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天气晴朗。
田卿不乐意待在客栈里,就想随洪玉衡上街市上闲逛。
田少顷真怕再出事,极力阻拦。
洪玉衡把一旁不言语的卫杰托到田少顷面前,“有卫大叔在,田大哥你就尽管把心装进肚子里,再说若真有不开眼的惹了咱,咱又打不过,不是还有我姐夫他姐夫在嘛!”
为了能上街玩耍,这货把他的不沾边亲戚都抬了出来,田卿差地笑出声来。
妹妹再三保证不多言,不惹祸,心软的田少顷也只好同意让他们洒个出去逛一个时辰的街。
一路交谈,田卿知道洪家的点心铺是家传的手艺,洪玉衡的二叔却做了粮食铺子,三叔在临丰开的是个跟点心铺不沾边的杂货铺。
她有些奇怪的问着,“洪少爷,你爹做点心铺子生意那么好,你俩叔叔咋没做点心铺子?”
脚尖踢着小石块的洪玉衡听到田卿的问话,他顿住了脚,一脸的气愤,“田姑娘,你算是问对了人,当初我爷爷还剩一口气,也把临丰的老铺子交给我爹,他们哥俩是撒泼打滚的不乐意,硬是逼着我奶奶发话把铺子交给他们。”
“我爹无奈气恼之下,把我家分的田地房屋都卖掉,带着我们一家子去了府城,哪里知道没出半年,他们哥俩把点心铺子做死,连干活的人月钱都发不出,我奶链棺材本都拿了出来,他们才转行做别的营生。”
“要不是我爷爷当初在洪家村附近买了好多的田地,他们如今的铺子也做不下去。”
把自家老底亮开,洪玉衡又仔细的叮嘱田卿,“临丰那条街咱都能去,就我那俩叔叔开铺子的街,咱可别去。”
这是看着大伯发了家,那俩眼皮子浅的弟媳妇,又盯上了人家拼下的家业,田卿点点头。
临丰县也不大,他们逛了会,买了些小物件,田卿他们就转回客栈。
次日一早。
看着天气好,田卿就催促着上路,田少顷也急着回家,就没阻拦。
才出客栈,郑明舜就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田大哥,玉衡,亏的我过来的及时,你们还没走!”
跳到郑明舜跟前,洪玉衡就开始挑刺,“郑明舜,你知道我们要离开临丰,就这样两肩膀抬个脑袋,空手过来,好歹也给我们送些肉食啥的,亏你还开着饭馆!”
洪玉衡这家伙见了未来姐夫没有恭敬之心,还把话厚颜无耻的话说的这样直白,
郑明舜瞟了他一眼,壮着胆子数落着,“你呀就长了个好嘴,会吃,那樊家林子闹了好长时间的土匪,你们这好几辆马车行走,也忒打眼,就不怕被土匪给盯上?”
听到樊家林子有土匪,田少顷有些意外,“郑兄弟,那樊家林子和我们原先的家田家摊不足五十里地,从来没听说过闹土匪啊?”
“田大哥,田大哥,你有所不知,自从去年宣陵郡遭了洪水,好多人都失去家园,侥幸活着的有的远走他乡,剩下的都是没一技之长的人,被生活所迫,就聚集在樊家林子里为非作歹,干起拦路抢劫的勾当。”
见田少顷被这话吓的白了脸,洪玉衡不高兴的瞪了郑明舜一眼,“郑明舜,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的吓唬人,那些庄稼汉子真成了土匪也不可怕,还有卫大叔一身的好功夫,咱巴不得他们出来抢东西,到时候一定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那些种田的汉子经历了家破人亡,又在那里待了许久,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性子早变得凶悍无比,这个福窝里长大的熊孩子还满脸不服气。
郑明舜气哼哼的注视着他,“你的牙别被人家给打掉,我就烧高香了,一拳难敌四手,你们这里把那孩子除过去,才有六、七个男人,你和田大哥根本不是那些强壮土匪的对手,就凭他们几个能斗的过人家上百号人?”
“上百号人?我们来时也没听到那里有动静,咋就有那么多的土匪?”
田卿不禁惊呼起来,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看出田卿的惊讶,郑明舜微微笑笑,“土匪也有明岗暗哨,他们平时大部分人都隐藏起来,派出少量的人四处打探消息,你们来时是空马车,穿戴的也不招摇,自然他们也懒得理会。”
已经惨白了脸的田少顷有些气闷的问着,“郑兄弟,那里土匪存在这么久,官府就没人管吗?”
自家姐夫不是一次感慨那些土匪脑子机灵难缠,郑明舜低低的叹口气,“哎,官府也想管,他们像个猴子似的在山林里躲藏着,衙门里的人才出现,他们就闻风而逃,连个人影子都不见,如此这般的闹过几次,横竖他们只是图财物,也没大胆妄为的闹出人命,衙门里的捕快就失了抓人的兴致。”
田少顷白色的脸泛了青,“那官府就这样置之不理,让土匪势力越来越大,成一方祸患?”
哥哥也真是幼稚的可笑,哪有那么多青天大老爷,不过自己确实没想到贪一时之蝇头小利,竟把哥哥和侄儿他们带入险境。
自己一番话让田家兄妹的神情都起了变化,郑明舜有些尴尬,不过土匪确实存在,总比他们一点不知,落入危险之地要好得多。
郑明舜的忠告,让大家都发了呆。
有那么多的土匪,连心直口快的洪玉衡都发了呆。
那三个车夫更是神情大变,躲在马车后面小声的嘀咕着他们仨的去留问题,总不能为了道义真把自己小命给葬送在土匪窝里,他们也有一家老小。
“姑姑,马车咋还不走啊?”
田清逸脆甜的小奶腔打断了他们之间流淌着的凝重气氛。
看到侄儿的小脑袋在马车窗口探了出来,田卿朝他挥挥手,“逸儿乖,姑姑和人说几句话就走。”
一直沉默的卫杰开了口,“姑娘,人不是被吓大的,那些土匪也就一个脑袋,咱就豁出命拼他一回!”
洪玉衡沮丧的神情也随之一转,满脸兴奋的举手大喊,“对对,我也这么想的,马上咱在去杂货铺子里多买几把大砍刀,一人拿一个,真遇上土匪,咱就和他们拼了!”
田卿扫了眼洪玉衡,心里暗自思量,这小子要是上战场大仗肯定能鼓舞士气,能是个合格的先锋兵!
事已至此,再说多的都是徒劳,郑明舜把他带来的俩个人引荐给田家兄妹。
上下左右蹦跶着对俩不言语的镖师,细瞅了一圈,洪玉衡又朝他准姐夫哇哇乱叫,“好啊,郑明舜,你有俩这么好的镖师握在手里,还虚张声势的吓唬我们,你这人也忒刁滑的可以!”
郑明舜怕被他张牙舞爪的扑到,朝后退了好几步,“得了吧,就你那性子,那口无遮拦的模样,我有要事哪里敢先让你知道。”
被嫌弃的洪玉衡胖脸又红彤彤的,气咻咻的指着他,“行,算你小子狠,这话有种朝跟我姐说去!”
“田姑娘,天时地利人和,咱也占了不少,咱要趁早上路,不和这虚伪的蠢东西多说,他就等着穿我姐给他做的小鞋吧!”
“你……”
就知道这臭小子是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竟然当众撂出这不要脸的话,郑明舜的脸瞬间黑了。
有了镖师护卫他们,田少顷心里的忐忑少了许多,打起笑脸又和郑明舜说了几句话。
怕耽搁下去,他们到天黑也过不了樊家林子和那两座小土丘,郑明舜也拱手给他们告辞。
又多了俩镖师,三个车夫也不敢多说废话,毕竟从府城过来田家兄妹对他们都不错。
为了赶早过了樊家林子,田卿他们把食物和水都准备的很是充足。
王氏和方家姐妹被田卿安排在洪玉衡的马车上,倒是把洪玉衡挤到了后面的布料车上。
有卫杰和俩个镖师同行,把这小子乐的嘴都合不拢,哪里还会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