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伙一片忙碌,田卿想到这些板栗在火里烧着吃味道好,就让王素娥用铁锅去炒这些才除了壳的板栗。
想想这也不是一个人的活计,极有眼色的韵儿也站起身子去给王素娥帮忙烧火。
两刻钟过去,整个篱笆院子都飘荡着板栗的香味。
让年纪小的顾勤馋的直流口水,他敲打着刺球,脑袋不时的朝大灶上探看着。
惹的他身侧的余怀冲他直瞪眼,“傻小子,这夜饭才吃了多大会,你就又犯馋了?”
被余怀笑话,顾勤缩缩脑袋,朝远处的柳庆他们几个悄悄的努努嘴,低声说着,“于怀哥,不是我一个人犯馋,你看看他们几个。”
扫了眼柳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不过是仗着柳忠的脸面在这里干活,却总是偷奸把滑,他们早晚会被东家给赶走。
于怀伸手轻敲了下顾勤的脑门,“管好咱自个就成,可别给东家添麻烦。”
柳满囤闻到大灶里飘过来的香味,他起身朝大灶那里走去。
来到大灶上,柳满囤就一脸的献媚像,“素娥妹子,能把这树上的野果子炒制的这样香,可真是有一手了不得的好手艺!”
察觉柳满囤距她有些近,王素娥身子往一旁闪开,脸色稍冷了几分,“柳大哥,说哪里话,若没姑娘找来的好东西,我啥也做不好。”
那夜亲眼看到这个柳满囤把熊崽子摔死,韵儿总是看到他眼色不善的盯着卫杰他们。
这会这人又凑了过来,不想和阴毒的人接触,看看锅里的板栗都裂开了口,她自觉的去拿木盆。
刚把板栗盛在木盆里,柳满囤嘿嘿笑着端了起来,“素娥妹子,你们辛苦,让我给大伙送去,你俩待会也过来尝尝鲜。”
王素娥木然的点点头,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空空的大铁锅里。
柳满囤的笑让韵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柳满囤总凑在王婶子身旁,肯定不安好心,看着他走远,她搓搓手臂,把嘴凑在王素娥耳旁,压低声音,“素娥嫂子,这人嘴甜心毒,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没想到韵儿这小丫头心思这样细腻,连这也看出来,她点点头,“韵儿,你不说我也知道人心叵测。”
从昨夜带回来的那些刺球数量估计林子里的那些板栗都弄回来,三四个人只怕要用大半个月。
次日吃罢早饭。
田卿带着余怀他们几个进了林子。
找到卫杰他们,让田卿他们大吃一惊。
顾勤望着地上的一堆野物,眼珠子都瞪圆了,“山子哥,这些野猪和兔子都是你和师傅打的吗?”
为了这些猎物,忙活一夜可把他累惨了,姜山子朝顾勤翻个白眼,“你小子问的不是废话吗,不是我和师傅打的,野猪它会自己送到咱面前啊?”
姜山子的得意让顾勤忘了矜持,他走到卫杰身旁,央求着,“师傅,我今儿也要和你在林子里打野猪。”
瞅瞅顾勤瘦弱的身子,姜山子不遗余力的讥讽着,“得了吧,就你那小身板还打野猪,别被野猪的嚎叫吓尿裤子就不错了!”
田卿这会也歇过来了,她看顾勤被姜山子的话打击的要哭不哭的模样,就冲姜山子数落着,“山子哥,你好歹也是做人家大师兄的人,嘴巴能不能别这么毒?”
被田卿数落,姜山子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嘿嘿傻笑,“卿儿妹妹,我也没说错啥啊,都是顾勤的脸皮忒薄。”
顾勤素常就像个丫头,这会眼圈都红了,自然惹的田卿怜惜不已,她笑着训斥姜山子,“你呀,就会欺负人家顾勤,你有能耐去找比你个子大的才显你有魄力。”
卫杰站起身子发了话,“好了,开始干活,只要你们几个每人都捡够十麻袋的板栗,今儿夜里就留下打猎!”
卫杰话音刚落。
林子里一片欢腾。
“噢,师傅威武!”
想到谁完成师傅定的任务,今夜就能跟着师傅在林子里打猎物,他们个个神情亢奋,都憋足了劲在树下捡拾着刺球。
果然卫杰的鼓舞是有分量的,不到晌午,手快的人就捡拾了六七麻袋,就是瘦弱的顾勤也捡拾了五麻袋,看到别人都拾的比他多,人家已经去歇息,他还红着脸在捡拾地上散落的刺球。
田卿捧着陶罐朝独自在树下捡拾刺球的顾勤招呼着,“顾勤,距天黑还早着呢,来喝口凉茶歇会再拾也不晚。”
生怕完不成任务的顾勤听到东家的招呼,抬起头拘禁的笑笑,“东家,我不渴,这地上还有好多的刺球,我再捡会。”
唉,这小子倒是个脾气倔的,田卿心里叹口气,转身朝卫杰走去。
“卫大哥,这林子里除了板栗能吃,还能找到别的果子吗?”
听到田卿的询问,卫杰皱起眉头,“姑娘,这林子里有好多的鸟类,能吃的野果子到这时节哪里还有呢。”
“能意外找到这么多的板栗还不知足,是我有些贪心。”田卿自嘲的笑笑。
知道田卿是为冬日里大伙的食物犯愁,卫杰不想让她太过忧虑,“不过照他们的速度,再有两日这板栗也就能弄回去,谷底气候温和,应该有不少能吃的东西。”
前些日子柿子都不太红,再过几日应该能采摘。
田卿心里又舒服不少,“嗯,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谷底的事情,那里的山梨和柿子也不少呢,卫大哥多休息会,我这就去做饭,让他们吃饱,也能多干些活。”
看着田卿去林子外面做饭,卫杰拎着两只兔子跟了上去。
田卿把板栗在热水里稍微的煮了会,捞出把外壳剥掉,加了一些米熬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又用兔子肉加蘑菇炖了汤。
吃到的饭菜比往日的更好,累了一晌的大伙都满足的说笑着。
吃饱饭歇了不到一刻,他们就挽起衣袖又进了林子。
到了天快黑时,看到地上几十个大麻袋,今儿捡拾的多,要用林子外面的马车拉才能顺利的运回去,田卿让姜山子他们尽快的把这些鼓囊囊的麻袋送出林子。
姜山子他们出了林子,大奎他们还没离开,又帮着把大麻袋朝他们的马车上装了一些。
得知卫杰要带着这帮小子留在林子里打猎,大奎也有些动心,吩咐他带的人往回赶。
和柳满囤赶一辆马车的柳庆悄悄的说起也想去林子里打猎的事情。
砍了一整日的树,俩胳膊都累的酸软了,听到柳庆的话,他翻个白眼,“你吃饱撑的要跟着他们去凑这个热闹,当这林子里的熊瞎子都是兔子,任你宰割?”
话刚说出来,就被柳满囤奚落一顿,柳庆心里憋闷,幽幽的叹口气,“我不是不想看着卫杰那小子太张扬,满囤哥,你再不出头,那小子怕是要上天啊。”
虽然心里也妒恨卫杰会打猎,可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也透亮,柳满囤瞪了柳庆一眼,“庆子,别说了,老子脑子还没进水,拿着小命去闹着玩。”
话不投机,柳庆蔫巴了,把心里的火气都发泄在手里的马鞭上,狠狠的抽了马屁股好几下。
原本他们刚上到路上,车上又装满了树木,马儿才费力从下面田坎上爬上路面,还没喘口气,屁股就挨了几鞭子,它嘶叫着撂开蹄子疾跑。
想着心事的柳满囤,猝不及防的被发狂的马儿给甩了下来。
这会天还灰麻麻的,摔在地上的柳满囤抱着脑袋嘴里哀声呼痛,硬是在地上爬不起来。
马儿还不知道自己遭因为猥琐小人无妄之灾,又把人甩下车闯了祸,仍然撂开蹄子狂奔,马车上装的几个刺球麻袋都滚了下来,有的麻袋口没扎牢固,里边的刺球散落在路面上。
这一幕,可把拉着马缰绳的柳庆给吓傻了。
后面的大奎看到前面的马惊了,地上还躺着一个,把马鞭塞给身旁坐着的人,他跳下了马车朝柳庆赶着的马车追去。
大奎不愧是在马帮混过,一路狂奔,直直的冲到发狂的马前面,双脚高高跳起,一把搂抱着仰天长嘶的马头,狠命的搂着马头朝下压,把疯癫的马给压了下来。
马还在拼命挣扎,脑袋被大奎制住,虽没了刚才的烈性,但四只蹄子仍然乱蹦跶。
大奎稍稍松了口气,抬头看到柳庆还白着脸坐在马车上,他怒了,“你还在发啥愣,还不快下去看看满囤兄弟咋样了?”
心里太明白自己刚才拿马泄愤,才出了这事,柳庆哆嗦着身子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后面爬上路面马车上的人是王二坤,见有人从马车上摔下来,他这会也下了马车,大步朝柳满囤走来。
地上的柳满囤像个虾米似的蜷缩着身子,痛苦的低声嚎叫着疼,王二坤急忙问着,“满囤哥,你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二坤,我的脑……袋和胳膊疼的厉害……”柳满囤被脑袋和胳膊的疼折磨的没了力气。
听到柳满囤说脑袋和胳膊都疼,好像听姑娘说过,骨折的人不能随意的挪动,这里到他们住的篱笆院子还有四五里路的距离,装满了树木的马车又不能坐人,王二坤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柳庆这时候也蔫巴巴的来到,弯腰去拉拽柳满囤,“满囤哥,你咋样了?我扶你起来。”
“庆子,别动,胳膊断了……”
身子勉强被柳庆搀扶起来,伤了的胳膊被柳庆拉拽着,胳膊钻心的疼让柳满囤直叫唤。
柳庆吓的松了手,柳满囤的身子又朝后跌去。
王二坤这时看到抬起脑袋的柳满囤脖子上都是殷红的血,地上也流了一滩,脑后肯定有个血窟窿。
怕再摔个好歹,王二坤伸出手托起他的后腰,朝鲁莽的柳庆呵斥,“他都伤成这样,你还毛手毛脚的!”
把马彻底制服的大奎过来也看到柳满囤伤的厉害,心里也犯了难,荒郊野外去哪里找大夫给柳满囤包扎。
后面又有马车陆续的上来,看到前面的两辆马车把路堵住,都知道出了意外,他们都下了各自的马车围拢过来。
见受伤的是柳满囤,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心里一片焦急。
用衣裳把柳满囤还在往外流血的脑袋包裹住,流血过多,柳满囤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
大奎看着再耽搁下去,柳满囤会有性命之忧,让王二坤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吩咐几人把柳满囤抬到马背上,他自己亲自骑马带着柳满囤先回去。
知道这刺球里的东西好吃,又是姑娘亲自带人在林子里捡的,王二坤他们打着火把把路面上的刺球都收进麻袋里,装在马车上,才吆喝着继续赶路。
大部分的麻袋都让砍树的人都带走,剩下的装在田卿他们来坐的马车上,有姜山子赶着马车。
送走田卿他们,已经看不见光亮的林子里,点燃着几个火把,卫杰带着他的四个徒弟在挖陷阱。
田卿他们的马车赶到田坎下,看到前面的马车才陆续的启程,田卿心里疑惑,这些人比他们早了一刻钟,这会差不多已经回到篱笆院子,咋也不应该在这里。
来到近一个月,那伙土匪一直都没遇到,田卿心里总有些不安。
马车上了路面,田卿吩咐姜山子把马车赶快些越过前面的马车去探下情况。
跑的脸上都出了汗的姜山子,到了车前,就和田卿汇报,“卿儿妹妹,也不算啥大事,是最早走的那个柳满囤被惊马从马车上甩了下来,咱弄的刺球都散在路上,才耽搁了事,大奎哥已经带着那个倒霉鬼先回去了!”
她的马平素拉马车温顺的马,好端端的咋会受惊,不过没和土匪沾边,田卿微微的松口气,顺便问着,“从马车上摔下来,人没摔坏吧?”
天已经黑透,跳上马车的姜山子心里挂念待会还要返回林子里打猎,匆匆的回了田卿一句,“人有事没事,“我也没多问,横竖咱一回就回去,你不是就看到了。”
他们的马车才进篱笆院子,大奎就急切的迎了上来,“卿丫头,卫杰兄弟呢?”
田卿从马车上跳下来,笑吟吟的回了句,“大奎叔,今夜卫大哥带着人在林子里打猎,明儿早上你才能见到他呢。”
听到卫杰今夜不回来,大奎更加焦急,“哎呀,这可咋办,那个柳满囤伤的很厉害,我听说卫兄弟懂些医术,我这去林子里把他找回来!”
虽然平素也颇看不惯柳满囤的为人,但是受了伤,姜山子的纯朴性子又显现出来,他拉着大奎急切的喊着,“东西让别人卸下,大奎叔,我和你一起去林子里找师傅!”
这叔侄二人不等田卿反应过来,已经拉着院子里的马要离开。
回过神来的田卿,扫了眼冲出院子的马,她懊悔的摇摇头,自己带这么多人在这荒郊野外住着,咋就没想到带个大夫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