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卿带着韵儿在田里捡了一个多时辰的草根,看到日头已经在头顶上,就带着韵儿回山洞做饭。
跟着田卿从有热水的山洞里端了盆热水出来,韵儿惊奇的说着,“姑娘,这山洞里可真好,热冷水都有!”
洗着手脸,田卿也笑着回着韵儿的话,“是呀,咱来谷底,能找到这个山洞,可是得了好运气,不但省了盖屋子的力气,就是冬日里也不缺热水用。”
有肉食,饭菜也好做。
淘洗了一大盆子的米,田卿点燃了山洞外面卫杰他们垒起的小土灶,把米在大锅里熬着。
让韵儿把蘑菇清洗着,她把带回来的野菜择了一大盆子。
想起这几日卫杰他们大多都是吃烤肉和米粥,想是也腻味的不行,想到今儿来时王素娥还给他们装了一小袋子的面,就和韵儿说着,“韵儿,卫大哥他们好久都没吃过馒头,咱后晌也做一锅馒头吧。”
能跟着田卿来谷底开开眼,灵儿和小姐都眼热的不行,虽然在这里做活有些累,但韵儿心情也好,听田卿让她做馒头,忙不迭的点着头,“行,那我待会就去把面活上,放在山洞外面让日头晒着,等后晌就能做了。”
简单的午饭很快做好,俩人就带着饭菜去了荒地里。
大奎做农活也是一把好手,田卿她们过来时,他已经犁出了一亩多的田,烧过杂草的姜山子和顾勤正跟在后面捡拾草根。
砍树的卫杰和余江看到田卿把饭菜送来,也走了过来。
吃饭时,大奎一脸的兴奋,“卿丫头,这里的土质可比上面的要好许多,不用上肥料,咱的蔬菜都能长的很好!”
自己的眼光永远都不会错,田卿略有得意的仰着脸,“大奎叔,要不是看到这里的土都是黑色的,这里又比上面暖和,我咋会决定把暖棚搭盖在这里呢。”
想到来时,他们骑着马在林子里穿梭,大奎又皱起了眉,“就是这里的路忒不好走,真种出了蔬菜,想运出去也是个麻烦事。”
上面板栗林子外面有个大水坑,她也不打算放过,等明年开春,她准备在水坑里养鱼,水坑边的荒田都开垦出来种些早稻,林子里修路是势在必行的。
放下碗的田卿微微笑笑,“路难走,也没事,咱的人到了冬日都闲起来,让他们把林子里的树都砍掉一些,整理出一条能过马车的路也成,不过是多出些力气罢了。”
田卿脸上的自信和微笑让大奎的心情也高涨起来,笑着打趣,“你这丫头打算的倒是不错,我们这些人就等着跟你享福喽。”
姜山子端着饭碗凑到笑呵呵的大奎身旁,“大奎叔,这里可比咱村子里好的多,等你再回去把海子兄弟也带过来,我都想他了。”
因为大儿子偷着来到这里,娄氏没少在家里骂,大奎嘿嘿直笑,“你这傻小子,把新媳妇扔家里,自个逍遥自在,你娘气的骂了好些日子,你不想媳妇,想我家海子干啥?”
“大奎叔,山子哥的新媳妇好看吗?”
才听说山子已经娶了媳妇,江蓝忙跑过来问着大奎。
不得不说,田卿这丫头挺有眼光,买回来的人都是踏实能干品性又好的。
大奎哈哈笑着回着江蓝的话,“山子的新媳妇当然好看,不但好看还很有能耐,你们这几个小子都好好干活,翻过去年叔也给你门几个说个好看又能干的媳妇!”
顾勤想起自己从记事起自己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一日不挨打恶毒大嫂的打骂,才七岁就被黑了心的大嫂卖掉进人伢子,六七年年,他又辗转了好几个大户人家,受尽了苦,今年春日大旱,最后的这户又把他和余江哥一起发卖出来。
若没遇上好心的东家,他觉得自己肯定活不过俩月。
顾勤想起往事,他红着眼圈怯生生的望着大奎,“大奎叔,我能不能不要媳妇?”
“已经吃好饭站起身子的大奎笑问着要哭不哭皱巴着脸的顾勤,“顾勤,娶个小媳妇多好,能给你洗衣做饭,你咋还不想要媳妇呢?”
我就是被我大哥的媳妇给卖掉的,才不要媳妇呢!”
这句话说完,顾勤眼里的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顾勤真是逗,动不动还哭鼻子,给他娶个媳妇也是个受气包!”姜山子瞅了眼流眼泪的顾勤哈哈笑起。
“我才不要娶媳妇呢,山子哥,我讨厌你!”
自己都快伤心死,山子哥还逗弄他,顾勤气呼呼的冲他嚷嚷着,转身朝山洞的方向跑去。
田卿看到顾勤被姜山子气的狠,呵斥了姜山子他们几句,就去追顾勤。
好在这田里是虚土,田卿没跑几步就扯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到一旁温言哄着。
听着大伙的嬉闹着又去做自己的活,收拾着碗筷的韵儿看东家耐心的哄着顾勤,她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浅笑,跟着性子好的东家,连她心情也舒畅起来。
大奎他们在谷底忙活了半个月,六个一丈半宽四丈长的暖棚框架已经搭盖好,就剩最后一到工序,棚顶上面封透明油布。
这里的土质好,田卿原本想多搭盖一些暖棚,不光能种蔬菜,还能育早稻秧苗,想到他们的透明油布不多,只好把整理好的田地都种上小麦。
靠近湖水的那片滩涂沙田等有多余的空闲整理出来明年开春早早的就种上长生果。
虽然谷底这时候气候温润,田卿也怕真到了冬日寒冷时蔬菜会被冻死,在整个暖棚的周围她让大奎和卫杰用土坯砌成地龙。
白日里,她让身子瘦弱的顾勤和韵儿去割软些的杂草,吃罢晚饭他们几个说笑嬉闹一个多时辰,每个人总要编织几个厚实的杂草垫子才去睡觉。
这日,田卿和大奎俩正在还没封顶的暖棚里撒菜种子。
刘顺和姜武赶了过来。
看到老爹来到,昨儿偷着去湖里捉鱼姜山子发了热,这会正坐在暖棚边编织草垫子的他,急忙站起身子,“爹你咋才来到,卿儿妹妹这几日都惦记的不行。”
自己回到家就把粮食都装车,哪里知道流云镇里粮价大涨,这两年连续天灾,村里人饿怕了,知道田家粮食多,纷纷上门要买田家的粮食,田卿不在家,田少顷也不敢做主卖粮。
田家整日闹哄哄的,娄氏和刘翠已经和村里的婆娘们吵了好几架。大奎又不在村里,怕自己带着人离开,家里只剩下些女人孩子会出事,他只好硬着头皮在家里待了几日。
等佟珏回来把自家粮食低价卖了一些,他才脱了身,带着人和粮食朝这里赶。
姜武在路上也听说已经有大批的流民进了府城,他把粮食拉到篱笆院子,就急匆匆的过来找田卿说这事,听儿子抱怨,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这小子,若没事耽搁我能不急着来啊。”
田卿听到姜武带过来的消息,沉思一会,拿了主意,恐怕要不了多久,“流民就会到了咱灵辉县和流云镇,为了安全,大奎叔,明儿一早,你和武叔一起回村里,把咱几家所有的粮食都运过来,把咱几家的人都要带回来。”
常年在外面奔波的大奎也知道失去家园的流民凶狠的已经失了人性,为了活命,他们啥事都能做出来,他点头应下田卿的话。
趁府城还没大乱,杨莲他们也要趁早回来,田卿又吩咐着刘顺,“等吃过午饭,刘顺你和大奎叔他们一起回去,你直接去府城,让杨莲婶子他们把点心作坊关了,把剩下的米粮和作坊的人也都带回来。”
上面的石头房子已经盖好了二十多间,只剩下门窗没来及做,哥哥和刘翠婶子他们要来,田卿决定回篱笆院一趟,让人开始做门窗,再把院墙尽早的垒起来。
吃罢午饭,自己不在,卫杰他们又不会种菜,只好叮嘱他,让他们继续整理剩余荒田里的杂草。
田卿和大奎他们朝回返。
回到篱笆院子,看到后院高高的石头房子,田卿紧张的心情稍微的舒缓一些。
没等刘顺缓口气,他就被田卿催促着赶着马车上路去府城。
柳忠带着田卿察看了一遍新起的屋子,田卿看着屋子里的墙面都涂抹好黄泥,就吩咐王素娥她们几个女的抽空在屋子里点几堆柴火,早些把湿乎乎的墙壁烘干。
又让王大奎他们继续去拉石头,回来砌院墙,并且要把篱笆院也圈在里边。
听到田卿说院墙要砌两丈半高的院墙,这里又不是街市,会丢了东西,把篱笆院都圈着,实在是多此一举,知道田卿又买了好多荒田,这种田的人手都不够,哪能把人手都浪费在砌院墙上。
柳忠有些疑惑,“田姑娘,这里都是咱自己人,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力气砌高墙啊?再说前院住的都是一群糙汉子,有个篱笆墙已经不错,干嘛要费力气圈院墙啊?”
自己的人手虽然也不少,可都是干农活的,咋能抵抗过凶狠的土匪和流民,田卿苦笑着,“柳伯,你还不知道,北边今秋也遭了蝗灾,府城已经涌进好多北边的灾民,如今咱不单要防土匪,那些流民恐怕更要提防。”
听到有蝗灾,柳忠想起十几年前这里也曾遭过蝗灾,那可怕的情形又在脑子里闪现,他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小声嘟囔着,“咋又有蝗灾,这日子可越发的难熬。”
田卿扫了眼情绪骤然低落的柳忠,轻叹口气,“柳伯,日子难熬是真的,那些土匪和流民咱也要防备,所以我已经让大奎叔和武叔尽快的回去把我哥哥他们都送到这里来。”
得知田卿要把姑爷和小少爷接来,柳忠灰白的脸有了些红晕,满心欢喜的说着,“哎呀,能把姑爷和小少爷接过来,可是太好了!”
听到田卿他们的谈论,王大坤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灾荒遍地四起,这世道恐怕又要乱了。
一脸凝重的王大坤拉着人赶着马车就离开了篱笆院子。
次日一早,田卿送走了大奎他们,自己要去谷底。
得知田卿独自一人要穿过林子去谷底,柳忠和王素娥都不同意。
田卿无奈只好带着仆妇安春花陪同。
安春花是个腼腆性子的人,她胆子小,看到东家要带她骑马,脸都吓白了。
田卿只好把换了头毛驴,俩人又带了些米面起着毛驴,在辰时初,离开了篱笆院子。
毛驴走的慢,她们起身的也晚,到了山洞已经快到午时。
田卿让安春花和回来做饭的韵儿给大伙做午饭,她去找整理荒田的卫杰他们。
想着眼下事情太多,不顾劳累,田卿拿着镰刀割了会杂草,看到韵儿她们把午饭送来,就招呼大伙吃饭。
吃罢午饭,田卿让崔铁和余江、江蓝三个回上面干活,剩下几个人跟着她种蔬菜。
白日里种蔬菜,活计不累,到了晚上,姜山子就央求田卿让他们夜里再去林子里打次猎。
眼神扫到卫杰也有想去的意思,田卿就点头应允,并叮嘱卫杰他们务必在天亮赶回来。
在谷底过了两日,四个暖棚里都撒上了菜籽,棚顶也封好了透明油布。
牵挂着上面的院墙进度,田卿让卫杰和顾勤、安春花留下继续整理没整完的荒田,捎带着看护暖棚里撒下的菜籽,她要带着姜山子和韵儿返回篱笆院。
回到上面就再也打不成猎,沮丧的姜山子把他的弓箭暂时借给顾勤,并叮嘱他好好的练习箭术,蔫巴巴的跟着田卿离开了山洞。
手里拿着弓箭,顾勤兴奋的点点头。
等把姜山子他们送走,乐颠颠的跟着师傅和安春花去整理荒田。
连续好几日都是做着搬石头的重体力活,到了晚上吃过饭,他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回到屋子里还要听正在养伤的柳满囤喋喋不休的狠话,心里郁闷的要死。
白日里有王大坤盯着他,想偷懒都不敢,柳庆心里诅咒着没事找事的田卿,又暗暗骂着咋没被摔死的柳满囤,一张脸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