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惦记着柳忠还在临丰药堂里养病,田卿真舍不得离开这里。
吃罢饭,简单的把他们留在山洞里的痕迹收拾一下,他们一行人就朝山洞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等走出曲折的山洞约摸着过了大半个时辰,可见这个山洞又多深邃。
出了山洞,两边的山壁果然如卫杰说的那样低矮了不少,等穿过这片林子说不定就能轻松的离开山谷,他们几人说笑着进了林子,
林子树木杂乱,也不算茂盛,有时还能碰到山岗和小溪流。
有卫杰在,姜山子和刘顺看到有兔子和野鸡出现,兴奋的撒腿去追,几乎每次都是卫杰补上一箭,才把这些不起眼的小野物留下。
他们不到午时就出了林子。
眼前的地方他是再不能那样熟悉,前些日子他和崔铁在这里砍的大树都被运回去盖木屋,林子边缘的树枝亚还凌乱的散在这里。
刘顺抬起头一脸愕然,“姑娘,这也太奇怪了,咱兜兜转转咋拐到这里来了?”
走到这里姜山子也明白了,气哼哼的埋怨着,“顺子哥,你真是蠢,亏你还在这里待了好几日呢,放着好走的路不吭声,让咱都朝悬崖下跳了一遭!”
望着地上的干树枝亚,田卿也是有些无语,早知道穿过林子就能进入谷底,他们前几日还费了大半日的编织藤蔓,下山崖差点把魂给吓掉。
见刘顺被自己的徒弟埋怨的脸红,卫杰笑了,“山子,你跳回山崖也没吃亏,好歹也练习了胆量,咱不跳山崖,能找到那么好的药草,别忘了,咱还得了十几只野狼的皮毛呢。”
刘顺可听田卿说过一张狼皮就是五十两的银子,他脸上的郁闷变成了开心和得意,“卫大哥说的对,别的不说,单那些狼皮都能让没来的人眼热,咱这是因祸得福。”
卫杰想到他们的马还在前面的坡地,和田卿打声招呼就找马去了。
总觉得被刘顺带偏了路线的姜山子心里也没多不痛快,只是觉得白白浪费了那搓藤蔓绳子的工夫,“只要能进入谷底,无论如何也能打到野兽,我觉得要是时间充足,咱们说不定还能打头熊瞎子呢,那皮毛肯定比狼皮要值银子。”
刘顺把身上的背篓取下来,把脑袋凑在姜山子面前,竖起大拇指,“哎,山子,你跟卫大哥没多少日子,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竟然敢想熊瞎子,真了不得,哥哥我钦佩之极。”
坐在干树枝上的田卿把鞋子上的半干泥巴用小木棍刮干静,这才冲他俩喊着,“这都过了午时了,咱午饭都没做,你俩肚子不饿啊,还有力气斗嘴。”
刘顺被田卿的一嗓子吼的,忙把背篓里的瓦罐拿出来,“这里有干柴,我去林子里的小溪那儿打水去。”
看到刘顺溜的飞快,姜山子也拎着兔子朝他喊着,“顺子哥,等等我,这兔子也要去溪水那边收拾干净啊!”
歇会腿也不能那么酸胀,田卿抱着被褥和包裹朝他们藏在这里的马车走去。
当初想着那片坡地马车过不去,就把马卸下,用树枝和杂草把马车架子盖了起来。
他们这次从山洞里出来走的林子和草地以及山岗子,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整理出一条能通马车的路来。
这片林子也是她买的三百亩田的范围之内,就是不知道那个曲折的山洞和山洞那边的谷底算不算她的,就算不算她的,也没关系。
这次再去临丰应该再去找找那个林吉安一趟,最好再趁没人注意这片风水宝地时,也要用银子把这山谷给买下来。
整理着马车架子上的杂草和树枝亚,田卿想着心事。
卫杰把马找回来时,刘顺他们已经把饭菜做好。
这几日总是吃烤肉,田卿已经腻烦,就盼着回去吃王嫂子蒸的细面馒头,匆匆喝了碗粥,从包裹里摸出个山梨,默默的啃着。
姜山子和刘顺把马套好,他们就朝篱笆院子赶着。
姜武那日天黑从田里回来,得知田卿他们进深山寻找药草,又惊又怒,可身旁的人没一个能让他拿着出气泄火的,只能在心里把儿子骂了好几遍。
这几日在田里做着活都是心不在焉,着急上火,腮帮子肿得像嘴里塞个大馒头,王素娥给他熬了去火的菊花茶,让他喝的走路肚子里茶水都直晃。
其实姜武自己也知道,他怕田卿有个好歹,自己没法给田少顷和自家媳妇交待。
田卿他们才回到篱笆院子,屁股还没坐稳,姜山子就乐颠颠的跑去了池塘,他要向崔铁炫耀自己的经历。
大伙都瞪着眼听姜山子声情并茂的讲着他咋英勇无比的仅凭一根藤蔓就跳下了十几丈深的悬崖,还有当晚他们被群狼围攻,师傅又怎样把一群十几只野狼都打死的事情。
“竟然凭着一把弓箭就打死了一群野狼,卫兄弟太厉害了!”
“还有那日咱去那山坡顶上寻找柳伯,我也看见了那处山崖,光秃秃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卫兄弟是咋在上面站住的脚,还能采到药草?”
“采药草也不算啥,我师傅还把守护灵芝的毒蛇都给打死了呢!”姜山子说起那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身子止不住的打个哆嗦,“你们是没见到那条毒蛇,样子有多可怕,就那样也被我师傅剖了腹,把蛇胆都下了药酒!”
先不说姜山子这里说的让大伙多眼热,觉得身上就要长草的田卿回来,就吩咐王素娥尽快的给她烧热水,她要好好的洗个热水澡。
田卿泡个热水澡,换了干净衣裳,已经快到酉时。
柳忠的身子要好久才能恢复,人又不在眼前,谷底的事情还是要找个妥当的人商议一下,寻思着距吃饭还有段时候。
她问过王素娥知道姜武在那块田地里做活,就带着刘顺去找他。
这里的田地比他们村子里的还要肥沃,姜武盘算着再有七八日所有的田都能种上,明年又能收获好多的粮食。
要不是担忧田卿和儿子,他的脸上保准是化不开的笑容,可这会心里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看着整理的平坦的田地已经种上了粮食,田卿心情更加愉悦,笑眯眯的朝田埂上坐着的姜武走去,“武叔,我回来了!”
也不过是两三日没听到这丫头的声音,姜武听到这熟悉的清脆嗓音,猛然站直了身子,望着这小丫头的笑脸,他嗓子有些堵的慌,“卿……丫头,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刘顺看到姜武的大胖脸,笑着打趣,“武叔,你是吃了啥好东西,咋都长到这半拉脸上了?”
姜武的大半个脸肿的像扣个半拉馒头,先瞪了眼刘顺,田卿急切的问着,“武叔,你的脸咋了?是不是被毒虫咬到了?你快随我回去,卫大哥有好药!”
这丫头神情轻松,自己那死小子应该也没事,姜武松了口气,忙捂着自己的脸,摇摇头,“卿丫头,不用急,我这是上火牙疼,看到你回来,明儿保准就好了。”
田卿充满歉意的望着姜武,“我知道了,肯定是武叔担心我们,才上了火,下次不会再这样鲁莽了。”
卫杰能徒手打死一头野猪和三只狼,功夫了得,卿丫头也是个心细谨慎的人,就自家的儿子是个不着调的。
田卿郑重的给他道歉,姜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有卫兄弟带着,我也不是多担心,就是怕你山子哥的性子给你们添麻烦。”
儿子偷着从家里跑出来,自己媳妇又是个暴脾气,这会心里还不知道有多生气呢。
等他们爷俩回家,媳妇肯定连他要收拾一顿。
姜山子能拜卫杰这个身手不凡的师傅,患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田卿笑着夸赞,“武叔,你多滤了,山子哥,这次也学了好多东西,往后肯定不会让你和娄婶子失望的。”
等姜武情绪平复,田卿把她的想法和打算姜武说了一遍。
看看播种的人都在田地的另一端,姜武压低了声音询问,“卿丫头,你说那山谷里这时节还有绿油油的野菜?”
知道田卿不想让这田里的人知道谷底的事情,刘顺也放低了声音,“武叔,当然是真的,我们还在湖水里发现了好多的莲藕,还有不少正开着的莲花呢。”
夏日时,大奎已经托他原先的马帮掌柜给她买透明的油布回来,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佟姜村子里,原打算在柳家庄子里种暖棚菜,这两日见过谷底的一切,田卿该了主意。
神秘莫测的谷底更适合她种植暖棚菜。
田卿明儿要去临丰杏林堂,就想把谷底的事情提前安排好,她点点头,“嗯,刘顺说的也是真的,想在谷底种暖棚菜,这事不能多耽搁,我想让你明儿回咱村子里一趟,让大奎叔过来一趟。”
这姑娘从来就不会让他们失望,听完田卿的一番话,姜武点点头应下,“好,我明儿天亮就走。”
次日一早。
刘顺和姜武连早饭都等不及吃,按着田卿的新安排,带着干粮就离开了篱笆院子。
田卿吃罢饭要找卫杰去临丰送药草,却遍寻不见人。
她还以为这师徒二人去池塘挖淤泥,来到池塘一看,也没他俩的身影,连崔铁都不在。
田卿问了和他们仨住一个屋子的人才知道,今儿五更天,卫杰带着他们又去了山谷,说是要把那些死了的野狼给弄回来。
人不再,再发火也没用,田卿只好返回篱笆院子等卫杰他们回来。
辰时初。
卫杰带着人穿过山洞和那片荒草地,来到了湖水边。
浓雾包围中,卫杰把带来的小木船推入湖水里,几人跳上去,手里拿着木浆的姜山子笑眯了眼,“师傅,有这条小木船,可比咱昨儿弄的那个木排强多了。”
要不是想着谷底温度高,卫杰怕狼皮坏掉,他也不会连夜带着人来到这里,忙催促着徒弟,“快走吧,今儿姑娘还要去临丰呢,咱回去晚了可就耽搁正事了。”
小船比木排轻便,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出了湖水,从木船上拿出几块木板,放在沼泽地,几人小心的踏着木板越过了沼泽地。
长满梨子树的山坡,就在眼前,崔铁激动的眼都红了,“山子兄弟,这里好多的梨子!”
跟着师傅连珍贵的药草都认得几颗,姜山子笑嘻嘻的望着他,“铁哥,你想吃就摘几个,别一惊一咋的,不过是些野山梨有啥稀罕的!”
“这梨看着不错,咱也不要多,就三五个就好。”
卫杰除了和姜山子说话,一路就没搭理过自己,就是路上看到小野物,卫杰都没动手,崔铁也不敢因为贪吃嘴耽搁正事,挥起手里的镰刀削下了一根梨树枝丫,上面有好几个大酥梨。
终于来到山崖下,他们用草盖着的野狼尸体。
姜山子师徒把上面的杂草和灌木都掀开,一阵阵的血腥味直冲鼻子。
崔铁也想上去搭把手,可看到野狼虽然死去,依然凶狠的模样,他身子就直打哆嗦。
卫杰原本想在这里把狼皮剥下,可看到崔铁吓的白了脸,没人搭把手,就凭他和徒弟剥这十几只野狼真会误了田卿去临丰。
想想只能自己受些累,把这些野狼拉到山坡上,再用马车往回带了。
卫杰把一旁的麻绳缠在腰上,吩咐着徒弟,“山子,你俩在下面把狼用绳子绑好,我在上面拉把这些野狼都拉上坡顶,你俩还原路返回,切记不可在谷底逗留。”
“好,师傅,知道了,抓着藤蔓朝上爬,也费力气,师傅要慢些!”
抬起头望望山崖,姜山子心就开始怦怦跳。
一刻钟不到,卫杰已经抓着两根藤蔓爬到崖顶,他把麻绳也绑在树上,把另一头抛下谷底。
姜山子看着麻绳和藤蔓同时落下来。
就和白着脸的崔铁把野狼的腰拴上。
然后朝山崖上面大声喊着,“师傅可以了!”
三人又费了半个时辰,卫杰也累的精疲力尽,十几只野狼终于都拉到了山顶上。
歇了好一会子,姜山子拉着已经面无人色的崔铁,“铁哥,这里血腥味太重,咱要尽快的离开!”
脚步踉跄的崔铁跟在姜山子的身后,返回到那片梨子林,再也不稀罕那些黄橙橙的梨子,只想尽快离开。
快到午时,姜山子和崔铁从林子里走到他们马车停留的地方。
卫杰已经让马把十几只野狼都拖回来了。
他们仨赶回篱笆院,已经过了午时。
从马车上滑下来的姜山子饿的有气无力,“王嫂子,有口吃的没?我们仨可是两顿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