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天气不像前几日那样晴朗。
从辰时就起了风,看着天空一片灰暗,院子里的树枝都被狂风刮落下来,看情况午时前又要下雪。
怕耽搁了去给她爹上坟,兰沁和杏儿匆匆吃了早饭,把祭奠用的物品装进小竹篮里。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带着杏儿从后门出了佟府。
知道姨娘在今日要去村西上坟,今儿天气不好。
担忧姨娘身子的佟雅伺候完老太太吃罢饭,刚想求老太太让她回二房看看姨娘,大堂哥从外面进来,她只好闭上了嘴。
佟珏看到二叔的庶女在这里,心里有些惊讶,佟琮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不是祖母发话,这次连佟琮他的不想伸手去管,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管二房庶子女的事情。
淡淡的扫了眼垂着头的佟雅一眼,佟珏把佟琮的伤情和祖母说了一遍。
看到大孙子在面前,佟老太太面带失望的把老二两口子初一那日做的丢人事给说了一遍。
看着眼前大堂哥体贴的劝慰祖母,佟雅心急如焚,可又不敢开口说要离开的话。
脱离了房屋的庇护,狂风似乎能把人给吹走。
兰沁披着素色披风,和杏儿仓皇的走在村西的小竹林边的小道上。
寒风卷起枯败的竹叶,呼啸着从竹林里飘到小道上,声声尖厉的哨音异常刺耳。
杏儿看着兰姨娘的脸色更加惨白,搀扶着的手又加了些力气。
其实杏儿也怕的俩腿发软,可是三小姐待她如同姐妹。
她自然是真心的可怜心疼兰姨娘,“姨娘,别怕,咱已经快到地方。”
每年踏上村西的这条小路,兰沁就被伤悲愧疚笼罩,若不是她被佟祥祺带进佟府,爹也许还活的好好的,而不是孤零零的葬在这里。
主仆二人磕磕绊绊的来到了兰老爹被杂草包围的坟头。
泪流满面的兰沁放下篮子,用手去拔那些杂草。
怕兰沁身子撑不住,杏儿把预备好的镰刀递给主子,她也跟在主子身侧用手拔着杂草。
半刻钟过去,兰沁和杏儿才把缠绕在坟墓四周的杂草藤蔓清理完。
待在这荒凉的地方,耳畔是呼啸的寒风,入目都是凌乱的坟头,杏儿缩缩脖子,跪下来把祭奠的物品一一取出。
兰沁亲手把供奉的东西和金元宝摆上,看着杏儿拿出火折子。
兰沁苦笑着收了过来,“傻丫头,今儿风大,不能给我爹他老人家送钱花了。”
她磕着头,“爹,让你受委屈了,等清明你闺女一定给你多送些钱。”
兰沁磕罢头,又跪坐在坟头,流着眼泪缓慢的给老爹诉说着俩孩子的近况。
杏儿见兰沁这会情绪好了些,她看到坟地里竟然生出野菜的嫩芽,心里有些惊喜,她们虽说这两日饭食稍微的有了改善,可也没忘二夫人的恶毒。
她挎着小竹篮,四处找着嫩绿的野菜。
油头粉面的崔焕穿过竹林的小道,想着姐夫后院娇滴滴的几个小妾,心里美滋滋的。
色壮怂人胆,到了乱葬岗的地界,崔焕就把身后的小厮给打发了。
兰沁还不知危险已经来临,心里想到儿子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女儿也得了老太太的眷顾,她送算是苦尽甘来。
崔焕在满是杂草的坟地里转了好一会子,也没看到兰沁的身影,寒风刮的他涂脂抹粉的脸都变成了青色。
用手拉着被藤蔓勾破的衣摆,气恼的诅咒着嫡姐,没按好心,大过年的,竟然让柳叶那贱婢把他诓骗到这里。
连连骂着晦气的崔焕转过一个坟头,看到距他半丈远有个女子背着他跪坐在坟头前面。
那纤细的背影,让他心里一阵狂喜,嫡姐没骗人,这里果然有个小美人。
“小美人,哥哥来了!”
兰沁被这淫、荡的声音惊醒,转身看到崔氏的庶弟出现在这里。
扫了一遍身子周围,不见杏儿,她脸色大变,急忙呼喊杏儿。
“小美人,这里除了孤魂野鬼,你喊破嗓子也没用,你别怕,哥哥我会疼你的。”
崔焕一连坏笑的走到了跟前。
兰沁从地上爬起,压制着心里的恐俱和惊慌,用手指着崔焕怒骂,“崔焕,这里是乱葬岗,你不想找死,就快滚开!”
“别啊,我姐夫不懂怜香惜玉,换哥哥来。”美人已经在眼前,崔焕哪里舍得放手。
见这该死的畜牲,张开俩手冲她扑过来,兰沁身子虽柔弱,却也是个烈性子,身子往一旁闪过,俯身抓起地上盛放供品的磁盘,朝着崔焕的脑袋砸了过去。
“唉呦!”
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女人竟然敢拿东西砸他,捂着眉头痛呼一声,崔焕摸了把脑门,鲜红的血沾满了手掌。
这臭娘们好狠!
他扭曲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兰沁,“臭女人,爷给你脸,你不要,今儿你甭想逃出爷的手心!”
脚边就放着铜制的烛台,她又抓起一个磁盘朝崔焕摔了过去,一脸怒意,“好,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哪个会怕你个畜牲!”
趁他躲闪的空袭,兰沁又捡起地上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朝崔焕的脑袋砸了过去。
然后俯身把烛台抓在手里。
这里荒凉无比,素常就没人会来,何况是大过年的,哪里会有人来这里找晦气。
兰沁就靠自己,她又把刚才拔掉的一颗小树也捞在手里。
“崔焕,今儿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接连脑袋被砸,懵头的崔焕还没来及还手,后背又被树枝抽打。
抱着脑袋躲闪的崔焕,哪里会想到这女人这样泼辣狠毒。
心里不由得憋足了火,“你个臭女人,竟然想置小爷死地,好恶毒的心思!”
自己是个爷们,让这个臭表子打的没有招架之力,让人看到岂不笑掉大牙,崔焕忍着脑袋上的疼痛尽力躲闪,手也从地上摸了块石头。
杏儿跑的稍微的远了些,好像听到有人吵骂的声音,她挎着篮子就往兰老爹的坟头方向跑。
过来就看到自家主子手里握着树枝胡乱抽打着一个男人。
看到那男人举起手里的石头朝兰姨娘砸去,杏儿举起镰刀嘴里大喊,“姨娘当心,有石头!”
杏儿的了镰刀很是给力,朝着崔焕的后腰砍了一下。
崔焕吃痛,手里的石头也偏了一些,砸在兰沁的肩头。
他的脸上更是被兰沁的树枝抽打的多了几道鞭血痕。
杏儿看清眼前满脸血迹的男人竟然是二夫人的庶弟崔焕,她眼里喷出了怒火,“果然是吃一家饭食长大的,一窝子的狼心狗肺!”
全凭对崔氏的仇恨支撑的兰沁身子早已虚脱,她喘口气,吩咐着杏儿,“杏儿,打死这畜牲,要不咱二人哪个也活不得。”
不怪兰沁心狠,这崔焕能来这里,必定是崔氏设下的毒计,既然如此她干吗要做个任人宰割的懦弱女子。
崔焕的身子早被酒色掏空,竟然抵不过兰沁和杏儿,浑身是伤的他,奄奄一息的躺在乱葬岗里。
俩人把崔焕拖离兰老爹的坟头,放置在距竹林稍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