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愤怒出门的姜武先来到隔壁二叔家,听着堂嫂刘花子加油添醋的描述着自家媳妇是怎样的欺辱和诅咒老娘,把着大门不让老娘进去,口口声声的要让她去死,姜武心里不只是愤怒竟然对媳妇的刻薄生了几许怨恨。
堂哥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嘲笑,姜武知道他娘不在这里,急匆匆的出了堂哥家。
想起娘也许是去族长家,
到了姜常福家也扑了个空,又被姜常富冷言讥讽一顿,姜武心里惶恐不已,老娘被逼的走途无路,难道真的去寻死了。
在村子里满是泥泞的路上行走,他的靴子早已被雪水浸湿,裤腿上更是沾满泥巴。
六神无主的姜武转到自家大门口,正好和从程大夫家回来的田卿他们碰上。
大儿子被着娄氏的情景深深的刺痛了姜武的眼,他把所有的不满和怒火都发泄在儿子的身上,伸出手就甩了儿子一个耳光,“你们娘俩倒是母慈子孝!老子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猝不及防的姜山子被老子的一耳光给打懵了头,脚底一滑,娘俩都摔在泥水里。
田卿愕然的望望脑子显然有些不正常的姜武,然后把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在地下,去搀扶娄氏。
跌坐在泥水里的娄氏把田卿的手推开,“卿丫头,你别管我,让他把我们娘俩打死,最好去把二丫和宏儿也打死,他也利落了,好去孝敬他那老娘!”
娄氏悲痛尖厉的声音在这宁静的雪夜里传的好远。
娄氏难度还不够贤惠,姜武的这一耳光让田卿也憋不住了,“武叔,山子哥又没招惹你,你咋能这样?我娄氏为你们的家做了多少,你难道都忘了?”
一耳光虽然没让他解气,可是他也无法反驳田卿带着凉意和指责的话。
握紧拳头,姜武拗着头,没有言语阴沉着脸推门进了院子。
田卿看眼姜武僵直的背影,伸手把抽泣的娄氏拉了起来。
如果大舅舅知道娘受了爹的气,还吐了血,不知道爹能否承担起大舅舅的怒火。
有了这些期待,挨了打的姜山子心里的憋屈消散许多,他默默的站起来,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丝,把他娘又抱起来,“娘,我爹他是疯了,你也别气,横竖还有我们几个呢。”
进了院子,大雪已经把宽阔宁静的院子覆盖。
准备去堂屋看看娘回来没有,才走过大房的厨房,就看到有个人的轮廓仰躺在堂屋台阶上。姜武急切的迈开大步走了过去,“娘,是你吗?”
黄氏在大牢里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今儿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好的,才吃罢又陆续的去拿娄氏厨房里的东西,过度进食又加剧烈的活动,她原本就虚弱的脾胃哪里能承受住。
狠狠的摔在台阶上,更加速了肠胃的压力,又没人发现,黄氏在剧痛和冰冷的风雪之下苦熬了许久,早已经气息奄奄。
果然是他娘,咋会摔倒在这里,怪不得他找不到呢。
“娘,你忍会,我马上就去找程大夫过来!”
姜武把已经有出气没回气的老娘抱了起来,冲进堂屋。
把他娘安置在里屋的床上,姜武快速的出了堂屋。
走到院子里,听到他的西厢里娄氏和田卿低声说话,他走过去,把门推开,看到儿子站在门口,急忙说着,“山子,你阿奶刚刚摔倒在外面台阶上,人已经昏过去,你过去看着,我去找程大夫过来。”
对阿奶,姜山子也没多少亲情,他面无表情的开了口,“爹,我娘刚刚也晕倒了,她也需要人看着,总不能让卿儿妹妹在咱家守一夜吧。”
他娘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儿子还在推辞,姜武黑着脸,“给你说了,你阿奶已经人事不醒,你啰嗦个啥,快去!”
姜武刚刚的叫声那么大,田卿他们岂能不知道黄氏已经回来,还摔倒在外面。
田卿走过来,“武叔,你去喊程大夫,我让山子哥去堂屋。”
还是卿丫头识大体,姜武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出了西厢。
田卿把姜山子劝到了堂屋,又进去宽慰伤心不已的娄氏。
没一会,姜武和程大夫匆匆进了院子,径直去了堂屋。
程大夫把过脉,又给黄氏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摸摸她鼓胀的肚腹,叹口气,“姜武,婶子已经是药石无医,你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话,姜武脸色急变,惊慌的拉着程大夫,“程大夫,你再看看,我娘她不会死的,你要救救她啊。”
程大夫摇摇头,“没用了,婶子在衙门里时常吃不饱,这刚回来没有顾忌的进了大量的食物,把肠胃都撑破了,你让我咋救。”
程大夫医术不精,竟然说娘是被饭食给撑死,姜武气恼的甩开了他的手,“你胡说,我娘才从外面回来,咋可能被饭食给撑死了呢?”
姜山子临来堂屋已经去过厨房,见娘炒的两盆子菜都吃的一点不剩,那老大的一锅粥也被人喝的精光。
除了阿奶,还没别人。
他冷冷一笑,“爹,程伯伯没说胡话,刚刚我娘吐了血,我们都不在家,阿奶回来把咱家的晚饭都吃了,她不是撑成这样才怪呢。”
儿子的话让姜武懵了头,想想娘素常的作为,他也信了儿子的话,羞愧大于惊讶的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又怕程大夫回去把实情给说出来,那还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咋出门呢。
程大夫看姜武一眼,啥都没说径直收拾着药箱。
见姜武还在发愣,开口提点他,“姜武,你也别发愣,要尽快的去通知族长,毕竟明儿就是小年。”
未说完的话就是,凭你娘平素的作为,说不定村里会嫌晦气,没人会在小年来帮忙。
程大夫说的是实话,姜武点点头,感激的冲程大夫行礼道谢。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程大夫起身要走,姜山子殷勤的背着药箱送他回家。
堂屋里姜武望着床上频临死去的老娘,神情复杂的很。
等姜山子回来说了黄氏的事情,田卿一阵愕然,不由脱口而出,“咋还真有人能吃撑死的?”
姜山子脸红了,“我阿奶可能是在大狱里饿的很了,才吃了那么多的饭。”
娄氏也没想到婆婆竟然就这样被饭食给撑死了,神情也一阵恍然。