喜的心情瞬间又变成了暴怒,“弟妹,你咋把孩子养的这么瘦?娄晨那狗东西都不管你们娘几个吗?”
这个脾气暴躁的大姑子看自己儿子瘦弱,就把火气发在小叔子身上,让柳氏有些尴尬,她急忙把大姑子请到椅子上坐下,开口解释,“不是的,大姐,二弟也时常给我们送银钱和吃食过来,宇儿这孩子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若没二弟尽心看护,我都不敢想,这孩子能不能留住。”
屁股刚沾椅子,听到弟媳又说胡话,急忙站起身,朝前面连连呸着,口中念念有词,“无知妇人胡言乱语,诸位神仙莫怪罪。”
怀里正低声哭泣的娄宇被自家姑母的举动给逗乐了,眼角带着泪,咯咯笑了起来,瘦瘦的小手拍打着姑母的嘴。
“瞧瞧,不亏是我们娄家的种,笑的真好听,虽然身子被你娘养的弱了些,可这精气神还是不错的,姑母稀罕的很呢。”
老天有眼啊,可让我们娄家大房有了根,娄氏眉开眼笑的逗弄着侄儿。
大姑子被儿子逗乐,柳氏脸上难得也见了笑意,“大姐老远的赶来,肯定累了,我去给你沏茶去。”
知道当初仓促过继了谢大光的儿子,那二房也不会善罢甘休,娄氏一手拉着要去沏茶的柳氏,紧张又有些气愤的问着,“不忙着喝茶,这次你生了个儿子,那二房的混蛋们没来找茬吧?”
想到她生产的前的几个月,二婶带着村里妇人来闹腾,都被小叔子给赶走,柳氏摇摇头,“二婶来过几次都被二弟给赶走了,她也没落个好,后来可能听到我生下宇儿,也死心了,再没来过。”
一直跟着姑母进了屋,见姑母表情一会之间变幻好几次,暗自摇摇头,这姑母和自己爹不愧是亲姐弟,连自大直爽的性子都那么接近,远没二叔做人那么八面玲珑。
想起刚才被姑母拖着进了正屋,外面好像还有客人,就这样把客人丢在外面可忒失礼,娄燕急惶惶的转身出了屋子。
娄燕出来,田卿已经让靳小甫把他们带来的果子和蔬菜、风干肉以及在街市上买的一大堆礼物搬进了小院子里。
娄家的是个一进院子,布局和村子里的农户家差不离,正屋东西厢房都有,从大门通往各个房屋门口都是用青石铺的路面,路两旁种了些蔬菜,近邻西厢窗户种了一大丛木槿和紫藤,这时节紫藤有些凋零,倒是木槿花开的正旺,房屋是青砖盖的,也有把八九成新,怪不得让娄家二房的人嫉妒,存了想霸占的恶念。
院子里的物品都快堆成了小山,娄燕看到坐在花架下的田卿抱着个胖娃娃,她有些惊讶和疑惑,随即脸上带了笑,“卿姐姐,原来是你和姑母一快来的,姑母看到弟弟都乐坏了,扯着我就走,把你们晾在外面真不好意思。”
田卿就带着小豆子和侄儿坐在挂满紫藤枯枝的花架下逗弄着俩孩子。
这个比姜二丫大了一两岁的丫头,心思缜密,说话柔和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稳重,看来柳氏把她教养的很好,田卿微笑着冲她点头,“燕儿妹妹,别和我客气,这是你的表侄儿小豆子,瞧瞧可爱吧?”
“是山子哥的儿子,白白胖胖的长的真好!让小姑姑也抱抱。”
原来是表哥的儿子,瞧自己想哪里去了,娄燕心里埋怨自己小心思多,脸上笑意更浓厚,从田卿怀里抱过胖乎乎的小豆子。
又看到个和小姑姑一样的漂亮姐姐,田清逸笑嘻嘻的冲娄燕提示着,“姐姐,小豆子可淘气了,他会抓姐姐的脸和头发哦。”
小豆子有娄氏和马大妮的精心养护,四五个月的孩子小身子结实,人也好动,和人也不认生,才被娄燕抱上俩手就抓到她的头发,小脑袋就朝娄燕的脸上蹭。
脸被他的口水糊上,头皮也有些疼,这调皮的孩子和自己乖顺的小弟不一样,让娄燕有些束手无策,急忙红着脸朝田卿求救,“卿姐姐,这孩子可真淘,我收拾不来。”
“咯咯咯!”
娄燕神情狼狈,乐得田清逸拍着小手笑起来。
田卿急忙拿着一个苹果去诱惑贪吃的小豆子,看到吃的这胖小子才松开抓着娄燕头发的手,嘴里流着口水,呵呵笑着朝田卿扑过来。
“羞羞羞!小豆子是贪吃鬼!”
田清逸刮着自己的脸蛋凑在姑姑和小豆子面前喊着。
把侄儿放在小榻上睡下,院子里的嬉闹声让娄氏突然想起来,把田卿姑侄给忘了,她拍着大腿直嚷嚷,“瞧我看到侄儿都乐糊涂了,把卿丫头和逸哥儿都扔在外面了。”
自己和几个相好的夫人做了好多的绣品一直等着田卿过来,盼了大半年,也没消息,若不是布料是田卿送过来的,她们早把这些绣品卖给别的绣庄。
因为这事,她都不好意思再见那几个夫人,听到田卿来到,柳氏心里也一阵惊喜,忙和大姑姐出了正屋。
把人迎到正屋里,柳氏吩咐大女儿去沏茶,她又抱着小豆子乐和好一会子。
田卿也把来意和柳氏说了一遍。
“卿丫头,我们盼着你来拿绣品,那可是望眼欲穿啊!”
得知田卿在府城的绣庄生意很好,今儿喜事连连,柳氏心情舒畅,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俏皮起来。
娄氏是个急躁性子,听了她们的话,就催促着,“既然两边都这么着急,弟妹,你快把你做的绣品让卿丫头看看!”
来到西厢房,柳氏吩咐大女儿把几个摆在地上的大箱子打开,让田卿她们查看这些绣品。
翻看着那些绣品,田卿惊喜的说着,“柳婶子,你的手可真巧,这绣的东西看着都像活物似的!”
自己娘家虽穷,当初大弟在衙门里做了捕快,可也有好多大户人家的姑娘看上,自己打听到柳氏的贤惠名声,就托媒人上门求亲,大弟才有了这个好媳妇,如今想起多年前的事,娄氏还有些小得意,“那是,我弟妹的手艺和人品可是在村子里都挂着名的,不然我那眼高于顶的大弟哪里能看的上!”
今儿找上柳氏家要绣品,她心里也没底,毕竟好久都没联系,没想到柳氏倒是个守诺的人,田卿也开心起来,“娄婶子说的真好,我就觉得柳婶子是个贤惠的人,才有这好福气呢!”
柳氏被她们打趣的满脸通红,也把相公早亡的哀伤暂时忘却,抱着小豆子抿嘴微笑。
几人笑闹一会,田卿估算了绣品的数量,从身上掏出一千两的银票,交给了柳氏。
“卿丫头,这也忒多了吧?”
看着手里的一千两银票,柳氏有些愕然。
“柳婶子,不多,你们也辛苦了那么久,这都是你们应该得的!”
自己好久没上门,可柳氏依然带着人把绣品做好,就冲这点,田卿都不会亏待她们。
大弟那么年轻却丢下亲人走了,弟妹一个孤身女人带着几个孩子有多难,娄氏心里明白,田卿这丫头也是个心好的,她让弟妹的手握着银票,“弟妹,卿丫头给你,你就安心的收下,也好好的把几个孩子养好,瞧我们家的小豆子多壮实,卿丫头真心实意的待你,你可别推辞了。”
盼了那么久,今儿有了收获,柳氏又吩咐大女儿去把相好的几个夫人请过来,要给她们几个分银子。
田卿又交待,给她们都少分一些,免得让她们的心思都膨胀起来,往后就不好再合作。
娄氏连连夸赞田卿顾虑的有道理。
有娄氏照应着,柳氏应该能坦然应对这些事情,田卿带着靳小甫去街市上的的布庄再给柳氏她们多买些布料做绣品。
进了佟家布庄,田卿想着柳氏的绣活做的好,她尽量买些上好的绸缎料子。
“卿丫头,你啥时候回来的?”
正低头挑选布料的田卿被这熟悉带着惊喜的声音给惊扰到了。
她抬起头,看到一脸惊喜的佟珏出现在眼前,她也乐了,“佟珏,还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